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普通的大夫,而並非殿下的貼身大夫,殿下切莫胡言。”九傾嘴角一抽,對他突然間的任性有些無語,“殿下身邊有貼身的護衛伺候,不管喝水還是如廁,都沒什麼太大問題,殿下莫要忘了,男女授受不親。”
說完,轉身施施然就離開了。
男女授受不親?
夜瑾靜靜注視着她離去的背影,嘴角緩緩勾起一個輕嘲的弧度。
自欺欺人。
若真的男女授受不親,那麼早在他們第一晚見面時,他們就已經授受不親了,還等到現在?
素雅纖細的身影踏出了殿門,消失在了視線之中,夜瑾才緩緩垂下眸子,眸心思緒輕涌,一時有些複雜怔忡。
身爲皇子,因爲特殊的命運,從十三歲那一年他的心就封閉了起來,他以爲自己這一生再也不會對任何人敞開心扉,不會對任何女子產生情愫——
世間最不可信的就是感情,不管是親情還是愛情。
身在皇家,他更是見多了虛僞與骯髒,表面上的風光永遠掩飾不了私底下的陰暗齷齪,感情說得好聽,本質上就是欺騙人心的玩物。
可夜瑾從來也不會預料到,自己的感情居然來的如此之快。
雖然不想承認,也極力地想抗拒,可他欺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對於九傾,他大概真的是不小心動了情,亂了心。
而九傾對他的關心,他卻非常理智地清楚,不過是因爲那場夢境,與是否喜歡毫無關係。
待她完成了她此番前來的目的,甩甩袖子,雲淡風輕一般瀟灑離開,而他,卻要獨自傷情?
夜瑾苦笑了一下。
雖然昏迷,可他的腦子卻並非笨得無可救藥,怎麼會輕易相信她的一套說辭?
龍影十三衛的能力他清楚得很,影一能獨自潛入宮廷將他救出,已經是不大可能的事情,就算真有玄七相助,他也完全無法做到救人的同時,還能將喻成海重傷,又刺傷了皇帝。
退一步講,就算真的有此可能,但是把時間算得那麼準,剛好在他意識開始模糊的時候才進去相救?
若救人的真是影一,他不會等到那個時候,因爲影一清楚他的事情,沒必要爲了顧及他的驕傲而刻意等到他昏迷的時候。
並且,影一若是救人心切,重傷喻成海有可能,但是刺傷皇帝……他還沒這個膽量,就算只是基於不給他家主子惹麻煩的理由,他也不會對皇帝下重手。
夜瑾閉上眼,在心裡想着,九傾於大事上聰明,可在這些細節上,卻似乎總是抱着一點漫不經心的態度,也不知是不在意,還是真覺得他遲鈍。
不過,她既然不想讓他知道,那麼他便裝作不知道,這樣的事情本就沒什麼好說的,說出來不過也不過讓自己難受而已。
夜瑾在心裡想,驕傲和自尊對他來說其實很重要,可比起不小心失落的心,究竟誰孰輕孰重?
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九傾在離開西陵之前,對他也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