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

好一會,程風站了起來準備要出去,瞥了一眼見放在桌子上的資料,猶豫了一下,然後順手拾起看了看。

瞬間,他的臉由平靜變的煞白而震驚,甚至是不敢相信;那上面赫赫的字眼讓他地心變得有點顫抖和激動。他拿起資料,深深的看着那個名字——段以楓!

拿資料的手依然顫抖着,他再次無力的跌坐在沙發上,一種深痛的感覺由內而外的傳遍了他的全身,手上那份尋人檔案令他的心碎着,也痛着,許久沉靜過的心突然被掀起了。他在心裡開始不停的問着[i][color=#FF0000]:[雪,爲什麼?爲什麼要來這裡?爲什麼還放不下?爲什麼還要讓我難過,我還拿什麼去愛你,拿什麼去見你,你不該……不該來的。][/color][/i]

“風哥!你在這裡做什麼?”

成星海從外面回來,看到他疲憊地躺在那裡。於是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我沒什麼事情,所以……”

“風哥,你臉色不是很好呀,是不舒服嗎?”

程風看了一眼一直都在關係着自己的星海,他笑了笑說:“沒有呀,你有事去忙吧!不用管我的,我想一個人靜一下。”

“噢 ,好呀!那……那你休息吧!”——成星海說完轉身離開了。程風靠在沙發上繼續無力的深思這。

藍雪突然跑了進來,彷彿有點氣喘息息,甚至有點激動和顫抖,當她看到半躺在沙發上的程風的時候,一行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感動的眼淚正狂亂的從她的瞳炯眸裡直落而下,令人憐惜和驚訝。

程風擡眼看着跑近的人,他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和驚訝……

“楓……”藍雪終於能熟悉的叫着他的名字:“楓,我終於找到你了!”

程風聽着這個想要被遺忘的名字,他驚呆了,久久地坐在那兒不能動彈了,渾身的血液在體內不斷的衝擊着他的腦神經。

在相隔不到半步的距離後,藍雪那欲哭無淚的表情,在他看來多麼熟悉,也多麼震驚……

“楓……真的是你嗎?真的是你嗎?我沒有在做夢對不對,真的是你;楓……我終於找到你,是不是,我的努力終於沒有白費,我還是找到你了,楓……”她再也忍不住地衝了上去,抱緊他的身體,彷彿怕一不小心他又會消失不見似的。

段以楓不敢相信的看着藍雪,隨後他看見跟着跑進來的秦溪,才發現,她也已經淚流滿面了,而懷裡的藍雪更是噓泣不止。可他卻已經全身僵硬,不知道要怎麼來回應藍雪和秦溪的突然出現,她們就象是平靜的海面上突然而來的浪花,讓他變得無所適從。

藍雪松開段以楓看着他疲倦、消瘦的臉,心裡即開心又難過起來,他的眼眶裡有點溼潤,卻沒有太多的流露,這次的相逢對兩人來說是一次最久、最痛的煎熬。

“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裡?”許久他纔看着她的眼睛問着:“這裡離A城已經很遠了,你們爲什麼還要來這裡?”

“因爲我想你,這樣的理由夠不夠;”

他看着她憂傷的眼睛,盈滿着淚水;這是他的藍雪,是的,沒有錯,是他的藍雪來找他了,她沒有恨他,也沒有放棄他。

他站了起來,不敢相信的看了看四周熟悉的成家,竟然久久的說不出話來。

藍雪再次緊緊地抱着他,眼淚一顆顆的已經止不住了,她的聲音聽起來那麼的斷斷續續:“楓,我是藍雪呀,你爲什麼不說話,爲什麼不再叫我的名字,爲什麼?”

段以楓終於點了點頭無奈和心酸的說:“我知道了,可是你找到我有什麼用,我不能給你任何的希望和幸福,我只是個不久於人世的病人,你們又何苦呢。”

“楓,不要說這些好不好,我不在乎的,真的不在乎……”藍雪悲哀的叫着,她的心裡好難過,難過楓的憔悴,難過楓得消沉,甚至是難過他不該蹉跎時間,讓自己和他分開了這麼長的時間。“你的身體怎麼樣了?還好嗎?有沒有不舒服?頭還痛不痛了,有沒有吃藥?”藍雪開始撫着段以楓疲憊消瘦的臉不斷的問着。

“我沒事,一切都還好;倒是你,瘦了不少,也憔悴了不少;對不起,我一直都沒有讓你快樂過,反而帶給你這麼多的痛苦和擔心。”他轉過身,皺緊眉頭的說着。

“我沒有感到痛苦,你不要這麼想,我只是不想讓你一個人孤單的待在某個地方,即使有那麼多的不幸,我也要和你在一起,我只有和你在一起纔會覺得很幸福啊,所以爲了讓我幸福,楓,你就讓我陪着你吧,不要再逃走了;我需要你,段伯也需要你,這個世界上很多人都需要你呀。”

“我知道,可是我……”他搖了搖頭看着她說:“可是我不想讓你們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我已經不能給你們什麼了,雪,對不起。”

藍雪靠在他肩上,說:“不要說了,我不會怪你的,而且我還要向你道歉,那天晚上我不該出手打你的,也不該對你說那麼傷心的話,你那個時候一定很難過對不對,我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你的離開是因爲那樣,當我看到你給段伯的攝影的時候,我幾乎要崩潰了,我不斷的告訴自己,我不能沒有你,不能讓你一個人去孤單的承受那樣殘酷的事實,所以我下定決心,要來找你。”

“傻瓜,你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大嗎?如果你沒找到我怎麼辦,你要找到什麼時候,即使我不在了,你還要找嗎?”

