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羽姨母，清醒一點吧！你手上的可是自己的親孫女！”衛盡淮站在外圍，手中持劍對着水老夫人喊道。
聽到這一聲，原本神志不清六親不認的水老夫人，突然揚天爆發出一陣的怪笑：“哈哈哈哈哈！我的孫女！我的孫女卻要殺我！真不愧是我的孫女！跟我一樣冷血無情！”
怪笑一陣後，她又看向遠處被水寒若點了穴道而動彈不得水寒獨，說道：“寒獨，我的好孫兒，你也想要殺了祖母嗎？”
“祖母……孫兒並不想……”水寒獨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祖母便是平時再嚴厲，也還是一手將他養大的祖母，可姐姐，也是除了父母之外，水家對他最好、最親的親人了！
“祖母，請你放開姐姐，我們回家好嗎？”水寒獨勸說着。
“回家？這個家，還算是一個家嗎？”水老夫人冷聲嘲諷的說道，手上捏着水寒若的小命，分寸力度卻把握的極爲好，完全不會因爲一個不小心就將水寒若給掐死了，畢竟水寒若就算是死，也不該現在就死。
“祖母，只要你放開姐姐，隨我們回家，我們當然還是一家人的！”水寒獨以爲水老夫人是在意他們會怪罪她的行爲，慌忙勸慰道。
“你太天真了！如果我告訴你，你的父親是我親手所殺，你還會毫不追究的說，我們是一家人嗎？”水老夫人銳利的目光盯視着水寒獨，殘忍的告訴他事實的真相。
“什麼？！”水寒獨臉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然而腦海中浮現的，卻是早先在幽雨林中，雲千月所對他講的話。
雲千月說，水家四子，包括他的父親，都是祖母殺的！
當時他雖有懷疑，可更多的也是認爲那是雲千月的胡說八道而已，但是今天親耳聽到水老夫人說出這樣的話，一顆心，頓時如同被冰雪覆蓋，一片冰冷絕望。
“不可能！”水寒獨脫口而出，卻並不是真的不相信水老夫人的話，而是不願意相信，一個母親竟能親手殺掉自己的四個兒子！
那可是她的親生兒子啊！
“有什麼不可能的！我教了你這麼久，你還是如此婦人之仁！”水老夫人冷冽的話語如同冰渣子一般的刺入水寒獨的心裡，用最殘忍的方式告訴他什麼叫做面對現實。
“我的四個兒子中，你的父親老大，於雨夜身重數百刀，刀刀深入骨髓，那是我親手砍得；二兒子而用藥過度、情事過重死在妓|院女人身上，藥是我親自下的；三兒子在最熱鬧的街巷中遇到高手高調伏擊，被人殘忍分屍，是我親自做的；四兒子從馬車上摔死，那匹馬之所以會突然受驚，是因爲我在暗處掌氣偷襲了馬腿。”
水老夫人冷而沉靜的闡述着過往的事實，她殺掉四子的過程。
“爲什麼！祖母，那可是你的親兒子啊！”水寒獨聽到這樣的事實，目齜欲裂的瞪着自己最尊敬最愛戴的老人，怎麼樣也無法想象到，她竟然會下得了這樣的手！
“哼！爲什麼？說你天真，你還真是天真，我想這原因，你的姐姐，都比你懂得！你姐姐今日如此做法的動機，就是我當初殺掉四個兒子的動機！”水老夫人冷冷的說道，這個時候，竟然還是一副教導的口氣，可她所教導的，卻是讓水寒獨做一個六親不認的人。
“你的父親和其他三個叔叔，完全不成氣候，卻一味的爭奪水家大權，若是真的由他們領導水家，水家能有今天這樣的成就嗎？就算是我不殺他們，他們也會死在自己的鬥爭中，既然他們本身就不知道什麼叫做兄弟之情，本身就不懂得什麼叫做一個家，那麼我，就親手將這個家中的最後一點親情，毀給他們看！”
一番話說完，就連水寒若也是一番震驚的表情。
她事事都以自己的祖母爲行事標準，不斷地朝着祖母要求的優秀標準靠攏，自以爲是的大膽做了一次舉動，竟然是頭一次得到祖母的認可。
卻是如此可笑的認可！
水寒獨的一顆心，已經完全佈滿了冰雪，就連一旁的水微微與水依依，也都由不可置信變成了面如死灰，看着老夫人瘋狂的模樣，俱是露出了憎惡的表情！
這就是他們的祖母！
平時總是說，誰足夠優秀，誰就能夠擁有最好的資源的祖母！
一個沒有親情的冷血老怪物！
也將他們幾個人教成了沒有親情的冷血小怪物！
“成就？”水寒獨臉上露出痛苦萬分的悲慼神情，“所謂的成就，就是水家一個個的，都變成只爲了目的，而變成不擇手段、冷血無情的行屍走肉嗎？”
