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了反長船派的家臣,不論是石田三成還是伊東長實都暫時鬆了口氣。
“多虧了右府出面,否則還真不知如何是好。”伊東長實躬身致謝,秀保隨意地揮了揮手,謙虛地回答道:“這沒什麼,接下來纔是正經事。”說罷,秀保走到三百名宇喜多家軍勢面前,嚴肅地說道:“大阪乃是天下中樞,這玉造口更是重臣大名居家之所在,你們不聽丹後守勸阻,擅自持兵戈闖入此地,難道不把少主和幾位大老奉行放在眼裡麼?!”
“我,我們是隨左京亮前來,並不知道這些……”一名上級武士面露難色,卻還是企圖狡辯。
“如今左京亮已經前往城下町休息,你們還呆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放下武器速速離開,否則事後追究起來,你們一個個豈不是都成了替罪羊?”秀保趁着這些軍士羣龍無首之際,厲聲恫嚇道。
果然,這些武士聽了秀保的話恍然大悟:“是啊,大人們都離開了,我們若還呆在這裡,到時候秋後算賬,受罪的可不就是我們麼?”話一說完,那些下級武士和足輕也紛紛點頭贊同,在秀保的再三勸說下,終於放下手中的武器,在二百名御馬廻的護送下經東門離開了玉造口,期間有幾名武士想前往居酒屋向家老們稟報,卻被秀保派人攔了下來:“有這麼多大人在此爲左京亮主持公道,你們還要稟報什麼,趕緊回備前去吧,若是待會備前殿從屋內出來,看到你們遲遲不肯離開,他會怎麼想,那些家老重臣他是不敢動,但是拿你們撒氣還是可以的,諸位覺得呢?”
“多謝右府提醒。”幾名武士點頭示意。立即快步追上準備撤退的軍勢,很快便離開了玉造口。秀保見狀,立即命人將散落在地上的武器收歸倉庫,並囑咐伊東長實和松浦秀任,派人將居酒屋嚴密看守,沒有他的命令決不允許一個人出來,而他自己則來到屋敷門前。和明石全登隨和地聊了起來。
“在下聽聞明石掃部乃是一名教徒,怎會和這些信奉日蓮宗的家臣一同前來?”秀保望見明石全登脖頸上掛着的銀十字吊墜,微微一笑。
明石全登難爲情地摸了摸腦門,回答道:“您說得沒錯,外臣和中村刑部,以及過世的長船紀伊守皆是虔誠的教徒。此番之所以隨左京亮前來,乃是想從中調和,沒想到左京亮這麼不留情面,您瞧,衣袖差點都被他的那些侍衛給拽掉了,好在您及時趕來,否則就憑外臣一人之力還真是很難抵得住啊。”明石全登一邊說着一邊扯了扯自己的袖子。秀保一眼望去,果真是被撕裂了,見此景象秀保呵呵笑了幾聲,繼續說道:“如今幾位大人被請去喝酒,也請您先去休息,由在下進去和備前殿談一談,找個兩方都能接受的條件。”
“那就有勞殿下了。”明石全登嘆了口氣,慢吞吞地往伊東長實所在的番所走去。之所以不去居酒屋,興許是擔心再和左京亮他們起衝突吧。
“裡面的人趕緊開門,我是豐臣秀保。”秀保隔着門喊道。
“是右府來了,趕緊開門。”一串急促的人聲音從門後傳出,很快,大門便被打開,宇喜多秀家的近臣浮田宗勝急忙走出屋敷。恭敬地向秀保致歉:“不知右府駕到,外臣深感羞愧。”
“這不關你的事。”秀保並未正眼瞧他,而是急急忙忙地讓他帶自己去見宇喜多秀家。浮田宗勝四下望了望,發現左京亮帶來的軍勢全都沒了身影。不禁鬆了口氣,轉身便帶秀保前去面見宇喜多秀家。
聽聞秀保親自前來,宇喜多秀家頓時慚愧不已,上次在朝鮮差點把這位後見害死,這次若是再請他從中調解,豈不是又欠了一個人情?正這樣想着,秀保卻大步邁進了客廳,只見他穩穩地坐下,快速瞅了眼坐在一旁的中村刑部,便向宇喜多秀家行禮:“黃門別來無恙啊。”
“右府是來挖苦在下的麼?”宇喜多秀家紅着臉問道。
秀保並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嚴肅地說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想必您已經知道了。”
宇喜多秀家點了點頭:“中村刑部和在下說了,左京亮等人對檢地不滿,又擔心日蓮宗的地位被吉利支丹替他,這才毒殺了長船吉兵衛,幸好刑部逃得快,不然也要遭毒手了,這幫人真是無法無天了!”
