侯老爺的書房
侯嶽跪坐在矮桌的邊上,雖然墊着厚厚的墊子,可那小腿骨還是覺得有些酸有些痛還有些麻,這隋末雖說已經開始有了高腳凳,但大多數時候,還是秦漢時期的跪坐,可侯嶽不太適應,這才一會兒,就有些坐不住了。
矮桌的另一邊,侯老爺子邊喝着茶水邊看着賬本,那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最近爆民四起,爲了維持糧道,成本是越加越高,風險也越來越大,看來要及早備好後路,最好是跟周邊的一些勢力結盟,這樣才能保證侯家的長冶久安。
想到這裡,侯老爺便放下帳本,揉了揉眉心,瞟眼看到侯嶽不安的移動的小腿,心裡不由的一嘆,他現在膝下四子一女,嫡長子侯峰,字永平,二十六歲,幫他經營侯家的生意,奔波在各地的商號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將成爲侯家下一任家主,只可惜在侯老爺眼裡,侯峰沉穩有餘而開拓不足,怕是難撐起侯家的大業。嫡次子,侯海,字永安,二十二歲,最是武勇,自十八歲起就外出遊歷,如今倒也薄有小名。嫡三子侯嶽,字永康,十九歲,文采不錯,只可惜自幼便體弱多病,一年倒有大半年在牀上渡過,對於這個兒子,侯老爺平時關注的就要少的多了。至於庶子侯山,字永泰,今年不過六歲,庶女,侯晴兒,今年八歲,還是個啞巴,由於平日家業很忙,這兩個,他就更少關注了。
侯老爺看了看侯嶽,以他的年齡早就該給他娶妻了,只是一些大的家族都知道侯三公子是個病怏子,因此談了幾門婚事都沒談成,而差一點的人家,侯老爺是看不中的,因此就擔擱了下來。倒沒想,這回卻讓季家給鑽了空子。
只是最近這老三身體一下子大好了,沒有了以前的病弱,性情也開朗了不少,倒是顯出一種灑脫和不羈,再加上這三子小有才名,侯老爺子不便由動了心思,侯家是大戶,但可惜朝中無人做官,在地位上往往屈居人下,他現在倒有心讓這三子在官場發展,可想回來,現在局勢真不好說,大隋日薄西山之勢天下皆知,誰將是未來天下之主呢,侯老爺卻沒底,現在幾股勢力膠着,各大門閥蠢蠢欲動,或者已蓄勢待發,局勢不明哪。
想到這裡,侯老爺便收了心思,還得等等,看了一眼正跪坐不安的侯嶽,這小子的心思他明的,只是……
“季家的姑娘做正妻,這不合規矩,也不合禮數。”侯老侯託着茶碗,那碗蓋輕輕的撥着浮在上面的茶葉,然後,綴了一口。
“爹,你先別急着否定啊,我之所以一定要娶季小淘做正妻,那是有道理的。”侯嶽有些急着道。
“什麼道理?”侯老爺擡眼問道。
“爹,難道你不覺的我這段時間,精神好多了嗎,雖然身體仍還弱,可也不會再躺在牀上了,連吃飯的口味都好了不少。”
“嗯。”侯老爺點了點頭,想想這段時間,確實老三的身體好多了,每天大多數時間都看他在府裡晃當,每日請安問好從來沒有缺過,突然侯老爺想起這段時間在府裡的一個傳言,說季家的姑娘命格很好,是旺夫命,而侯三公子就因爲季家姑娘的原因,身體上的病不藥而癒。
“你的意思是說,你身體轉好是季家姑娘的功勞?”侯老爺道。
侯嶽肯定的點點頭:“我覺的是這個原因,因爲前後的變化太大,由不得我不信,自那日於季家姑娘合體後,我一掃之前的病弱昏沉,變得神清氣爽,或許,爹您可以找一個道士來幫我們合一下八字,若確是合適的話,還請爹您老成全。”
“那好。”侯老爺點點頭,覺的這事得應,若確實合適的話,那就是天意了。
於是侯老爺就吩咐管家去請道士,不一會兒,就請來了,是柳城的青羊道人。進了廳,奉了茶水,侯老爺又讓下人去請季家娘子帶上季小淘的生辰八字來。
季家娘子聽說要合生辰八字,自然欣喜萬分,因爲只有娶正妻纔要合八字,妾是不需要的,可是她又擔心了,這八字若是不合,那小淘怕是連妾也做不了,若想留在侯三公子身邊,就只能當侍候人的丫頭了。
