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眼看着孟元敬,厲聲道:“孟大人,你怎麼說?”
孟元敬神色絲毫不變:“那”博克多“救君玉的事情,臣也知道,當初,臣也親眼目睹。”雪域節“臣也參加了的,而且前後始終都和君玉在一起,並且有秦小樓陪同。那”博克多“溜到哪裡去、他的行爲檢不檢點跟君玉有什麼相干?”
“那密摺彈劾君玉是女子,易釵而弁,爲什麼別人只彈劾她不彈劾別人?”皇帝冷笑道,“君玉如此相貌,難道你二人就從來不曾懷疑過她的身份?”
孟元敬道:“臣等從小和君玉一起在書院求學,同吃同住,對她的身份再清楚不過了,怎會懷疑?”
孟元敬又道:“臣和君玉幼年相識,怎會連她是男是女都弄不清楚?”他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朱渝:“真不明白爲何總有人對她的身份大加疑心?莫不成是因爲君元帥軍功赫赫威脅到了某些人的地位,君元帥自身又無懈可擊,所以只好空穴來風,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要知道”莫須有“這種罪名最能害死人。莫非君元帥貌賽潘安也成了一項大罪不成?朱渝,你也算得上是她的故人,先拋開個人恩怨,說句公道話……”
朱渝冷笑道:“君玉自然是男子無疑。至於其他的,下官可不便多說。誰不知道孟大人和君玉是知交好友,自然要爲她辯護。”
孟元敬怒視他一眼道:“拉汗教和赤金族早有秘密往來,在他們圍攻鐵馬寺的時候,曾經爲君玉所擊退。真穆帖爾向來善用離間之計,他的鐵騎雖勇,但是一遇”鳳城飛帥“即望風潰退,誰知他們是不是出此毒計,想敗壞君玉名譽,從而好爲今後捲土重來掃清障礙……”
汪均趕緊附和道:“臣也正是如此認爲的。”
朱渝截口道:“可是,君玉作爲西北軍主帥,貪花**不說,更和聖宮勢力來往密切,定個”結黨營私“也不過分吧?”
孟元敬怒道:“朱那什麼”博克多“救過君玉的命,君玉也爲聖宮出過幾次力氣,禮尚往來也是人之常情,何況,一些重大活動還是秦小樓相邀的。這算什麼”結黨營私“?”
“嘿嘿,君玉有沒有”結黨營私“,下官不敢多說,皇上自有判定。”
皇帝原本一心只想弄清楚君玉究竟是男是女,可是這二人卻爲了君玉是否“結黨營私”的事情爭執不休,竟然絲毫也不辯論她是否是女子的問題,言談之間,顯然根本就不屑辯論此問題。這令他原本開始確信的事情,也不禁又反覆起來。
皇帝聽得煩亂不已,道:“如此看來,君玉果真是男子?”
朱渝笑了起來:“臣自小認識君玉,若君玉真是女子,臣豈非不是辜負了半世**英名,瞎了眼珠?若世界上真有這樣的女子,臣拼着牡丹花下死,也要設法搏她一笑,怎敢和她作對?哈哈,只可惜啊,她是個渾小子,怎麼看都不順眼。”
皇帝對孟元敬本來大有懷疑,可是見朱渝如此,心裡就更加不敢確定了。他雖不滿朱渝如此戲謔的口吻,但也深知朱渝此人向來**,如若君玉是女子,怎會處處和她作對?
皇帝又道:“現在,拉汗教要求廢立現任”博克多“……”
朱渝道:“那”博克多“不守清規,落人口實,不如趁早廢立,免得拉汗教多生藉口和爭端。”
孟元敬也道:“兩派矛盾由來已久,不如趁此機會,一舉廢掉”博克多“,另立人選,徹底免除後患。”
汪均心裡只想保住君玉,也不知道那“博克多”到底是什麼人,只覺得這樣一個不守清規的教主連累了君玉的名譽也着實可惡,立刻道:“如果這奏摺果真是真穆帖爾的離間之計,那他一定還會散播謠言毀壞君元帥的聲譽,”博克多“可以再立,可是,”鳳城飛帥“,只有一個。”
皇帝自拉汗教的使者兩次密奏之後,心裡也早已對那素未謀面的“博克多”十分厭惡,顯然,汪均這翻話深得他心,立刻點了點頭:“是啊,”博克多“可以再立,而威震胡漢的”鳳城飛帥“卻只有一個。如今之計,必得除掉那”博克多“,以絕後患。”“
皇帝又道:“這拉汗教的奏摺雖然列舉”博克多“三宗不檢行爲,可是,仔細追究下去,又沒有一條經得起推敲,可以構成廢立”博克多“的理由。畢竟,那些捕風捉影不足以成爲證據。”
朱渝笑了起來:“要證據還不容易麼?那寫情詩的”博克多“,無論如何總會有些死穴的!”
“”博克多“在那片神秘的土地上有無上的威信,教衆遍地,而現任”博克多“自掌教以來,深得聖宮上下擁戴,上次”情詩事件“已讓聖宮上下大爲不滿,這次若稍有不慎,只恐釀成大亂。朱渝,你立即親自挑選”千機門“的好手負責處理這件事情。務必在儘快時間內解決此事,有什麼問題,叫秦小樓協助。一旦證據確鑿,立刻廢立,將”博克多“押解到京中。”
“遵旨。”
孟元敬自第一面起就不喜拓桑此人,尤其是在“雪域節”上的兩次會面更讓他對拓桑憎恨不已,現見拓桑已是在劫難逃,心中不禁浮起一絲殘酷的快意。忽又想到不知君玉會作何反應,快意之中又隱藏了一絲深深的擔憂,儘管面色如常,手心卻幾乎滲出汗來。
汪均道:“那,君元帥呢?還繼續追他回京?”
皇帝沉思了一下,孟元敬立刻奏道:“皇上切切不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今反反覆覆懷疑君元帥的身份,豈不讓功臣心寒?而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更會藉機攻擊她。她若再入軍中,又有何威信?”
“說得也是。”皇帝皺着眉頭,道:“立刻傳旨,停止傳召君元帥。待他假期滿後自行回朝。另外,再賞賜他良田千傾,美姬幾名,記得挑選那些年齡稍長的,君元帥喜好”姐姐“型的美女。”
走出宮門外,天色十分陰沉。
孟元敬看朱渝,只見朱渝也正看着自己:“孟大人,從小到大,我們終於聯手做同一件事情了。”
孟元敬盯着地面,沒有做聲。
朱渝笑了起來:“我是小人,我十分痛恨拓桑,所以非要他死不可。孟大人你呢?”
“拓桑身爲”博克多“卻不守清規,他是死有餘辜。”
“這是安慰你良心的藉口?”朱渝大笑起來:“他守不守清規與我無關,可是,若與君玉有關,他就非死不可。”
孟元敬久久沒有做聲,好半晌才擡起頭來:“我也是小人,我也十分痛恨拓桑,可是,無論如何,你決不能傷害君玉。”
朱渝也不回答,哈哈大笑着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