“什麼,長船吉兵衛死了?!”秀保有些吃驚,“他們竟會這般歹毒?”
“您有所不知,早在長船紀伊守執政時,他們便多有不服,若非紀伊守殞命朝鮮,恐怕也難逃此厄運,吉兵衛是紀伊守的弟弟,也是主公器重的家臣,左京亮竟敢對他做出這種事情,右府殿下,您一定要爲他討個公道啊。”坐在一旁久不吭聲的中村刑部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着,若非秀保知道些實情,興許真被他騙了過去。
“這件事確實是左京亮的不對,可中村刑部你就沒做什麼虧心事麼?爲了一己私利,徵用寺領修建教堂,在檢地時收受賄賂,賞罰不均,你不過是豪姬夫人帶來的家臣,竟敢如此欺凌宇喜多家的老臣,難道真以爲黃門護着你就可以爲所欲爲了麼?”秀保轉過頭,死死盯着中村次郎兵衛,將他嚇得頭冒虛汗,頓時啞口無言。
宇喜多秀家聽完秀保的闡述,也是大爲驚訝,他冷冷地詢問中村次郎兵衛道:“刑部,事情真如右府所說麼?”
“臣知錯,還請您饒臣一命!”中村次郎兵衛急忙磕頭認錯,嘴裡還唸唸有詞:“臣這麼做也是沒辦法啊,您和夫人在大阪花銷甚大,若不從這些重臣身上揩點油水,家裡實在難以爲繼啊!”
“你是說這件事歸根究底是我的錯?!”當着外人的面,中村次郎兵衛竟敢說出這樣的話,宇喜多秀家羞愧難耐,猛地抽出身旁的太刀,對準中村便要砍下去。
“黃門且慢,”秀保大喝一聲,抓住宇喜多的手,狠狠地問道:“難道中村刑部說的不對麼?殿下您好好想一想,家裡的收支您可曾管過,賬目可曾親自查看過,這麼多年來,你只有花錢時纔想到家裡的老臣,長此以往他們怎能不心生怨恨,領內又怎能沒有虧空?刑部這麼做雖然有私利在其中,可主因還是您這位當主未能管好家,試想一下,若是您能對領內的事情多一點關心,怎會落得這般田地?”
“我……”宇喜多秀家欲言又止,羞愧地低下頭,嘆息道:“右府說得沒錯,在下若是早先發現這點,興許就不會發生這件事了,如今被家臣逼宮,秀家真是無顏面對太閣的在天之靈了。”
“殿下說得沒錯,這件事因您而起,您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不過事情發展到這一部,卻不僅僅是幾個家臣敢於左右的,左京亮背後的黑手,在下已看出端倪。”秀保輕聲說着,注視着宇喜多秀家表情的變化。
果然,宇喜多秀家冷不丁地驚了一下,皺着眉頭遲疑道:“您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有人暗中指使這些家老?!”
“殿下在大阪自然不清楚,可在下卻能得到可靠消息,聽說左京亮最近和內府殿下走得很近啊。”秀保淡淡地說道,“當然,中村刑部和石田治部的交往,在下也是有所耳聞的,因此這番一人前來,並未讓治部隨行。”
“內府?治部?”宇喜多沉思良久,瞥了眼在旁緊張得直打哆嗦的中村次郎兵衛,終於狠狠地咬了咬牙,攥緊拳頭下定了決心:“多謝右府提醒,在下知道該怎麼做了,勞煩您替在下走一趟,將左京亮他們領來,告訴他們我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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