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蘇斯曼將軍帶來的幾百人正好落到新西蘭第23營防區,這個營配備有不下十挺的20mm雙聯機關炮,好多傘兵甚至雙腳沒能活着踩到土地,一名新西蘭排長搜尋傘兵時損失了兩名士兵,卻帶回了23名德軍死亡士兵的身份牌。(一些仍然活着的軍官重新召集起苦苦掙扎的士兵,他們痛苦地蜷縮在坑坑窪窪處,沒有水喝,祈禱夜幕降臨。德國空軍在頭頂盤旋,但在這樣一場混戰中很難分清敵我。
邁因德爾在晚6點以前重新組織對101高地的進攻,已經佔領高炮基地的第三小隊也來支援,但是新西蘭的抵抗非常堅決,兩個小分隊和駐守在101高地以及附近的新西蘭軍隊展開激烈的交戰,一半士兵已經被打死了,如果他再不放棄進攻,他將全軍覆滅。
副師長仍不甘心,他聽從卡爾梅克人的勸告,把俄國卡明斯基旅的一個營編入德軍,迅速把他在101高地附近的部隊分成兩個突擊大隊,他命令第1小分隊穿越機場從後面繞過高地,第3小分隊的兩個連繞過101高地,從南坡發起進攻,這兩支部隊很快闖入新西蘭人的火力封鎖之中。
邁因德爾將軍盼望着第一小分隊能在101高地立足,他剛從掩體裡站起來,一個眼疾手快的新西蘭射手向他開了一槍,他胸部中彈,他仍頭腦清醒,但指揮作戰已經是強人所難了,卡爾梅克人暫時接任指揮
卡爾梅克人顯然不是優秀的特種通訊部隊軍官,此在激烈是戰事面前,他忘記了自己的職責,客串起戰地指揮官的角色,他把那些俄國人糾集到一起,在一片小谷地裡作戰前動員:
“同胞們,我也是俄國人,還是俄國少數民族。現在,德軍已經無計可施了,正是我們大展身手的好機會,只要我們攻上了101高地,我向你們保證,會給你們補償的,也許可以加入德國籍。我們要向這些傲慢的德軍證明,俄國人不僅能看守俘虜,而是和他們一樣的戰鬥隊。”
這些壓抑的俄國人羣情激憤,烏啦聲響成一片,卡爾梅克人讓韃靼和米沙各帶上一隊,在格魯勃斯的火力掩護下,勇猛地衝上高地,一尺一尺地向前推進,儘管進展緩慢而且損失慘重,經常出現白刃相接的肉搏戰,一些突擊隊戰士向新西蘭軍投擲自制的手榴彈,在果醬罐頭裡裝上混凝土,用白明膠炸藥做引燃裝置,雖然簡陋卻極具殺傷力。到黑暗來臨前,控制了大部分高地。
俄國士兵剛歇了口氣,新西蘭軍又衝上來了,而且帶來了三輛馬蒂爾德坦克。德軍傘兵微弱的火力乓乓乒乒射到馬蒂爾達坦克堅硬的外殼上,但坦克已經衝上了高地,馬上產生了極度的恐怖。傘兵們都是輕武器,連地雷都沒有,一些德軍束手無策地望着卡爾梅克人,另一些德軍乾脆撤退到山下。
突擊隊員們發瘋地挖坑,然後捆綁好集束手榴彈,坦克衝上來時爬在坑裡,等到坦克從頭頂越過後,把集束手榴彈扔在坦克發動機上,兩輛坦克被摧毀,第三輛坦克陷在坑裡,被卡爾梅克人完整無損地繳獲了。但是,敵人還是佔領了高地,任憑卡爾克人用腳踢、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俄國人還是退下去了。他們的理由是:天下無敵的德國人都逃跑了,俄國人出什麼風頭?