“你不會的,楓,我和秦溪去了你阿姨家,她說她已經聯繫了國外的一家醫院,說他們有辦法把你治好的,明天我們就回去好不好,我相信你一定會度過這個難關的。”

段以楓搖了搖頭看着藍雪說:“沒有用的,我阿姨只是不甘心而已,她只是在安慰我也在安慰她自己,我很明白我的日子不會太多,我已經認了,你們就不要再來擾亂我的情緒了,雪,我不想再疲憊了,現在, 我會很平靜地等待着死亡,只是希望你對我不要再抱着希望,也不要再愛我了,我們……我們可以成爲兄妹或者……或者是朋友的。”

“兄妹、朋友……爲什麼要成爲兄妹和朋友?你又在推開我嗎?楓,你可不可以勇敢一點啊,我不要成爲你的妹妹或是你的朋友,你明不明白呀?”

“我明白,可是我沒有辦法繼續和你相愛下去,我不想在我離開以後你繼續悲傷着。”

藍雪難過着,也有些氣憤的說着:“你爲什麼一直都要讓人覺得你是那麼的軟弱呢,你明明就很愛我,幹嗎還要拒絕我呀,你認爲這樣很好玩嗎?你的自以爲是其實是很自私的行爲,你知不知道呀;不管你現在說什麼,我都不會聽你的了,你讓我離開是不是,我偏不要離開,我要每時每刻都留在你身邊。”

“雪,你……你會後悔的。”

“我會後悔那是以後的事情,現在你就別管那麼多了行不行,你只要跟我回去就可以了,程阿姨還在等着你回去治療呢。”

“我說過我阿姨她根本就沒有什麼辦法。”

“你不試怎麼會知道呀。”

“如果我試了就會死的更快。”段以楓說完過身,彷彿不願意再提這件事情。

“楓……”藍雪無力的叫着他。。

秦溪聽到這裡,看到這裡,她知道所有的辛苦沒有白費,他們在一起了,而自己也可以在朋友的身份中悄然離開了,她輕笑了一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變的這麼理智了,也變的這麼輕鬆了,她愛的楓現在也只能成爲她永遠的夢了,這一次她決定放手了,也決定誠心的祝福他們……

成父和成星海走了進來來,正好看見二人,於是忙上前道:“程風,原來藍小姐她們是你的親人啊?還也太巧了。”

“成叔,你剛纔去哪裡了?”段以楓問。

“噢!出去辦了點事;對了,我剛剛看到秦小姐出去了。”

藍雪看了周圍,原來秦溪已經走了,她再看了看段以楓,只見他皺了皺眉頭也沒有回答;藍雪只得趕緊說:“她……她可能是回去住的地方了吧。”

“哦,是這樣啊,對了,你和程風是兄妹還是……?”成父後面的話沒說出來,卻看了看程風繼續說:“你這個悶罐子也不給成叔介紹一下,真是沒有禮貌。”

段以楓苦笑了一下,又看了看藍雪,然後才說:“她是藍雪!”

“我知道她們的名字呀,我是問她們和你什麼關係呀,算了算了,看來都不是你妹妹了,好了,好了,那你先和藍小姐聊聊吧,你們朋友見面一定有話要說;我上樓去查點資料。”

段以楓“嗯”了一聲,待走後,藍雪才說:“秦溪……秦溪和我一起來的,你不打算見她嗎?”

“我看到她了!”他說着,心中也非常的複雜起來,現在對他來說,見到藍雪,有興奮也有苦惱,興奮的是他還能再次見到她,苦惱的是自己現在的身體三天兩頭的不舒服着,若是被她看到自己那種樣子,他不保證她會感到害怕。

“你這段時間都住在這裡嗎?”藍雪見他故意不說話,於是忙上前問。“你怎麼會想到來太城的?其實昨天我也去過了你設計的那個風之城,而且你那個圖紙都是被我弄溼的,只是我沒有想到,那個在裡面的人會是你,我跟秦溪說我有種預感,你一定會在太城的;看來老天真的讓我的預感變成現實了,它讓我遇到了星海,如果沒有遇到星海,我根本沒有辦法這麼快就找到你,現在我真的有點相信奇蹟了,而且也相信我們兩個之間是有心靈感應的,楓,你說是不是?”

段以楓倒了杯水遞給她,然後又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憂鬱的表情在眼底一層層的裹着,令人感到難過。

藍雪在他身邊坐下,看着他安靜的臉, 好一會兒有說:“你沒有話要跟我說嗎?”

“他側過臉看她一副認真地,深情的表情,知道她的冷靜都是表面的,在她的心裡也許比他更苦,更難過,而現在她卻要帶着心裡的悲傷和難過,在他的面前,依然要表現的那麼平靜,那麼讓人安心和溫暖,這是需要什麼樣的忍耐和愛去支撐着的呢,他無法想象她爲了自己一路上究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煎熬;想到這,他的心裡一陣疼痛,眼眶不由得發熱起來,一股感動和感激的熱浪正撒向內心裡的每一處,每一角。

一會,他握住她的手看着她問:“即使會後悔,也要這樣做嗎?即使知道我不能陪你一生一世,你也要這樣固執嗎?”

