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了吸鼻子,沐雲蘇笑得賊兮兮:“國師身上的味道挺好聞的,令人意醉神迷。”
落羽抿脣,眸中閃過一抹微芒:那味道,不只是好聞而已。夜蘭陵在這裡等你,也不只是爲了確定靜妃之事。
按照之前的約定,二人出宮之後直接去了狐王府。看到風凌絕,沐雲蘇便好奇地追問:“狐王爲何那麼確定只要皇上見了風千柳,就一定會爲靜妃平反?”
風凌絕笑笑:“因爲風千柳長得很像一個人,而那個人,是皇上這一輩子愛上的第一個且是唯一愛過、卻又是最對不起的女人。”
沐雲蘇恍然:“所以他在贖罪?”
“就算是吧。”風凌絕點頭,“不過與其說是贖罪,倒不如說是一種緬懷,或者追憶。畢竟對大多數人來說,愛上的第一個人總是最刻骨銘心的。”
沐雲蘇表示贊同:“人這一輩子,只能經歷一次傷筋動骨的愛,看來那個女人就是皇上的傷筋動骨……對了,那女人叫什麼?”
“展笑顏。”風凌絕回答,“記住了,這個名字對皇上而言是絕對的禁忌,即便是我也不敢在他面前提及,否則人頭落地。”
沐雲蘇忍不住咂舌:“不至於吧?”
“你可以試試。”風凌絕哼哼地冷笑,“皇上若是要砍你的腦袋,別怪我救不了你。”
沐雲蘇摸摸脖子,決定“珍愛生命,遠離展笑顏”:“展笑顏……聽名字就知道一定是個溫柔似水、美貌無雙的柔情女子,否則皇上也不會那麼忘不了她……她人呢?”
“死了。”風凌絕的笑容裡多了一絲冷意,“爲了登上皇位,展笑顏對皇上的競爭對手施展了美人計,令幾位皇子自相殘殺,實力大減,最終將皇上捧到了王座上,自己卻落下了諸多罵名。痛苦之下,展笑顏自殺身亡。”
沐雲蘇大感意外,跟着冷笑連連:“原來皇上的皇位是這麼來的?也太……其實倒也正常,爲了登上皇位,向來都是這般不擇手段的,只可惜了展笑顏,什麼都賠進去了,到最後不但未能跟皇上一起君臨天下,反而連命也搭上,賠得可真夠徹底。”
風凌絕依然淡淡地笑着:“其實皇上是真心愛展笑顏的,只不過在江山與美人之間,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江山。而他的江山一半靠了展笑顏,所以他心裡始終存着一份愧疚,也爲了追憶這個唯一愛過的女人,成爲皇帝之後,他便四處搜尋與展笑顏相似的女子,否則你以爲當年薛妙靜爲何能獨寵後宮?”
沐雲蘇這才瞭然:“因爲薛妙靜長得像展笑顏?”
“嗯。”風凌絕點頭,“皇上後來之所以立梅皇后爲後,也是因爲她的氣質與展笑顏有幾分相似。不過這些人都比不上風千柳與展笑顏相似的程度高,據我估計,至少有六七分相像。”
那就很像了好不好?毫無血緣關係的兩個人能夠像到這種程度,還是很少見的。
這才明白緣由,沐雲蘇不由點頭:“所以你肯定皇上只要見到風千柳,就一定會爲靜妃平反?”
“是。
”風凌絕又點了點頭,“這麼多年來,皇上對展笑顏始終無法忘懷,一直到現在都在搜尋與她相似的女子。何況展笑顏臨死之前曾經說過,今生無緣相守,她死了之後會投胎做皇上的女兒,好永遠陪伴着他,再不必承受世人的蜚短流長……”
沐雲蘇愕然,只覺冥冥之中一切果然自有天意!世人常說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展笑顏臨死之前更說過這樣的話,驟然看到風千柳與展笑顏那麼相似,想必風凌逸心中的震撼是無法用語言形容,也是任何人都無法體會的!
當時他一定百分之百地肯定,風千柳就是投胎轉世的展笑顏,她這是來履行當年的約定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不管風千柳說什麼,他自然有求必應!
不過,雖然有這個前提在,風凌逸的確可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將她們母女接回來,給他們最好的一切,但只要不將當年的案子翻過來,衆人必定會在背後議論,薛妙靜將永遠揹負着因妒害人的罪名,就算爲了風千柳,風凌逸可以將說閒話的人都處置掉,卻只能更加坐實“做賊心虛”的罪名。
如果沐雲蘇能幫她們成功翻案,那麼從此之後薛妙靜不但可以揚眉吐氣,而且不管風凌逸再給她們怎樣的恩寵,旁人妒忌羨慕無所謂,卻絕對可以心安理得。所以從這個方面來說,沐雲蘇的確是薛妙靜的貴人。
看到她張口結舌的樣子,風凌絕不由笑笑:“幹什麼那麼吃驚?莫非你也認爲風千柳就是轉世的展笑顏?”