“增援部隊怎麼還不到?”副師長嘴角流出鮮血,用最後的力氣問卡爾梅克人。說完這句後,他停止了呼吸,藍色的眼睛一直望着湛藍的天空。
副師長不知道,卡爾梅克人也不知道,克里特島的機場上一片混亂,運輸機運走第二批德軍空降兵後,機場被大團大團的煙塵籠罩,原因是這些砂土機場承受了太多的負擔,已經不堪重負了。當返回的飛行員在空中盤旋一個小時,正準備逐次降落時,地面部隊一片混亂,地面上的碰撞給運輸機造成的損失 比在英國炮火下的損失更大。地勤人員緊張而忙碌地徒手爲飛機加油,並亂蓬蓬地把部隊帶到指定的運輸機前,時間表完全被打亂了。
按原先計劃,第三批傘兵應該在下午4點到達馬爾他,3500人應該在很短的時間內着陸,他們因爲掉隊,晚了二個小時,本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敵人打個措手不及,誰知敵軍早有準備,正滿懷激情地等待他們。結果好些個突擊演變成了一場可怕的自我毀滅。
增援機場方向的是施圖爾姆上校領導的第二傘兵團的兩個營,共1500人組成,他是一位過於自信的參加過荷蘭和科林斯運河之海的老兵,令他大失所望的是好幾架運輸機在傘兵還沒跳之前就被擊中,8架飛機墜毀在沙灘上,其他幾架冒着火苗,拖着濃煙,搖搖晃晃地栽入海里,這次降落用了很長時間,隊伍分散的到處都是,施圖爾姆上校在半空中就看到底下一羣新西蘭兵對他指指點點,剛一着陸就被幾把刺刀對着胸口。
好在德軍是一支能夠各自爲戰的部隊,至少有一半向原先的部隊集中,也就是說,卡爾梅克人手下一下子增加了700多名生力軍。
第三批德軍着陸後,德國空軍對全島敵人的目標進行了一次徹底的、泄憤似的飽和轟炸,在101高地,卡爾梅克人連騙帶嚇,命令部隊運動到半山腰,那些收攏的俄國人在德軍眼裡只配挖戰壕,在他指揮下成爲勁旅,空軍把山頭炸成了一支火炬,炙熱的氣流讓俄國人都不堪忍受,把頭埋進土裡。轟炸剛一結束,俄國人一擁而上,佔領了山頭。
第7空降師第四批傘兵着陸了,機場方向降落的是上尉海特的工兵營,他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修復機場。海特是個年輕男爵,“我可以看到街道上的人們擡起頭盯着我們,而有些人則跑進屋子裡,飛機的影子像魔爪一般掠過沐浴在夕陽下的白房子,我跳傘時周圍都是傘兵,但着陸時卻是我一個人,突然降落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並帶着指示,這種感覺很異樣,一草一木都像是隱藏着一個秘密。”他在離機場三公里的地方降落,飛濺起來的棕色泥讓滑翔機成了大花臉,不過很幸運。
步兵營長卻沒有他這麼浪漫:第8步兵營營長的座機在試圖在一片寬闊的海灘上着陸,那兒的地面崎嶇不平,雜草叢生,飛機碎片隨處可見,駕駛員只得掉頭,盤旋了好久,突然,機槍子彈穿過了右機翼,飛行員氣得咬牙切齒,一片葡萄園出現在眼前,飛機直接撞進葡萄園子裡,撞到地面又被彈了回來,一支機翼與機體分離插入果園裡,人,行李、箱子、彈藥全被拋到前面,他們鼻青臉腫地站起來:“總算安全降落了。”
隨工兵營降落和還有鐵板、水泥,還有一臺水泥攪拌機,天黑前最後一波次降落的是大桶的水,馬爾他的水缺少到這種程度:整整一個連的新西蘭士兵爲了能喝上一口水,高舉着手走向德軍。
德軍指揮官還得爲看守戰俘操心。戰俘們喝水都像一個師傅教出來的:一手舉着飯盒,一手提着褲子,因爲看守戰俘的俄國傘兵搜光了他們身上的所有東西,連褲帶都被抽走。而幾個英**官由卡爾梅克突擊隊看押,第二天一個面目清秀的澳大利亞少尉憤憤地來告狀,說昨晚被一個德國兵爆了菊花,聲稱要向國際紅十字會投訴。無疑這個德國兵是格魯勃斯少尉。米沙對他情侶的背叛也好像並不介意。
黑夜降臨,除了工兵營外,忙碌了一天的士兵們,不管是英軍還是德軍都得到稍理休息。在克里特島戰役期間,這些德國傘兵晚上受到當地老百姓的攻擊,因而睡覺時握着槍,但除了零星的槍聲之外,並沒有出現意想的攻擊。、