藍雪點了點頭,一行眼淚輕輕的滑落下來,她趕緊擦拭着這不知道從哪裡的眼淚;段以楓撫着她的雙肩終於輕笑了一下說:“傻瓜,幹嗎在我身上流這麼多的眼淚呀,以後不許這樣了。”他幫她擦拭着她的眼淚,隨後緊緊地擁着她;讓彼此不再有距離了。

秦溪收拾好東西出了旅館,對於她來說,應該是退出的時候了,無論如何她總算是和楓好聚好散了。即便現在的感覺是那麼的酸酸澀澀,也要勇敢的退出。

站在旅館門口,正準備打車去機場的她卻看到了藍雪和段以楓此刻正向她走來;看着他們重逢後的甜蜜,自己的處境已經很明顯了;

“小溪,你是要回去了嗎?”段以楓走到她跟前問着,眼底略過的一絲抱歉和感激被秦溪領略到了;她笑了笑問:“你還好嗎?身體有沒有明顯的不適?不過,我相信藍雪會帶你回去的,現在我也該走了,有機會我們還會再見的。”

段以楓點了點頭說:“謝謝你的關心,我還好,回去以後對我爸爸說一聲,我一切都還好,希望他不要擔心。”

秦溪努力剋制住心中的那份沉重和情緒,伸出手笑了笑說:“我們……我們握個手吧,希望你能健康起來,作爲朋友,這是我最真摯的祝福。”

段以楓輕笑了一會,然**着她的手,順便緊抱了她一會;秦溪愣了愣,看見一旁的藍雪,然後推開他,故意笑着說:“藍雪在這裡呢!”

“沒事,我到裡面去收拾一下東西,你們可以聊一會的。”藍雪說完趕緊向旅館內走去,心裡略過一絲的酸楚,但是隻是一剎那的感受,因爲她知道他們之間擁有的也許只有友情,對於友情的擁抱,她還能計較什麼呢。

“她吃醋了!”秦溪故意說着

段以楓勉強的笑了笑說:“她不會的;你和她相處的時間不短了吧,應該知道她是怎樣的人,所以我說她不會的。”

“所以要好好珍惜她哦,我看得出她很愛你,那種愛很勇敢也恨執着,所以我纔會決定心甘情願的退出,選擇祝福你們!”

“謝謝你!這一輩子有你這樣的朋友,我也不會感到遺憾了,我很滿足了;以後,你也要好好的生活哦,給朋友最好的禮物是要自己過的幸福。”

“我會幸福的,因爲你的祝福,因爲和你相愛過,因爲……因爲我們認識過,所以這一切就是我最好的幸福,楓,我謝謝你,謝謝你來過我的生命……”

段以楓抹着她眼角的淚痕說:“好吧,我們彼此幸福就好了,希望來世,我們還能遇見!”

“好,如果有來世,我就不會讓那個算命的老頭的寓言實現!”秦溪苦笑着,一會又說:“好了!那……那我們……我們說再見吧。”

“再見!”段以楓輕聲說着,心裡有着淡淡的留戀,這種留戀是他無法說清楚的;看着秦溪慢慢的轉過身去,段以楓忍不住的要再次叫住她:“小溪,謝謝你!我會永遠記住你的,即使……即使我的未來很短,我……我也不會忘記你的。”

秦溪的眼淚模糊了視線,她放下行李回過頭衝到他的懷裡,任眼淚瘋狂地流着,她的心好痛、好痛……

段以楓抱緊了她,眼眶通紅着,但是一切語言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已經知足了,雖然上天給了他短暫的生命,而這短暫的生命,有太多值得慶幸的。

秦溪擡起頭,再次深深地看了看他,終於頭也不回的走掉了。再次的離別讓她覺得好難過、好酸楚,這二十年多來,彷彿像一場夢,現在終於被痛着醒來了,帶着苦澀的眼淚和失落的心情以及曾經有過的感情和她夢裡的那個王子說再見了;心痛着,可是卻找不到可以治療她傷口的良藥,幸福在她的心裡,突然好遙遠起來……

段以楓靠在門口看着秦溪乘車離去的影子,他的心也在難過着,這個他曾深愛過的女人,怎麼還會令他難過着呢;他是怎麼了,竟然變的這麼善感起來,對每個人都有着不捨。

藍雪拖着行李箱走了出來,見秦溪已經走了,而他則靠在旁邊悠悠的閉着眼睛彷彿若有所思,若有所戀的樣子,看着他這個樣子,藍雪還是不免有點心思;他對秦溪到底還是有着感情的。

段以楓站直了身子,看見藍雪在一旁盯着他看:“怎麼了?收拾好了嗎?那我們走吧!”他說完幫她拿過箱子,拉着她的手離開了旅館。他帶她到風城的那幢三層的房子裡,二樓是他的偶爾的住所,忙到很晚的時候他就沒有回成家住,只在這裡安設了他自己的房間。

他放下她的行李說:“你就暫時住在這裡吧。”

“那你呢?”藍雪擔心的問着。

“我,我當然是去成叔家住了,酒店我是不去的,那是給客人的房間,怎麼?你一個人不敢嗎?”他微微的看着她奇怪的表情。

藍雪便四處打量着他的房間,幾乎和在A城的家沒有什麼差別,牀頭桌子上,依然放着他從A城帶來的他與母親的照片,四周是幾張很大的白色沙發和幾張透明的白色玻璃茶几。

“你不想家嗎?”她坐在他寬大的牀上看着他問。

“還好,因爲在這裡過的很充實,所以不感到有什麼事情可以讓我去想的。”

“是嘛!那我呢,也沒有想我嗎?”

