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那我們該如何是好?”宗欽急的直跳腳。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面對一場即將到來的腥風血雨,高允從容自若。
兩人苦於無計,只得回去靜觀其變。
“出了何事?”見高允一臉嚴肅的回來,拓跋晃關心的詢問了起來。
“事關重大,容後再稟!”高允知道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便直截了當的婉回了拓跋晃。
“高允呢?高允!”拓拔燾渾厚有力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臣在!”高允連忙應聲。
拓拔燾見朝中的肱骨大臣都已聚於身前,便一臉爲難似的開口說道:“朕呢,有件事情,自己拿不定主意,希望衆位愛卿能幫朕參謀參謀!”
“陛下言重了!”衆人齊回。
“朕前不久封了一丫頭爲郡主,想必大家都知道吧!”拓拔燾語意未盡。
衆臣皆不住的點頭。
拓拔燾又接着說:“這丫頭是馮朗的遺孀,馮昭儀現如今唯一的親人。這丫頭生的清麗脫俗,又聰明伶俐,朕非常喜歡!朕現在有心培養她,待她長大成人,指婚給嫡皇孫,做他的皇后。衆位愛卿,你們覺得,如何啊?”
衆臣面面相覷,暗中揣測拓拔燾更想要哪個答案。
和馮清如接觸最多的遊雅首先表明了態度:“臣認爲,此事可行!郡主年幼,還未經宮中穢氣所染,又與濬皇孫相交甚好。如果我們能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向來培養她,以後濬皇孫初登大寶,她亦可以幫助嫡皇孫整肅後宮啊!這確實不是一把利劍啊!”
高允附言道:“臣亦認爲可行!馮朗孤女乃是漢人,而濬皇孫爲鮮卑血統。倘若兩人真能如陛下所言,結爲連理,不僅會對我朝野會有很大的裨益啊,而且還會對於兩族之間的融合起到極大的推動作用啊!”
“嗯!兩位愛卿言之有理!那崔愛卿呢,你怎麼看?”拓拔燾聽的心花怒放。
“臣認爲,陛下的想法……好,但也不好!”崔浩話說了一半。
“此話怎講?哎!你就別賣關子了,直說便是!”拓拔燾知道崔浩老奸巨猾,便先提醒了崔浩。
“臣認爲,培養自己信任的人,這乃是好事!只是臣怕,怕培養出來之後,這人不是賢后而是呂后了啊!”崔浩一語驚人,氣氛立馬冷起來。
拓拔燾心中“咯噔”一下,打了個寒顫。他不禁動搖,前後踱了幾步,一臉嚴肅。
高閭見狀,便添言說道:“崔司徒所慮不無可能。這後宮女眷不得干政,乃是亙古不變的真理,任誰都不能破。但是……話說回來,倘若這真有女眷干政,崔大人就能確定會是郡主嗎?就算是郡主,你防得了她,能防遍這後宮的三千佳麗嗎?難道就因爲崔大人的一個臆測,濬皇孫以後就不能娶妻生子了嗎?”
“這……”崔浩竟無言以對。
“晃兒,你怎麼看?”拓拔燾最後想徵詢一下太子的意見。
“回父皇,兒臣以爲,這姻緣乃是天註定,是福是禍,都看他們自己的造化。濬兒與郡主情投意合,如果能結爲伴侶,那自然是再好不過!兒臣也覺得可行!”
衆人說完,拓拔燾連連點頭,他心中已有了決斷。
“咦?濬兒呢?”拓跋燾突然想起了此事的主人公。
衆人左顧右看,發現拓跋濬竟已近了賞荷亭。
“回陛下,濬皇孫早就跑去找郡主了!您瞧,那不是嗎?”杞道德滿臉的笑褶,一手還指向滿是荷花的湖中。
看着拓跋濬與小新成正與馮清如玩的盡興,衆人皆笑的合不攏嘴。
拓拔燾見狀又問了起來:“衆卿覺得可行與否?”
“可行!”
“可行!”
“可行!”
“可~行~”崔浩拗不住衆人,只得隨聲附和。
“好!好!既然衆位愛卿也覺得此事可行,那朕就要提前先準備準備了!……那衆位就先散了吧!朕去陪那羣孩子們玩會!”拓拔燾自說自話,欣喜若狂。
拓跋燾扔下前朝的這羣老古董們,便一頭扎進了孩子堆中。他蹦着、跳着,甭提有多開心。
衆臣看着拓拔燾沉浸在兒孫滿堂的歡樂中,亦是不約而同的笑了笑。
人生在世,莫過於此刻的幸福。
東宮。
高允被拜爲太子之師,兩人相處多年,早已推心置腹,無話不談。如今,拓跋晃與高允又在東宮席地而坐。
“先生,今日宗大人找你究竟所爲何事?”拓跋晃一邊詢問,一邊爲高允斟茶。
“謝殿下!”高允恭敬的接過茶。
拓跋晃雖對高允敬重有加,視爲恩師,但高允卻從未敢越了規矩。高允一直恭恭敬敬,怕落了閒雜人等的話柄。
高允繼而細細的說道:“此事牽連甚廣,不好處理啊!”
拓跋晃“哦”了一聲,接着洗耳恭聽。
高允仰天長嘆,接着一臉苦楚的說道:“崔司徒聽信閔湛、郗(xi一聲)標建議,意欲修建碑林,篆刻《國史》。只怕這碑林一修好,便會震驚朝野上下啊!”
“此事本宮早有耳聞,當時本宮還對這個主意多加讚賞。難道這修建碑林,篆刻《國史》,還有什麼問題不成?”拓跋晃深知高允爲人謹慎,看其這般爲難,知道此事並不簡單。
“殿下可知,何爲《國史》,又記載了些什麼?”高允反詰問拓跋晃。
“本宮以爲,這《國史》應是歷朝歷代史事成冊,記載的自然也應該是各朝的發展成就。”拓跋晃說的很細緻。
“殿下只說對了一半!”高允捋了捋自己略有泛白的鬍鬚,輕輕的笑了笑說。
“難道……也記載那些醜事?”拓跋晃心中臆測推想。
“正是如此!”高允見拓跋晃反應過來,腦筋還算靈活,心中自是安慰,不枉費自己悉心教導多年。
拓跋晃聽到這結果,卻再也坐不住了,他沒想到此事竟是南轅北轍。他尋思着,這事真的被揪了出來,那首當其衝追責的,就是這《國史》的執筆-高允。想到這,拓跋晃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這是他的恩師,他哪能不關心。
拓跋晃焦躁不安,他看了看高允,見高允仍是一臉的平靜,坦然的喝茶,反倒奇怪的問道:“先生,你怎麼還有心思喝茶?如果這事出了問題,除了崔司徒,那第一個遭殃的可是先生啊!”
“你啊你,還是欠點火候啊!這樹欲靜而風不止,殿下急又有何用?”高允一臉孔孟之相,起身語重心長的說道,“這《國史》續修,本是留給皇室子孫借鑑,而崔司徒聽信小人讒言,急功好利,意欲彰顯自己才華,故而才決定修建碑林。這不僅枉費了陛下對他的一番信任,更讓他自己在朝中埋下了隱患。我作爲執筆,未能及早洞察和勸阻,定也會有難以逃脫的罪責。怕只怕,這不單單是追責崔司徒和我,兩個人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