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軍營安靜異常,主帳裡的雲丹和林雨鋒也是安靜分坐兩張榻上,尋風墜崖,對他們來說是多麼遙遠而不可能發生的事,而今天卻真的發生了,她們都在想着尋風想着在哪裡,在做着什麼,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是否能平安無事?兩人好像想到一起去了,同時搖了搖頭,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不可能平安的,要是無事的話,尋風也該回來了,都過去一天了卻仍然沒有一點消息。
現在也有士兵在崖邊守着,從尋風掉落下去後崖邊就沒少過人,就算雲丹來軍營時,素霜也在崖邊守候着。
肖夢雲將主帳讓給雲丹和林雨鋒後也沒有再來打擾她們,只是命人給她們送來飯菜之後就離開了,而桌上的飯菜卻是未動,現在的二人哪還有胃口。
另一帳內,卻熱鬧非常,肖夢雲將手裡的急件遞給旁邊一人,並大笑道:“看我說什麼來着。”
看了急件的人立即開口道:“這真的是殿下的急件。”
一羣人又是舉杯又是誇讚地亂作一團,好在他們離雲丹比較遠,否則也不敢這麼放肆了。
一夜過去,朝陽纔剛升起,隊隊士兵便跟在雲丹身後來到崖邊。雲丹簡單地交代了幾句後,這些士兵便向四處分散開去。
對於軍隊的調動,最緊張的莫過於通雲峰之上的雲揚了,剛剛被五將軍襲擊過的通雲峰,若是軍隊再來犯,那真的就是他通雲峰的末日了。
“姐夫,山下的軍隊怎麼回事?”
駱雪還未進門便問道。
雲揚等到駱雪進門,纔開口道:“先別急,我也在等伊川的消息。”
“這能不急嗎?若他們的目標是通雲峰……”
駱雪的話還沒有說完,伊川就氣喘吁吁地進來了。
“怎麼回事?”駱雪也不等伊川息口氣便出言問道。
雲揚微微一嘆,將一杯茶水遞到伊川面前。“先喝口水再說。”
伊川拿起手邊的茶水,大大地喝一口後又大大的呼了口氣,才道:“他們是在找人。”
“找什麼人需要調動整個軍營裡的人?”
雲揚和駱雪都是驚愕地看着伊川。
伊川沒有賣關子,又說了句讓兩人驚奇不小的話:“在找尋風公子,而且調動他們的是雲丹。”
雲揚怎麼也不會想到雲丹竟然有調動這支軍隊的權力,頹然地坐了下來,嘆聲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伊川又喝了口水,詳細道:“我也只是問了個熟悉的人,從他口中得知,昨天雲丹拿着若月公主的令牌就要調集軍隊但沒有若月公主的手諭,所以沒有調動,不過,就在昨天夜裡公主的手諭和命令就傳來了,所以今天一早雲丹就帶着士兵出了軍營。”
“若月公主,就是‘風月’中的‘月’。”
雲揚終於想到這一點,只有這樣才能解釋雲丹可以調動軍隊,才能解釋爲了找尋風,若月公主就會傳來手諭。雲丹,這個女兒現在已經變相地擁有了比雲揚這個父親更強大的實力!想到這些,雲揚無力走向窗邊,自己苦心算計多年也比不上這個女兒現在所擁有。
駱雪並不知道雲揚心裡在想什麼,她現在只是奇怪尋風怎麼會失蹤,便問伊川:“那個尋風遇到什麼事了?”
“不知道。”伊川搖頭道:“雲丹並沒有說,
整個軍營裡都沒有人知道是怎麼回事?”
駱雪隨即沉默下來,三人都沒有在開口,各自想着心裡的問題,房間頓時安靜下來。
時間一晃,一天又這樣過去了。
崖邊的雲丹心情越來越沉重,爲什麼兩萬餘人卻連一條下去的路都找不出來?這些士兵已經向兩邊沿途搜尋出數裡之遠,卻依舊沒有發現可以下到崖底的路,繩索也無法派上用處,在平日已經很長的繩索,到了這裡卻頭髮放到巨樹上,再加上谷中吹起的風,繩索才離地幾米就被吹得飄揚起來。
“雲丹,我們先回去吧。”林雨鋒輕聲勸說道。
此時,一衆高階軍士皆陪在側卻只有林雨鋒敢開口,就連軍中官職最高的肖夢雲也不敢出聲,只是靜靜的等在一旁。
臉色鐵寒的雲丹,上位者的氣場十足;林雨鋒怎麼也想不明白雲丹這一身氣勢是從哪來的,以前她都不知道尋風是燕國世子,所以不可能是從尋風身上學來的,那又是從哪來的呢?天生的嗎?
雲丹擡頭望一眼漸漸昏暗的天空,淡淡道:“今天就到這裡了,從明天開始就是現挖,你們也必須給我挖出條路來。”
“是。”肖夢雲等將領躬身領命,先不說若月公主的命令已經傳來,就是眼前這個小姑娘也讓他們忌憚的很,小小年紀就已經有這一身氣派,說明她也有着極爲駭人的家世,可不是他們這些偏守一方的軍士能相比的。
雲丹揮了揮手示意肖夢雲等人先回去。
肖夢雲等人也不多言,帶領自己手下士兵便離開了,但還是在遠處留下幾人護衛雲丹安全,以前不知道就算了,但現在雲丹已經到了軍營,他自己也傳信公主,若是雲丹此時再出點什麼事,那他肖夢雲只有準備承受公主的怒火了。
衆軍士離開後林雨鋒望着崖邊的雲丹,確實有些心酸,林雨鋒非常清楚她們兄妹倆的感情之要好,現在尋風墜崖,雲丹的心情可想而知,可他也想不出什麼安慰的話,只能肯定地說道:“我相信風大哥會沒事的。”
雲丹聞言卻是輕輕搖頭。
林雨鋒一怔,雲丹的反應讓他太意外了,一般人都會堅定地相信他沒事,可雲丹卻……
久久之後,雲丹才幽幽道:“即使從這裡摔下去沒有出事,如果我們沒能找到哥哥,以後也不會再見到哥哥了。”
“爲什麼啊?”林雨鋒不能理解雲丹的話,難道是尋風就算沒死也不會回來了嗎?