段以楓看了她一眼,輕笑了一下說:“因爲我很忙,所以……”

“我知道了,所以沒想我對不對,就知道你口是心非了,不過我還是會原諒你的,因爲我知道你這個人很愛面子的,喜歡人家又不承認;你知道我在你家的信箱放了情書嗎?那次你逼我寫情書的時候,我真的沒有明白那是你要離開我的訊號,所以我都不知道要寫些什麼,你走後我才知道其實我真的有很多話要對你說,楓,你會回去嗎?”

“我會回去的。” 他說

“真的嗎?那我們明天就回去好不好。”藍雪幾乎快要高興的跳起來叫道:“我們回去,然後我可以陪你一起去程阿姨那裡。”

段以楓看着她興奮的樣子,也忍不住要被感染了,在她身邊坐了下來的他發誓一定要給自己一次機會。

夜已經很晚了,段以楓習慣的坐在一樓的畫室裡看着牆壁上那些他幻想中的美麗城市,才發現最美好的一切都在他的世界裡,即使他曾經很厭惡過這短暫的命運,但是這一次,他決定不再恨了,因爲他想要的一切都已經有了,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呢。

放下畫筆,他走向二樓,輕輕地推開房門,燈還亮着,藍雪彷彿已經熟睡了,他走了進去,在牀邊蹲了下來,她緊閉的眼睛和平靜的呼吸證明她好象是太累了,也許她已經好久都沒有這麼安穩的睡過;他撫過她散落在臉頰上的髮絲,看着她安靜的睡姿,現在的感覺是——她是他心中的寶,永遠都值得珍惜和疼愛。

“雪,你一定很累吧,你的樣子爲什麼看起來這麼平靜呢,難道你真的願意就這樣陪着一個沒有未來的人嗎?我走了以後你會忘記我嗎?如果不會,那你要承受痛苦嗎?我不希望是那樣,因爲我唯一不想自私的就是,希望你忘記我,好好的過你從前的生活;如果……如果我真的能像你們說的那樣可以繼續活下去,那麼,那麼我一定會用我的一生來呵護你,讓你成爲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你知道嗎?我好想讓你成爲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是,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夠。所以,雪,你要快樂,在以後的日子裡,不要因爲沒有了我而難過,要好好的活下去,像是沒有遇到我之前一樣快樂的活着,可以答應我嗎?。”----他再次輕撫着她熟睡的臉龐,笑了笑,準備轉身離去,卻被一雙柔嫩的手握住了,他驚的回過頭,看着她依舊緊閉的眼睛,但是他知道她是裝的。只怪她裝的實在是太像了,才讓他沒有發覺她一直都在傾聽他的話。

“你……你還沒睡嗎?”他輕聲問着,然後把她的手放進被子裡。

見她不語,他又轉身要走了,藍雪睜開眼睛叫道:“你要去哪裡?”

他回過頭看着她一副驚慌的樣子,他忙又折了回來回答:“去睡覺呀,現在很晚了,我的限度只有這麼晚了。”

“在這裡睡不可以嗎?我的意思是說,這牀很大呀!”

段以楓愣愣地看着她認真地表情,許久沒有說話。

藍雪故意睡到一邊,空出地方來說:“在A城的時候我們可以,現在爲什麼不可以?”

“讓別人知道了,你會嫁不出去的!”段以楓半開玩笑的說着,希望來化解此刻的尷尬。

藍雪氣的把一旁的枕頭扔向他說:“這個世上,除了你還有誰會要我了,你就倒黴一點吧!”

說完,她撇過頭繼續睡她的覺了;段以楓愣了愣,抱着被扔過來的枕頭,真的有點不知所措起來。許久,他才決定在她身邊躺了下來,也許這樣纔不會傷害到她的自尊心,他這樣想着,也就安心的躺了下來;他知道她還沒有睡去,此刻一定在觀察他到底會不會留下來。

藍雪突然側過身對着他看個不停,段以楓嚇了一跳支吾的問着:“怎麼……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是你讓我留下來。”

“你幹嗎那麼緊張啊,我只是對着裡面睡覺不習慣而已,所以調個方向也能把你嚇成這個樣子啊。”藍雪故意的惡作劇讓段以楓鬆了口氣;拉過被子,他把自己埋在裡面,不希望再受到她的任何誘惑了,也不能讓自己對她還有什麼非分之想,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把自己僞裝起來,也讓自己好好的睡上一覺。

藍雪看着他安靜的躺着,知道他在逃避,也知道他沒有碰她,完全是爲了她以後的日子能過的好,能讓她在有限的時間裡將他徹底的遺忘;這種想法也許已經傾佔了他所有的思想。她失落地閉着眼睛,希望明天能夠帶他回去,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的。

夜很靜,只有細微的風吹着那薄薄的窗簾聲以及兩個人不停的呼吸聲,外面的世界也已經無法看見了,因爲燈還亮着,所以顯得特別的明亮和無法入睡。

許久,段以楓轉過身,瞥見藍雪若有所思的眼光,兩人的距離突然近的可以感到彼此的溫熱,他愣了愣問:“你……還沒睡嗎?是不是覺得很不習慣?”

她搖了搖頭,讓自己的頭埋在他溫暖的懷裡。“這樣我就能睡着了”——她說完閉上眼睛,彷彿真的要睡着的樣子;段以楓笑了笑,雙手擁着她很快的也沉沉欲睡了。

一大早,藍雪的手機在牀頭上響個不停,她皺了皺眉頭,一大早的誰呀,她嘀咕着,手伸向旁邊的桌子,才發現躺在旁邊的段以楓已經不見人影了,她趕緊爬了起來看了看房間四周也不見人;偏偏手機又在響,他忙拿過手機接聽起來:“喂,紅欣,一大早耶,你想困死我呀,什麼事啦?”

