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轟……”
從天而降的巨石砸在牆頭,躲避不及的寧國士兵連哀嚎都未發出一聲便如同豆腐一般瞬間破碎,血肉四處飛濺,別說屍體,就是一隻完整的手臂都沒能留下;碎肉飛到了周圍的士兵身上,而他們卻是連擦拭的空閒都沒有,若停下動作那他們下一秒也將落得這樣的下場。
“錢和!”南宮朗凝視着射出陣陣箭雨的郡城,臉色已經變得十分難看。“你覺得這城中有多少敵軍?”
先前與南宮朗對話的副將錢和轉身回道:“從前方探子得來的信息看,至少也該有五十萬左右。”
“五十萬嗎?”南宮朗臉上沒有一絲驚訝,因爲在登陸之前他就已經掌握了不少信息,對寧國也有大概的瞭解。
“大帥,請下令讓末將出擊吧!”錢和望着前方不斷倒在血泊裡的士兵非常心痛。
“放心吧!”南宮朗擺手笑道:“沒有人會搶你的功……”
錢和急聲辯解道:“末將不是因爲這個,末將只是不願看到我軍將士折損。”
“真是個不懂玩笑的人。”南宮朗抱怨一聲,上前走了兩步,道:“我們可不只是爲了攻破這座小城纔到燕皇朝來的,是要奪取這片大陸,而在此之前必須充分了解敵人的實力如何,畢竟我們到現在得到的都是紙上的認知,沒有實戰中的瞭解始終無法讓人安心,因此這些士兵不是白白犧牲的!”
“末將愚鈍!”錢和再次將目光投向戰場,雙眼定定地看着牆頭,想要儘可能的看清寧國軍人的實力,不至於讓天炎的士兵死的毫無價值。
南宮朗對錢和搖頭一笑,戰場可不單單只是臨海郡,如果在這裡就將底牌拋露,那今後必將難於致勝,戰爭可容不得一點婦人之仁。
郡城牆頭,杜勝此時整個身體都顫抖不止,不斷有人在眼前倒下,而城下的敵軍卻來勢不減。雖城中有五十萬軍隊,但城牆上的位置卻是有限,限制了五十萬人同時參戰,更限制了士兵的活動範圍以致於守軍在投石車和弓箭之下損失不小。
深深的吸了幾口氣之後,杜勝終於止住了顫抖,偏頭向身側一個與他有幾分相像的將領,沉聲問道:“找到駙馬殿下了沒有?”
“還是沒有消息,該不會是見到敵軍之後連夜逃了吧?”將領一臉輕蔑地說道:“就他那未老先衰的樣子,也不去照照鏡子,他怎麼配得上我們若月公主?”
“杜武啊!”杜勝嘆了口氣,搖頭說道:“你難道就沒有聽過一點與他有關的傳言?”
“父親。”杜武走近兩步,滿不在乎的低聲道:“他有什麼值得我關注的嗎?我是沒看出來。”
“唉!”杜勝聞言便心生失望,起身離開座椅,再嘆道:“你若是有你弟弟一半聰慧,那我就是戰死在這臨海郡也能安心了。”
“父親,您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杜武詫異地望着杜勝,雖常有人在背後說他不如杜力,但還是第一次聽到自己的父親也這樣說。
“以後不管你做什麼,都給我記住一點,都不要得罪駙馬。”杜勝嚴厲地瞪着杜武。“多少才俊爲見公主一面不惜撞破頭顱,爲什麼殿下偏偏看上他?”
“這……”杜武語塞,對紫陽一無所知的他又怎麼能回答。
雖然城下城上正在拼死搏殺,但杜勝不能看着自己的兒子招惹一個不能得罪的人,不得不提醒:“能讓蕭夢樓那般敬重的人,你認爲他會沒有一點過人之處?能讓殿下傾心之人,你認爲他會不如那些才俊?”
“怎麼可能?”杜武哈哈笑道:“他那樣子可沒有一點像……”
杜武本還想說點什麼,但都被杜勝瞪了回去。
“他來臨海郡必然有他的目的,如果真如你所說,他又何必要來?而且還是丟開隨行隊伍,自己先一步趕來。”杜勝肯定的說道,只是他卻不知道紫陽出王都之時身邊也只有蕭夢樓和子痕兩人。
“父親的話,我記下了。”杜武雖然心底有些不舒服,但也明白杜勝說這些無非就是怕他闖出禍來,也是爲他考慮,因此也低頭了。
杜勝淡淡點頭,今後的事還需等過了眼前這關再說。
“架橋!”