“是啊，水家是棲鳳城的四大家族呢，可是，我從小都是多麼的羨慕其他平頭百姓家的小孩，會被自己的奶奶溫和的牽着手噓寒問暖，而不是羅列出一條一條的要求，要我們達成一條一條的標準。”
“從小到大，我瘋了一般的努力，只是爲了得到祖母的肯定，可是到了最後，竟然因爲不夠心狠而被祖母再一次的否認。”
“我第一次的懷疑，我從來都對祖母所說的一切言聽計從，是不是一開始就是錯的。我是不是不應該放棄自己真正喜愛做的事情，是不是不應該不去堅持自己的想法，是不是不應該事事都聽從祖母和姐姐的要求。”
“從前我只是，不能讓你們對我失望，但是現在，你們，讓我深深地失望。”
水寒獨站在那裡，一動都不能動，一字一句的說出自己心中壓抑了許多年的話。
十多年的心不由己，身不由己，此刻，全部變成了釋放的話語，釋放自己心中的疑惑。
血靈附身水老夫人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似乎是在認真的聽着水寒獨的話，可惜了，它不會懂，更不是理會，今天它附在水老夫人的身體上，裝瘋賣傻的殺了水家這麼多高手，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解開水老夫人秘密，讓水家的冷血醜聞曝光，目的只有一個。
就是搞垮水家，讓水家再無翻身之力！
千月與其他的圍觀人羣遠遠地站在外圍，看着這一切，心中只有說不出的感慨。
然而，再是感慨，也不能動搖她的決心！
水寒獨的話，讓情勢陷入了僵持之中，水老夫人未再說話，亦是未再有所動作，似乎陷入了深思之中，被她緊緊捏着脖子的水寒若見此，朝着衛盡淮遞了一個眼神，衛盡淮立即心領會神的對自己身後的衛家人一個示意，兩名天玄尊者、三名地玄高手，立時手中殺招一現，齊齊攻向水老夫人！
防不勝防，水老夫人被人揹後偷襲，來不及做出多餘的反應，還未待她轉身攻擊，五名高手的合招強攻已經齊齊的涌上身來，頓時，胸腹出立即被這一道光芒強勁、殺氣凜然的兇悍掌氣穿透，破開一個大口子，手一鬆，水寒若被她丟在地上，而水老夫人整個身子，卻是被這掌氣一直推到了十丈開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再也不能動彈。
衛家一名高手躍至水老夫人跟前，探了探她的鼻息，看着她胸前完全被穿透的一個大洞，十分肯定的說道：“少主，人已斷氣！”
聽到這樣的話，水寒若這次從地上爬起來，一手持劍撐着地勉力撐起自己的身體，一手撫着先前被水老夫人卡的痛苦的喉嚨，咳嗽着，一搖一晃的走到水寒獨的跟前。
“小弟，沒事了。”說着，就擡起手中的劍，劍鞘擊中水寒獨的穴道，將他的穴道解開。
水寒獨穴道一鬆，立即推開水寒若，力氣夾雜着心中的怒氣，竟然是一下將水寒若都推倒在地，隨後，看也不看水寒若一眼，就直直的朝着水老夫人的屍體奔了過去。
到了跟前，看着水老夫人胸前觸目驚心的血色大洞，他的手都不住的顫抖起來。
親情之前，是如此的矛盾，聽着水老夫人親口承認父親和叔叔們俱是她親手所殺，知道自己眼前這個老人從來都不是真的將他當初孫兒那般的寵愛，更是自己的殺父仇人，可是，她始終是養育自己長大的祖母，他從小到大最尊敬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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踉踉蹌蹌的彎下腰去，水寒獨蹲在地上，抱起水老夫人的屍體，一張臉深深地埋在水老夫人的頸項間，痛苦的哭出了聲。
“你們——你們怎能如此殘忍！”心中怒意高漲，水寒獨恨不得現在就衝到衛家那些人的面前，將他們一個個的全數殺光！
衛盡淮根本不願理會水寒獨，這一番鬧騰，也讓他看清楚了，選擇水寒若是正確的抉擇，若是水家真的由這個水寒獨當家，衛家亦是什麼好處也撈不着。
而且，看現在情形，水寒獨已經是恨上他們衛家人了，日後若是放任他長大，對衛家來說，亦是一個隱患。
“你的這個小弟與你完全不同，倒是個隱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