“韋紅欣靠坐在辦公室裡笑着說:“美女,告訴你一件重要的事哦,我下個禮拜要結婚了,你趕緊給我回來啦,你現在在哪個星球啦?”

“結婚哦!幹嗎這麼快呀,可是我還在太城耶。”

“太城,有沒有搞錯呀,你去那裡幹嗎呀?反正我不管,我還等着你做我的伴娘呢,你不來我是要生氣的,聽明白了沒有呀。”

“明白了,我盡力回去吧,不過,萬一我沒來得及回去,可不要怪我啊,我現在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辦呢,回來我一定會道歉的哦,就這樣,我先掛了。”

“喂……喂,藍雪,你不要讓我跟你沒完哦,不回來我不會放過你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韋紅欣掛掉電話,搖了搖頭,心裡直犯嘀咕,這個藍雪到底在搞什麼,這段時間不見,竟然跑去太城了。

藍雪走下牀,見旁邊的洗手間房門半開着,她鬆了一口氣,原來他是在洗臉呢。她走了過去打開門。見門被打開,他不由的朝她看了看,趕緊刷好牙問:“你起來了?怎麼樣,昨天睡的還好吧?”

“還好呀,很舒服呢”——她邊說邊走到他身邊靠在他背上,懶洋洋地說着:“你在身邊真好!”

他笑了笑,轉過身,讓她靠在他懷裡說:“好了,我要洗臉了,麻煩你在我外面等我一下,好不好”

“不行!我要看着你洗臉,都這麼長時間沒見了,我可不能放過一分一秒的時間。”藍雪俏皮的叫着

段以楓搖了搖頭說:“好了,好了,隨便你啦!”

段以楓說完,轉過身要去洗臉,突然,一種不祥的預感隨之而來,他知道那是頭痛前的徵兆,也許接下來又要面臨那令他恐懼的疼痛了,皺了皺眉頭,看見藍雪還在一旁滿臉開心地看着他;她還在爲有他在身邊而感到欣慰和幸福着。

“雪,我想起來了,星海可能等一下要送早餐過來,你可不可以去樓下看看。”

“早餐啊!那好吧,我去看一下,不過我會馬上回來哦!”藍雪說完笑了笑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一眼他,然後趕緊下樓去了。

段以楓關上洗手間的門,頹然的靠在牆邊;他的頭如期的痛了起來,就像是一場沒有任何辦法的災難,一次又一次的襲擊着他已經感到害怕的腦袋,痛在那一刻劇烈的運轉着;“啊!”他扶着腦袋,想起了什麼似的,趕緊衝到房間,翻開牀頭的桌子的抽屜,拿出他準備了許多的止痛藥,他看到了救命的藥丸,趁着藍雪還沒有回來之前,他得趕緊服下,匆忙中,手中的藥罐灑落一地,無力的頭痛使他沒有力氣站着,整個身體只得跌坐下來,收拾着散落在地的藥丸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有點困難,爲了儘快讓疼痛停止,他抓了幾顆趕緊吞了下去,可是這種止痛藥最近已經對他失去了太多的作用了;他知道自己離崩潰已經越來越近了。

房門被突然打開了,藍雪空着手走了進來,原本開心地臉在看到他的樣子以後彷彿瞬間失去了顏色。,頓時嚇了一跳;

“楓……你怎麼了?”她趕緊半跪在他的身邊,看着他漸漸失去色彩的臉,害怕和難過在那一刻突然而來。

陣陣的痛再次衝擊着他,臉色的蒼白和全身的無力,使他想站起來都艱難着,忍着痛的他趕緊將藥丸放回到抽屜裡,然後勉強笑了笑說:“我……我沒事呀!你不用……擔心!”他說着, 一股濃濃的血液從他的耳朵裡直流下來。他擔心她會感到恐懼和擔心,忍着痛,他使勁推開了她,然後努力的爬了起來衝到了衛生間,然後死死的將門反鎖起來。

“楓……楓!你幹什麼?你開門啦!你爲什麼要關門,爲什麼要關門,不要這樣好不好!“藍雪在門外嘶聲的叫着,整個人都快崩潰了。“開門……楓,開門聽到沒有,我不管你現在是什麼樣子,我求你……我求你了,開門好不好,讓我陪着你,讓我和你在一起好不好,楓……你開門啦!”她使勁地敲打着那緊閉的門。

段以楓背貼着門坐着,聽着藍雪的哭泣的叫聲,他慌張着,也害怕着,頭還在痛,血也在流着,要怎麼去見她呢,這樣一定會嚇着她的。他站起身,扯過毛巾,用力的把耳旁的血擦乾淨,然後趕緊把它洗乾淨。

“楓,你在幹嗎啦,怎麼不說話呀?你到底怎麼了?你說話呀!”——她繼續叫着,敲門的手也被擦傷着,可是她的心已經痛的失去了一切關於身體的痛;她深愛的楓,到底在受着什麼樣的痛苦和折磨呢。

許久,段以楓才從裡面出來,一切都恢復了平靜,只有疲憊的神情和蒼白的臉色還在他臉上掛着:“你……你……你很吵耶!”他強裝平靜的地的看着她說。

藍雪凝視了他好一會兒,她撫着他的臉龐,明顯看得出他精神頹憊以及蒼白的就像是他身上穿着的那件白色襯衫;怎麼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了呢,她的心裡流過一道酸楚和難過。她雙手環抱着他顯得有點冰冷的身體,眼淚直流下來“楓……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對我,爲什麼要把我推開,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我不想讓你一個人承擔痛,求你,拜託你,讓我在身邊好不好,楓……”

