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嘯趕來時,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棗紅馬。
他暗暗搖頭。
好友真是沒救了,平時那麼沉穩的人聽說馮大姑娘出事,急得把馬都騎錯了。
學生們見官差來了,紛紛讓開。
此時另外兩名歹人也醒了。
四個大漢見到官差,竟有種解脫的感覺。
一開始他們心存僥倖想着逃脫,後來發現兩個小姑娘油鹽不進,再後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這種被當猴兒看的感覺太難受了!
總歸逃不了,還不如趕緊被官差帶走。
“大人,死了一個。”
“都帶回衙門再說。”
小魚是去順天府報的案,開口說話的是順天府的人。
衙役們把清醒的歹人拉起來用繩子串成一串,死了的那個只好擡着。
領頭官差問學生:“遇到歹人的兩位姑娘呢?”
一名學生道:“隨我們山長去書院了。”
這時林嘯開口:“不如這樣,我去書院見見兩位姑娘,你們帶着這些劫匪先回衙門。”
領頭官差抱拳:“那就勞煩林大人了。”
目送一隊官差離去,林嘯揉了揉眉心,問學生:“之前是不是還有一位大人來過?”
“對,馮大姑娘叫他陸大人,也隨我們山長一起去書院了。”
林嘯嘴角抽動。
那是隨你們山長去書院嗎,明明是隨馮大姑娘去書院。
“勞煩帶路。”林嘯客氣說一聲,快步走向路邊解開拴馬繩,牽着棗紅馬往清雅書院走去。
沒了熱鬧可瞧,學生們自然也要回書院,有學生小聲嘀咕:“那棗紅馬好像早就在路邊呢。”
“我也看到了,是那位陸大人騎來的。”
耳力頗佳的林嘯:“……”
他這是被懷疑是偷馬賊?
說真的,陸玄這個朋友沒法要了,回去就絕交!
有絕交打算的林嘯在書院見到了馮橙姐妹與陸玄。
杜念鄭重道:“這次的事情發生在小青山,我們清雅書院也有責任,我會一直關注此事進展。”
林嘯道:“有結果會及時告訴山長。”
杜念點點頭,轉而對馮橙道:“早些回家吧,剩下的事情交給官府處理就是。”
“今日給您添麻煩了。”馮橙對着杜念福了福身子,望着林嘯欲言又止。
林嘯頂着來自好友的默默凝視,微笑問:“馮大姑娘是不是有話對我說?”
馮橙抿了抿脣,有些猶豫:“我覺得那些人不是單純劫匪。”
這話一出,幾人面色皆變。
馮橙打發小魚回去報官,特意沒讓小魚多說,爲的就是方便之後應對。
現在想想這個決定果然不錯,這不那幾個歹人就爭先恐後承認是被路過義士制伏的。
雖說她不在意流言蜚語,既然敢拿橙子砸劫匪,就不怕“馮大姑娘用橙子把劫匪砸死了”這種話傳開,但能避免當然更好。
“馮大姑娘爲何這麼覺得?”
“那些人知道馬車中坐的是尚書府的姑娘。若是劫財,控制住我們找尚書府索要錢財能獲取最大好處,若是劫色,總要是活人吧,可那些人一開始對付我們的手段是落石,顯然不在乎我們死活,我覺得他們行事和單純劫匪利益不符。”馮橙認真分析着。
林嘯險些沒控制住表情。
馮大姑娘爲何能面不改色說出劫色那些話……
默默看一眼陸玄,發現好友神色更冷了。
杜念喝了口茶,一拍桌子:“若是如此,那就更要好好查查了。”
林嘯趕緊表態:“山長放心,我們會好好調查的。”
杜念沉着臉交代馮豫:“送你兩個妹妹回府吧,明日再回書院。”
馮豫立刻應了。
妹妹們出了這種事,就算先生不說,他也要告假的。
杜念把幾人送走,交代書院管事一番,悄然離開了書院。
回去的路上,馮豫衝陸玄與林嘯抱拳:“舍妹的事就拜託二位大人了。”
“應當的。”陸玄言簡意賅。
林嘯話多一些,挽救了尷尬局面。
“那我先帶兩個妹妹回去了。”
陸玄看了一眼馬車,微微皺眉。
他還想仔細問問馮橙遇險的事,推測一下幕後黑手,順便問問那個義士,有她大哥在真是麻煩。
林嘯輕咳一聲,衝馮豫笑笑:“兩位姑娘受了驚嚇,是該早些回去歇着。”
目送馮豫隨着青帷馬車離開,林嘯睨了陸玄一眼,很是無奈道:“陸兄,你對人家的嫌棄是不是稍微明顯了點兒?”
“沒有。”陸玄面不改色否認。
林嘯撇撇嘴。
算了,陸玄將來發現大舅子這一關難過時會來抱着他哭的。
到時候他就可以說兩個字:活該!
“陸兄,咱們是直接回衙門,還是——”
“去吃飯”這個選擇還沒說出來,對方已經給了答案。
“回衙門。”
林嘯沉默了一下,忍無可忍問:“陸兄,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陸玄動了動眉梢,恍悟:“林兄的棗紅馬被我拴路邊了。”
林嘯晃動着牽馬繩,咬牙道:“馬在這兒,我說的是吃燒雞!案子再要緊,午飯就不吃了?”
只要陸玄敢說不吃,立刻絕交。
陸玄看着不滿意的好友和同樣不滿意的棗紅馬,摸了摸鼻尖:“對,還沒用飯,那先去陶然齋吧。”
直到坐進陶然齋雅間,吃上了香噴噴的燒雞,林嘯纔有了真實感。
這一次可算是真吃上了。
馮豫帶着馮橙與馮桃回到尚書府,把情況稟報給牛老夫人。
牛老夫人打發人去給馮尚書送信,沉着臉叮囑馮橙:“以後除了去長公主府,不要到處亂跑,特別是還帶着你三妹。”
馮橙乖巧應了一聲是。
牛老夫人心口發堵,顧慮永平長公主對馮橙的另眼相待不好嚴厲責罰,擺擺手把人打發下去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長公主府那邊,永平長公主從杜念口中得知馮橙遭遇的事,一掌拍裂了桌面。
“杜念,你那個破書院是不是風水不好,爲何一次又一次在那裡出事?”
杜念忙攬住永平長公主的肩:“永平你冷靜一下啊,馮大姑娘安然無恙,已經回家了。”
永平長公主冷笑:“若不是這樣,你以爲我拍的是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