想到這裡,季家娘子暗暗咬咬牙,若真是到了只能做丫頭那一步,那就乾脆離開侯府別謀出路,反正自家女兒又沒有真的吃虧。
到了廳上,將生辰八字交給道人,那侯夫人也拿出了侯三公子的生辰八字,於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青羊道人的身上,侯夫人看着季家娘子的表情仍是不屑。
而此刻躲在偏廳的侯嶽,那心已經提到嗓子眼了,一手抓住身邊的小廝道:“長青,事情你是不是辦妥了,這要是弄砸了,我可不放過你。”
“三公子放心,在柳城的道人並不多,我全都塞了銀子,這次管家請來的是青羊道人,是咱們柳城最出名的道人,我塞他的銀子也最多,他答應了的。”長青保證道。
“這就好。”侯嶽稍微鬆了口氣,可沒見結果,那心還是懸着。
廳上。
青羊道人微眯着眼睛,幾個指頭掐算着,好一會兒,放下庚帖,又想了一會兒才道:“從生辰八字來看,男女雙方的八字都有欠缺,實在算不得好八字。”青羊道人說到這裡,就停了下來,端起茶杯開始喝茶。
侯夫人聽到這裡洋洋得意,而季家娘子則臉有些發白了,兩隻手握的很緊,而後面偷聽的侯嶽臉色大變,他孃的,這死牛鼻子拿了銀子還不幹好事,去他孃的合八字,老子又不信這東西,侯嶽想着就要衝出去,卻被長青死死的抱住。
這時,那青羊道人放下茶杯,又接着道:“雖說八字都不好,但二者一合,卻是絕佳的夫妻命,旺家旺宅的,可以說是天作之合,青羊就在這裡恭喜侯老爺侯夫人。”那道人一甩拂塵道。
偷聽的侯嶽長長的鬆了口氣,心裡不由的咒罵,合着這道人害死人不償命那,一句話還分好幾段說,真是毛病。
一旁的季家娘子自是驚喜萬分,多日提着的心終於放下來了,而侯夫人的臉色有些悻悻和不甘,可對於這樣的結局她也沒有反對的理由了,再說了嶽兒這段時間身體確實是好多了,讓她這當孃的少操了不少心,也許那季家的女兒還真合了嶽兒的命格,侯夫人也就只能接受現實了。
傍晚,季小淘在自個兒的閨房裡納着腳底,見到季娘子推門進來,看了一眼,那臉仍有些繃着,卻是一句話也不說。
“死丫頭,怎麼,還跟娘置着氣啊,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東西,存心是來收老孃的。”季娘子嘴裡仍罵着道,那眼眶卻有些微紅,裡面透着不捨。
“娘,哪能呢,我這不是怕你生氣才少說話嘛。”見季娘子口氣先軟了,季小淘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連忙笑着討好道。偷眼瞧見季娘子微紅的眼眶,不由的問道:“娘,怎麼了,誰又惹你生氣了,說給女兒聽聽,女兒幫你找場子。”
季小淘的話卻是惹來季娘子的笑罵:“除了你,還有誰給娘氣受,還找場子呢,這是女孩家家該說的話嗎。”說到這裡,那季娘子在小淘面前坐下,拉過小淘的手,嘆了口氣,那神情卻似乎有些感慨:“娘啊,是有些捨不得了,侯老爺同意三公子娶你爲妻了,吉日就在下月初八。”季娘子說着,用手輕撥小淘額上的碎髮,臉上是少見的溫情。
“娘……”季小淘輕叫一聲,那眼眶不由的就紅了,將身子趴在季娘子的腿上,兩條胳膊摟着季娘子的腰,聞着季娘子身上衣物的皁角氣息,那鼻子便不由的有些發酸,雖說她穿成季娘子的女兒不久,還老跟這季娘子慪氣,可這一刻,卻也有着濃濃的不捨,在這個紛亂的時代,她已經不知不覺的把季娘子當成自己那個世界的老媽了。
正文 第六章 道士的妙用
《奮鬥在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