段以楓愣了愣,一會兒扶起她,又見她眼眶裡含着淚花,心裡甚是心疼,他幫她擦拭過眼淚說:“你怎麼又哭了,我真的沒事了,只是怕你難過,這是我愛你的方式,我不會讓你恐懼的,雪,這是我愛你的方式,不要難過,不要悲傷,我不想讓你難過的。”

藍雪搖了搖頭,她想說,她並不需要這樣被愛的方式,她需要的是可以陪在他身邊不離不棄的感受。

好一會他擡起她受傷的臉龐,滿臉的淚痕和難過無一不刺痛着他。

“不要爲了我再掉眼淚了,從現在起要學會堅強和勇敢起來,要不然我會不安心地,雪!要好好的活着,好好的享受屬於你自己的人生;而我,並不是你生命的所有;我相信我離開以後你會擁有比現在更幸福的未來,也會遇到更愛你的那一個人……”

藍雪使勁的搖着頭,她把頭埋在他的懷裡,努力的叫着:“我不要你所說的一切,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了,我也不要堅強和勇敢,沒有你……一切都沒有意義了!楓……”

段以楓抱着不斷抽泣的身子,讓她的眼淚在他的胸口溼成一片,隱隱的傷心,深深的痛已經讓他無力面對了。

許久,他撫起她輕笑了一下:“去洗臉吧!我在外面等你,你看你都哭成這個樣子了,不洗一下會很難看的。”

藍雪搖了搖頭繼續靠在他懷裡,不想離開。

“走啦!”他把她推了進去,看着她一副哀怨的眼光,他忍住心中的隱痛繼續說:“快點哦!我在外面等你。”

“楓!”藍雪見他轉身要走,她忙叫住了他。

“什麼事?”他問

“不許走遠了。”

“知道……就在門口好不好?”他撫了撫她的發笑了笑然後走了出去。

藍雪看着他幽憂的背影竟顯得那麼無奈和孤單,想到這麼長時間以來,他一直這樣過着他的生活,她的心再次的痛着,也悲哀着。

走出屋子的他,看着成星海走了過來叫道:“風哥,你起來了,我爸說藍雪姐姐她們要找的人就是你? 還有我爸讓你和藍雪姐一起過去吃飯,今天就不送了,她起來了嗎?”

“是嘛!我知道了,等一下她下來再說吧,對了,星海,昨天叫你買的東西還在你那裡嗎?”

“當然在了,我以爲你昨晚會去那邊住呢,呵呵……沒想到——成星海笑了笑突然問道:“藍雪姐是你女朋友吧,風哥的眼光很不錯,藍雪姐不但人長的漂亮,而且我發現她心底很善良耶,要不然我也不會讓我爸去幫助一個陌生人的。”

段以楓拍了拍他的肩憂鬱地說:“可惜,我……我不確定能給這麼好的女孩幸福啊!”

“風哥,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你難道不喜歡她嗎?”

“你知道什麼叫喜歡嗎?你還沒有談過女朋友吧,以後再跟你說啦!”

“風哥在A城是怎樣的人呢?總感覺你很奇怪呀,也很冷,覺得風哥是個心裡藏着很多事的人,我幾次都想要問你,可是我爸爸說,一個人如果不是自願把心裡的話說出來,那麼它也就失去了意義;”

“成叔說的很對呀,所以你就別問我了。”

“我知道了,不過我確定風哥是個不錯的人哦,因爲你每次教給我的東西都是毫無保留的,而且你教的東西比我們老師說的要明白的多。”

“所以要好好學呀,等你畢業了,就會成爲建築界了不起的人物;”

“風哥,你在讀書的時候很有天賦吧,一定是老師特別喜歡的那種。”

“不是呀,我都差點被我們校長開除的。”

“哦,是嘛!怎麼會呢?”成星海疑惑地盯着段以楓。

“我在韓國讀書的時候,有一次因爲偷看了一位教授給一個商家所策劃的案子,結果那個案子有雷同,校長就誤會說是我泄漏出去的,爲此還連累了我的另一位教授;其實我根本沒有泄漏他的案子,後來我叫了幾個同學和我一起查那件事情,才發現是另外一個老師爲了拿到豐厚的策劃金,才偷了那位教授還沒有來得及交給商家的案子。”

“然後呢……”成星海饒有興趣的繼續問着。

段以楓笑了笑說:“然後我就強烈的要求校長向我道歉呀,也向我的教授道歉,爲了這件事情,我們校長和我的關係就不好了,他也時常爲難我的教授,我畢業的時候,就請求他跟我一起回到我們國家來。”

“原來你還有這樣的故事呢;哦,對了,風哥,那你打算回去A城嗎?”

“回A城?我本來不想回的,但是現在想明白了,還是回去看看吧!”

“那你回去以後還會不會來,還會不會來看我還我爸,更重要的還有你的風城啊!”