“你真的以爲哥哥會大意到被那人扯下懸崖嗎?”雲丹依舊望着深淵,無力的淡笑道:“若是哥哥是會犯這種錯誤的人,早在之前那些夜影殺手的刺殺中就喪生了,哪還能活到現在?”
“爲什麼風大哥他……”林雨鋒呆呆地看着雲丹,還有誰能比她更瞭解尋風呢?
“哥哥之所以這麼做,絕對和素霜脫不了關係;甚至可以說,哥哥抱着赴死的心態和那人對戰的。”
林雨鋒聞言便想到了尋風曾在對戰中喪失鬥志露出一副待死的模樣,還是在雲丹叫喚了之後,尋風纔再次提起鬥志與那人戰鬥的。是因爲那個素霜嗎?所以雲丹纔會傳信月舞,要她親自趕來;既然素霜能改變尋風,那月舞自然也能。
林雨鋒定定地望着雲丹,一天前,在他眼裡她還是一個嬌蠻可愛且有些胡鬧的小姑娘;而現
在,她已經是一個看透一切、心思成熟的大人了;是什麼讓她在一夜間改變,還是她一直就是這樣,只是被有意的隱藏起來?頓時,林雨鋒感到有些慚愧起來,這個年紀比他還要小的丫頭卻遠遠比自己更成熟,所看到的、想到的都要比自己深遠。
第二天,在肖夢雲的帶領下,軍士們找到幾處適合開路的地方,在得到雲丹的命令後他們便開始了向崖底開路,雖然這些軍士都不認爲能找到人,但也沒有人敢質疑雲丹的命令,兩萬餘人便在懸崖邊勞作起來。軍隊的異常舉動自然引來一些好事之人的查探,但也無人敢靠近。
時間又過了五天,月舞終於來到了;尋風走了近一個月的路,月舞只用了七天;由此可知月舞心中有多急切。
月舞前腳剛進軍營,雲揚等人後腳便前來拜見。
主帳正位之上月舞端坐在上,雲丹眼圈通紅地靠在月舞懷裡,林雨鋒則和肖夢雲站在她們兩側。雲揚等人進來行禮後,月舞便淡聲問道:“雲揚宮主,此次前來所爲何事?”
雲揚恭敬地回道:“回殿下,我等前來,一爲覲見殿下,二也是想在尋找風公子一事上出點力。”
月舞輕輕點頭,看向懷裡的雲丹,輕聲問道:“雲丹,現在是什麼情況?”
“月舞姐姐,因爲我們沒有找到能下崖底的路,所以這五天來都在鑿壁挖路。”雲丹回話的時候也站了起來,畢竟月舞一路趕來都還沒有來得及休息,也不能讓她一直抱着自己。
月舞點頭後,看向下方的雲揚,問道:“雲揚宮主可有其他方法?”
雲揚搖頭的同時心裡也微微泛酸,尋風出事的這七天來,雲丹都沒有踏上通雲峰半步,就連一人都沒有派上去,她真的不將他當父親了。
月舞現在可沒空理會雲揚的心理,雲揚不語,月舞便轉向肖夢雲,再問道:“現在進展如何?”
肖夢雲半跪到月舞座前,恭敬回道:“回殿下,五天來我們試過許多地方都沒有成功,現在只有兩處地方還可以,但也只鑿了近百米,依舊無法到達崖底。”
月舞起身離開座椅,看向雲丹:“帶我去那地方看看吧。”
“月舞姐姐,你一路而來已經夠辛苦了,今天就先休息一下吧。”雲丹立即勸說道,月舞現在那憔悴疲憊的容顏都已經沒有了平日的光彩,她怎忍心月舞在來回奔波。
“請殿下保重鳳體!”肖夢雲一干將領同時跪了下來。
月舞望了雲丹一眼,再看看跪在身前的衆將,也放棄立即前往崖邊的念頭,又對雲揚道:“今天確實有些累了,就不招待雲揚宮主了。”
“殿下能在這種時候接見我等,已是萬分感激。”雲揚躬身抱拳道:“我等不敢再叨擾殿下,就此告退。”
月舞輕輕點頭,又道:“請雲揚宮主明天隨我去一趟那懸崖吧。”
“只要殿下吩咐,我等隨傳隨到。”雲揚帶着通雲峰幾人同時躬身道。
“那就多謝雲揚宮主了。”月舞輕輕一笑,轉頭看向林雨鋒:“雨鋒,替我送送雲揚宮主。”
林雨鋒點了一下頭,便走下臺階對雲揚做出請勢:“雲揚宮主,請。”
雲揚等人再拜一次月舞才隨林雨鋒離開。
肖夢雲等人也在這時退了出去,讓月舞可以好好休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