事實上,對上尉海特來說,鼾聲如雷比偶爾的槍聲更令人煩:他被那些突擊隊接到他們搭建的帳蓬裡,這些白天吵吵嚷嚷的烏合之衆到了晚上也不安穩:一羣人的鼾聲夾在一起是很奇妙的事情:有高腔、有低調、迴旋的、詠歎的、歡呼的、如泣如訴的。海姆最恨的就是打鼾,作爲貴族自小就家法高懸,被家父要求寢食無聲,放屁都要跑到門外,揍的他對睡覺和吃飯都有下意識的厭惡。
實在無法入眠,他坐起來,支起胳膊點起一枝煙,被卡爾梅克人從嘴邊抽走,他美美地吸了一口,摁滅在地上:“新西蘭人的狙擊手能把菸頭上的火星打掉。”
黎明前一小時,在希臘克里特、意大利西西里島上的機場又忙碌起來了,嗓子嘶啞、身心疲憊的空降軍軍長斯圖登特臨天亮前剛剛入睡,就被引擎聲驚醒。得到消息,機場修好了一半,就是說,可以單波次降落。
斯圖登特命令運輸機起飛,給機場空降更多的鋼預製板,由於天尚未亮,這些鋼鐵之物自天而降,咂死了機場上監工的工兵連長,還有一隻名貴的馬爾他犬——當時它被加入動物保護組織、奉行《戈林狩獵法》的工兵連長抱在懷裡。
上午九點機場基本修復了,施圖登特登機。脾氣暴躁的參謀長拉姆克上校來接替邁因德爾將軍,在飛機上他對施圖登特發牢騷:“空降兵是帝國的驕傲,空軍的象徵,竟然讓一個俄國人指揮,這是德意志空軍的恥辱。”
施圖登特的運輸機貼着半山高的海浪抵近島嶼,英國的炮火向跑道猛烈射擊,前面的一架運輸機燃起了火焰,第二架的機翼被折斷,機身焊接處被炸開,那輛意大利小坦克派上了新用場,把打壞的飛機殘骸拖走,清理跑道。施圖登特的運輸機在水面轉了一圈,再度降落時,二十幾架Ju52的殘骸在跑道邊上排成了一排。
施圖登特的機艙門被打開,猝然而來的風差點把他們從座位上掀起來,炮彈不時在周圍爆炸,
卡爾梅克人設備也運來了,一天的配給減少到了兩根香菸和三片面包,污染的水源造成腹瀉,士兵們面無表情,沒刮鬍子的傘兵們牽着一頭驢,到遠處的水井拉水,運送彈藥。大港裡面的一座倉庫裡有一個排的傘兵被圍困,南非軍去招降,被告知:我們接到佔領大港的命令,它會服從這一命令,直到佔領大港。
和平來的突然,士兵們可以站直了身子走路,不用擔心隨時有子彈飛來。盟軍撤出大港後,傘兵們開着繳獲的裝甲車在街道上行駛。
3月27日,德軍控制了主島,大街上裝備散落了一地,手榴彈、鋼盔、武器、插在沙子裡的刺刀、彈藥箱、幾包繃帶、裝着難聞的水的水壺、名信片、照片、隨處可見。躺倒在地裡的士兵屍體,被炙熱的火燃燒成黑色,難以辨認,碩大的蒼蠅嗡嗡飛舞着。
到了夜晚,變得死氣沉沉的街道上傳來傷兵的呻吟聲和嘆息聲,一個12歲的小女孩子,從瓦礫爬出來,爬到扭曲地躺倒在街道上的人跟前,用毯子和布塊把他們蓋上,當他發現有人活着,便回家拿來一點羊奶給傷者,然後又消失在廢墟中。
德國兵於3月28日小心翼翼地進入瓦萊塔,發現這裡已經空了,敵人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除了傷員、沒被掩沒的屍體和丟棄的裝備。市長出現了,與破衣爛衫的德軍相比,市長穿着優雅體面,他表示願意交出城市以換來寬大處理,年輕的傘兵指揮官表示要嚴格約束部隊的行爲,並舉杯接受投降,祝人類和平。話言未落,有人進來報告俄國士兵的劣跡。
施圖登特住進了海邊花園別墅,舒適的宿營生活開始了。對英國和盟軍來說,馬爾他又是一次慘重的失敗,這是繼新加坡陷落後第一次把殖民地丟給了德國,
納粹損失了70架戰鬥機,110架運輸機中,1100名傘兵陣亡,大部分是25日着陸時死去的。戰後的馬爾他是個死人堆,到處散發着腐爛的惡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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