“放心吧,我一定會來的。”段以楓看了看四周,心裡也不知道能不能不能再來了。

“那,風哥,那我先走了,藍雪姐起來的話,讓她去我家吃飯,我爸還等着呢。”

他點了點頭,看着星海的離開,他彷彿釋然了,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在意他,關心他,這樣的命運也不算是最倒黴的了。想着,不覺一笑;

回過頭,見藍雪從屋裡走了出來;白色的長袖上衣被輕輕的挽去,露出她那白皙的手臂,粉紅色的長褲清新、乾淨的佩着她喜歡的白色休閒鞋,長長的頭髮,今天也出奇的紮在了後面,給了一種輕如春,清如風的感覺;他癡癡地看着她向自己走來,心裡突感失落和酸楚,這種失落是他心中無法抹去的遺憾。

“星海沒有送早餐過來嗎?”藍雪走近他問

“我們去他家吧,正好,我也要向他們說一下,我明天可能就會離開這裡。“他說着,眷戀的看了看偌大的風城,苦笑了一下說:“風城就像是我的朋友也像是我的生命,如今真是很捨不得離開它,在這裡,我度過了那麼多的日日日夜夜,真的好眷戀。”

藍雪挽着他的手說:“反正我們還會回來呀。”

他看着她說這句的表情,竟然是那麼堅定,那麼自信,好象他真的一定會回來一樣。

“一定會的,相信我吧!”藍雪再次用她堅定的眼光看着他。

段以楓拉着她的手,點了點頭,眼神有點模糊,他努力的睜了睜眼睛,確定不是因爲眼淚的遮掩,而是他發現了,他的視力確實遭到了損害。

“你沒事吧?”藍雪看着他的樣子關心道。

“沒……沒事!”段以楓放開她的手,別過身說:“走吧,我們去成叔家了。”

前面的路似乎有點高低不平起來,段以楓踉蹌的走了幾步,眼神越來越模糊着,他停了下來看了看跟在後面的藍雪,才發現她的臉也變的不再清晰了,忽隱忽現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着。

“楓,你……你確定沒事了嗎?”藍雪拉着他擔心的繼續問着。

段以楓用手揉了揉眼睛,發現根本就沒用,他搖了搖頭所:“沒事,我們走吧!”

藍雪不放心地看着他說:“可是你的臉色真的不好呀,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不用了,生病的人哪來的那麼好的臉色呀,不過你別擔心,我真的沒事,走啦!”他說完拉着她看着模糊的道路走去。

飯間;成父、成星海、藍雪、段以楓圍坐在餐桌前;成父聽說段以楓要離開,悶了很久,他終於點了點頭說:“程風啊,你想回去我能理解,但是我希望你還會回來看成叔,我決定不久以後正式的舉辦一個記者招待會,到時我一定隆重向外界推薦你這位年輕的優秀設計師。”

藍雪看了看段以楓,見他沉默着,心裡彷彿還沒有想好要不要給下這個承諾,糾結的眉心始終沒有真正的舒展過。

“成叔,放心,到時候我和以楓都會來的。”藍雪替他回答着,話落,她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神情憂鬱的他。

成父笑了笑說:“那就好,那就好,你們兩個一起來是最好不過了,程風……哦,應該是以楓是吧,以楓呀,你這個人呀,什麼都好,就是話少了點;”

段以楓輕笑了一下,算是回答。

“好了,吃飯,吃飯了,對了,你們是明天早上的飛機吧,那今天還有一天呢,程風……哦……是以楓,你看我,老是叫你程風了。”

“叫什麼都無所謂呀。”段以楓說

“哦,那我還是叫你程風吧,比較習慣;你和藍小姐這次回去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啊?”

段以楓看了看藍雪,然後點了點頭;成父笑了笑說:“好吧,貴客難留呀,來,我敬你們一杯,算是成叔爲你們的餞行酒,星海,你也來,敬你風哥,還有你藍雪姐一杯。”

“哦。”——成星海忙起身,舉起杯和成父一起敬段以楓和藍雪的酒;段以楓忙起身說:“成叔敬我,不敢當,應該是我敬你纔對,這段時間以來,非常感謝您和星海的照顧,也感謝您能把風之城的設計案讓給了我;我鄭重地敬你們一杯。”他說完把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藍雪忙着急的:“楓,你不好喝酒耶,你的身體……”

“不用擔心,我很好!”

成父和星海也喝完了杯中的酒坐了下來,成父聽着他們的對話不知所云的說:“年輕人喝點酒不礙事;對了,你們不會是回去準備結婚吧,那可一定要請成叔我呀。”

“結婚!風哥,你和藍雪姐真的是要回去結婚嗎?那恭喜你們哦,我再敬你們一杯吧,祝你們幸福哦。”——成星海又倒滿了一杯的酒要去敬段以楓和藍雪。

藍雪聽着星海的話,又看了看段以楓,此刻他的表情是複雜的;他和星海乾下一杯說了聲謝謝。

成父繼續着他爽朗的笑聲,即而和段以楓說着些離別後的話,藍雪的心情無法聽進去他們談話的內容,她的心裡有着說不出的難過和擔心,看着他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成叔的問題,看起來有點疲憊和憂鬱,這些表情在以前A城的時候從未有過,如今卻時不時的讓她看見,儘管,她知道他在極力的掩蓋他心中的痛。

飯後,她一個人坐在成家院子裡,觀賞着四處的花草,空氣很好,環境也很優美,時不時的也能聽到春鳥的叫聲,花香的味道也偶爾的撲入鼻中;一切都如詩如畫境般美麗祥和……

成星海端來一杯沏好的綠茶放在桌上,見她若有所思的看着不遠處,於是笑了笑叫着:“喂,藍雪姐,你在想什麼呢?”

藍雪悠然回過神,看見成星海一臉奇怪的看着她。“哦,我在看,你們家的院子很大也很漂亮啊,怎麼了?”