“不可能。”沐雲蘇毫不猶豫地搖頭,“這種事我從來不相信的,她們二人相似只是巧合,雖然真正的巧合少之又少,但並不是絕對不存在。”
風凌絕不置可否:“不管是不是巧合,總之皇上已經答應翻案,你最好有完全的把握,否則最倒黴的一定是你。”
沐雲蘇摩拳擦掌,臉上滿是“獰笑”:“放心,我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
落羽哼了一聲:“狐王,你瞧她是不是跟你越來越像?連笑容都一樣狡猾奸詐。”
風凌絕笑得很開心:“這叫夫妻相,懂不懂?”
沐雲蘇翻個白眼:“說正事。這次我一進御書房,便發現皇上又點了那種不知是安神還是提神的香。你不是說會暗中查一查嗎?有結果了沒?”
風凌絕搖頭:“沒有。”
“沒有?”沐雲蘇很是意外,“你不是說百里公子精於用毒嗎?難道連他都看不出那種香有什麼問題?”
“看不出,所以才奇怪。”風凌絕依然搖頭,眸中有着明顯的深思,“按理來說星辰用毒的本事已經不可謂不高明,至少四國之中罕有人及,但是很奇怪,除了這種香技能安神又能提神之外,他完全看不出還有什麼問題。”
沐雲蘇皺眉:“也就是說那並不是劇毒?怎麼會這樣?”
“不知道,但也未必。”風凌絕回答,“或許這種劇毒十分隱秘,也或許是星辰根本不知道,但並不能因此就認定不是劇毒。”
得,說了半天,等於什麼也沒說唄?沐雲蘇掃興
地哼了一聲:“真是奇怪,皇上怎麼會用這種東西。”
風凌絕不置可否:“不過星辰查過了,這種香並非來自太醫院。”
沐雲蘇挑了挑眉:“來歷不明?皇上居然也敢用?”
“未必來歷不明,或許來路十分神秘,不便對外人言。”風凌絕又搖頭,“這些事你別管,保護好自己的前提下,想辦法爲薛妙靜翻案就好。”
沐雲蘇點頭:“法子早就想好了,我以爲皇上一定不會讓我摻和皇家之事,便將方法告訴了風千柳,誰知到頭來還得我親自出馬。”
又寒暄幾句,沐雲蘇與落羽便先行離開,回去略作準備。將他們送出去又回到大廳,玄月微微冷笑:“主子,皇上讓王妃負責此事,只怕目的不那麼單純吧?”
風凌絕笑了笑:“太后雖已不再把持朝政,含妃雖已不得寵,朝中卻有不少她們的人,皇上雖然已經不再受他們壓制,卻也不會笨到主動去招惹她們。不管蘇蘇能不能替薛妙靜翻案,都註定會得罪太后一夥,皇上是想借此機會爲我樹敵。”
玄月咬了咬牙:“這老東西!早晚遭天譴!”
風凌絕笑容不變:“老天管不着他,否則他早就該天打雷劈了!”
玄月冷笑:“天管不着,我們管!天不劈他,我們劈!可惜,那件東西到底在哪裡……”
風凌絕抿脣:我也想知道。
儘管已經嚴令知情者必須守口如瓶,風千儀設計誣陷國師反捱了一百杖之事還是悄悄傳了開來,衆人雖不敢當面議論,背後卻免不了說三道四,嘲笑、譏諷、幸災樂禍者比比皆是,卻很少有同情之聲,足見風千儀的人品實在不咋滴。
作爲風千儀的母親,梅皇后自是臉上無光,卻不曾躲起來不敢見人,照例收拾齊整接受各宮主子的請安,只不過形容憔悴、雙目無神罷了。
施禮起身,衆妃子各自落座,彼此心照不宣地交換一個眼神,揀些無關緊要的話說了幾句。倒是含妃完全不屑於掩飾眼中的幸災樂禍,連笑容都有幾分陰狠:這下臉丟大了吧?活該!以爲皇后那麼好當嗎?本妃要是當了皇后,絕對比你強!
“各位妹妹聽說了嗎?”梅皇后突然含笑開口,目光有意無意地從含妃臉上掠了過去,“皇上要把靜妃妹妹和她的女兒千柳接回來了,依然住在從前的寢宮,一切待遇比從前更高。”
什麼?
知道當年之事者皆是一愣,含妃已驟然一聲尖叫:“不行!那賤人將臣妾害得那麼慘,皇上怎麼可以將她接回來?絕對不可以!”
梅皇后淡淡地笑笑:“本宮聽皇上說,當年之事怕是另有內情,將她接回來也是爲了查清真相……”
“什麼真相!真相就是那賤人害了臣妾!”一絲驚慌從含妃眼中閃過,令她本能地提高了聲音,“此事當年已經查得清清楚楚,哪裡的來內情?一定是皇上又被那狐狸精迷惑……”
“含妃!小心說話!”梅皇后冷聲打斷了她,“皇上做事自有分寸,豈容你這般胡言輕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