天炎軍終於頂着箭雨來到了冒着死亡氣息的壕溝,這溝裡流着的並不是水,而是一根根尖銳的木刺,還有血!綁着盾牌的雲梯成了一座簡單的橋樑架了起來。如蟻潮般的軍隊終於bi近城牆。
此時,天炎的投石車終於停了下來,但弓箭手卻依舊毫不吝嗇的將箭射上天空。攻城利器‘衝車’與‘尖頭轤’此時也被推了出來。
衝車,衝車不是去撞城門的,而是移動箭塔,衝車利用自身的高度,從車中直接向城內射擊,也可用來接近城牆,破壞垛牆,直接攻打城牆上的守敵。車中除了裝備有各種長兵器,還常常裝載強弩等重武器。尖頭轤,用撞角攻城的戰車,人藏在車裡面,步行推進,上面有厚木板防禦箭矢,用來突破城門。
“射,給我射!”
全副武裝的杜力揮舞這手中寶劍對弓箭手大喊。在他的嘶吼下利
箭阻擋着天炎軍靠近城牆,城下的兵馬如此密集,以至城頭上的弓箭手甚至都不用瞄準了,只管漫天射、射、射,一排又一排的弓箭手輪番不斷的密集射擊,上萬把強弓不停的“吱”拉成滿月,“擻”的一下射出。
慘叫和鐵器碰撞的銼鏘聲源源不斷地從城下城上傳來,沒有那一場戰爭不死人,但近千年來已經沒有哪一場戰爭像今天這樣死人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無數人死在亂箭之下;之前燕國與普國之間的戰爭中,兩國所調動的全部軍隊的人數可都不及今天的天炎軍。
雖時值正午,一天中陽光最盛的時間,但臨海郡已經感覺不到陽光的火熱,只有令人畏懼的死亡寒意。
地獄是什麼樣子?火焰、鮮血、殘肢斷臂、痛苦淒厲的慘叫哀嚎聲、不完整的屍體、零散滿地的兵器、遮天蔽日的黑煙?如果有這些的地方便是地獄,那麼如今的臨海郡無疑就是矗立在人間的地獄。
“看到這場景以後,晚上睡覺都會被噩夢驚醒吧?”
紫陽面色冷峻地望着廝殺最激烈的地方,他並不是沒有上過戰場,也曾親臨動亂的邊境指揮過軍隊(當然他並沒有直接現身,只是作爲幕後參謀),但今天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如此大場面,可以說燕皇朝之人在今天之前都沒有誰曾見過,更別說親身經歷。
“是啊!”蕭夢樓機械地點了點頭。即便是殺人無數的紫陽都感到駭人,何況蕭夢樓這個常年久居王宮的侍衛統領。
“南宮朗現在似乎也只是在試探這邊的戰力。”子痕淡淡的聲音又將蕭夢樓往深淵裡推了一把。
“試探?”
“嗯!”子痕輕輕點頭,指着天炎軍左翼一直未動的方陣,淡聲道:“如果他決心攻城的話,那個方陣早就出擊了。”
紫陽和蕭夢樓順着子痕的手指望去,那裡只有十萬人,裝束也和現在正在進攻的士兵有是否明顯的差別,比起城下這些裝備重甲的士兵,那支隊伍只有輕便簡單但容易行動的輕甲,全身上下只佩戴一柄武器——彎刀,頭盔上還插着一根紅色羽毛。
安靜,十萬人站在那裡卻聽不到任何聲音,與僅僅相距不到兩裡地的戰場形成明顯的對比,但這個方陣散發的氣勢卻壓過此時衝向城牆的百萬人。
“這纔是我們最大的威脅!”紫陽眉頭緊皺,心中已經在想要怎麼才能把這十萬人的威脅拔出,若不粉碎,它必是一柄可以刺穿三國的利劍。
“臨海郡,已經保不住了!”蕭夢樓從這十萬人身上看到了臨海郡的結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