成星海把茶遞給她說:“風哥喜歡喝的綠茶,你應該也會喜歡吧,不是都說愛屋及烏的嘛,哈哈,快點喝吧。”

“謝謝!”藍雪接過綠茶嚐了一口說:“很好喝!”

“那當然了。”他停頓了一會又想起什麼似的問道:“藍雪姐,風哥的身體是不是很不好呀?我好幾次看到他的臉色都好差,就像今天一樣,感覺怪怪的。”

“你怎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的?”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問這個問題,算了,就當我沒問好了,我要先出去一下了,姐姐你一個人在這裡沒問題吧,風哥和我爸爸還在聊呢,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過來,你如果無聊的話,可以到處走走哦。”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正好我也想一個人呆一會。”

“好,那我先走了。”成星海說完便離開了。

留下的藍雪只能想着自己的心思和打算了……不一會,她在院子裡隨處的走着,無意中,看見幾只蝴蝶在花簇中飛舞着,她走過去,欣賞着這自由的小精靈,翩翩的舞姿令藍雪感覺愉快起來,伸出手的她竟然發現有一隻非常漂亮蝴蝶停在她的手指間,毫不膽怯的繼續起舞,藍雪捧着這可愛的小東西開心極了,不一會,她的手尖再次飛來一隻她的同伴,然後輕快的飛舞着,本來藍雪想伸出另一隻手想要去觸摸它們,沒料到像是受到驚嚇的它們隨即結伴而去;藍雪愣了愣,看着它們自由的離開,心下好不失落。

“雪”——段以楓從屋裡走了出來,慢慢地向她走近,神情似乎好了不少,而且還有淡淡的笑容掛着他的臉上。

“這裡很不錯吧,成叔說住在這裡,時常會感到心情愉悅,怎麼樣,你的心情還好嗎?有沒有特別高興?”

“有一點,剛剛我看見幾只蝴蝶就很開心啦,不過好可惜它們已經飛走了。”

看着她失落的表情,他卻笑了笑說:“你喜歡蝴蝶啊?”

“恩,喜歡?”

“爲什麼喜歡?”

藍雪聽着他奇怪的問題,想了想說:“可能是因爲蝴蝶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故事吧,所以覺得他們很值得喜歡。”

“你相信蝴蝶會是他們的化身嗎?這世上有這種事情嗎?”

“當然相信啦,難道你不信呀?還是你對蝴蝶有偏見?”

“我沒這麼說,我只是不知道而已,不過人死了,不是什麼也沒有了嗎,怎麼可能會變成蝴蝶呢,即使變成蝴蝶了,又怎麼還會認得生前的彼此呢。”

她看着他認真解釋的表情,眼神裡透出來的光有點模糊不清,是鬱郁還是沉思;突然間,她發現他的表情竟然會有那麼多種,令她琢磨不透。

“你來這裡,你爸媽知道嗎?”他突然問她

“恩,我有跟他們說,你放心好了,我爸媽一定會支持我這麼做的。”

“你……你真的有寫情書給我嗎?放在我們家信箱裡是真的嗎?那我回家一定要好好的看看,看看你對我都用了些什麼甜言蜜語,啊,現在有點期待了。”他故意說着,眼角卻瞥視到她有點害羞的表情。

“沒見過像你這樣的人,竟然要我給你寫情書,到底是誰先喜歡誰呀。”藍雪說完害羞的轉到一邊假裝生氣的去欣賞旁邊的花圃。

他笑了笑走到她身後說:“你幹嗎生氣?我讓你做我妹妹是你不肯的,現在知道做我的女朋友有多困難吧,不過,我還可以給你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到底是做我的妹妹還是繼續做我的女朋友。”

藍雪猶豫了一下,故意想了又想說:“有沒有第三個選擇,這兩個我都不想耶。”

“什麼,都不想,那你想做什麼。”

藍雪轉過身,面朝着他,然後在他脣上輕輕的吻了一印,深情地說:“我想做你的妻子,我想要陪着你。”

他怔怔地看着她認真的表情,深黑的眼珠在她的眼眶裡閃爍着,一種期待被允許的神色,在她臉上強烈的呈現着,見他久久不回答,她低了低頭說:“你……不答應嗎?你在顧及什麼?在A城的時候你不是說過你要和我結婚嗎?現在你想食言?”

他複雜的看着眼前的她,如果是在以前,他一定會高興的發瘋;如今他卻只能保持沉默了,答不答應對她來說都是一種傷害,與其如此,還有什麼好回答的呢,轉過身他輕聲說:“其實……其實時間會讓每個人淡忘一切的,雪,你明白嗎?”

“時間是會淡忘一切,可是在我藍雪的世界裡,根本就無法淡忘一些刻骨銘心的東西。”

“你沒有試過又怎麼會知道。”

“你怎麼知道我沒試過呢,曾經有人很自私的離開過,那個時候我就試着努力的忘記他呀,可是我還是沒有辦法做到,因爲……因爲我知道我的生命已經不能沒有他了。”

“雪……”

“你不用暗示我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也知道你在害怕和擔心什麼,可是我並不需要你那麼多的顧及,你究竟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呀。”

“藍雪,就這樣在一起不好嗎?結婚,你認爲會給你帶來幸福嗎?如果我死了,你要怎麼辦,我不會毀了你的。”他說完匆匆地向院子外面走去。

“楓……楓……”藍雪極力的叫住他,可是他根本就沒有爲她的叫喊而停住腳步,反而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