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朝後,濼安帝在明德殿稟退了所有人,召見了“鳳玲瓏”。她長得……還真不怎麼樣,也就算得上耐看。淡淡地看着一本手跡,不鬆綁,也不叫她起來:“聽說朕賜給太子的雪駒被你殺了?”
“是。”凌冰漠理直氣壯。
“你可知那是西平貢馬?暴斃御馬便已大不敬了,更何況是番邦貢馬,影響了邦交!”話是這樣說的,臉上卻看不出多大的火氣來。
這種人一般都不會將火氣表露出來,多數時候喜怒無常。看不到火氣,可不代表着就不生氣。凌爺就是這類中的極品。她們這些手底下的“工具”可沒少吃苦頭。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民女這種升斗小民,可沒有那等定國安邦之才。但有什麼處置,您只管發落便是。”冰漠做的就是人頭生意,早已看淡了生死。
唔——?還真是個有擔當的,一句辯駁都沒有。濼安帝嘴角微勾,而後趕緊平復:“既這樣,朕將你發落到太子府,一旦有什麼後續問題也由他來處理,可有異議?”
“沒有。”冰漠大義凜然,站起來就要走。綁着雙手,起身就少不了上體向前,但身體前傾之時,賀明留下的那塊鏤花玉牌掉了出來。
濼安帝微楞,擡手暗施內力,將那玉牌吸進了自己的掌心。果然是母后當年掛在明兒脖子上的那塊。:“你認得賀明?”
“不認識。”冰漠果斷否決。
“那這塊玉牌從何而來?”濼安帝眸光不善。
“撿來的。”凌冰漠說謊話,也說的乾脆利落,目光炯炯,不避不讓。
“哦?”濼安帝一個字都不信。環扣並未受損,也未有整修過的痕跡,絕不是丟了的,也不可能丟。剛剛自己“撿”起來的時候,她的身體前傾,分明有想要搶回去的衝動,只是後來警覺了才停了下來。她是御史小姐的貼身丫頭,暮雪聯姻玉兒,她雖不一定知道,卻一定知道玉兒和林暮峰、明兒的關係。既然有這麼個主子,她沒有推出來替自己擋災;有明兒的聯姻玉牌也沒有拿出來,看來還真是個有擔當的。一揚手道:“罷了。你……回去吧!安心伺候你的主子。至於選瑞兒,還是明兒,朕不干涉。”說着示意身後的暗衛替她解了繩索。
看到這個龍椅後出來的侍衛,凌冰漠不禁嚇了一跳,他竟然和自己曾冒名的那個血鷹長得一模一樣。冰漠出殿,自然有接引太監送出去。
濼安帝看着自己的秘衛岑冰月:“你認識她?”
“不認識。但氣質、修爲像極了營裡出來的。可能是聽說過卑職吧!”岑冰月低頭回復,心底卻有些疑惑:這女孩的年歲;表現出來的肅殺、果決,確定是經過凌爺親手訓練的。經過凌爺訓練的都有一個回答上司問題時,必定直視雙眼的習慣。即使對方不看自己,因爲那是角色扮演必過的“真誠”感。但受訓者自己不知道,在說謊時目光會格外執着。這也是他看別人過這關時才發現的。說不得,自己也有這方面的神欠缺。而別的訓練導師就沒有注意到這個,當然也不會有那麼嚴苛的真誠感訓練。受訓者就不會有這麼個習慣性的眼神了。可,既入了凌爺法眼的上層料子,自己怎麼會一點兒映像都沒有?當年他可是經常陪着凌爺巡視各個訓練房的。其實他也姓凌的,只是被選上後凌爺特別囑咐讓他還用了自己之前的姓。爲的是不那麼遭人忌。
哦?聽了這樣的回答濼安帝臉上可就不那麼好看了。南王府訓練秘衛,可沒有支配的權利。他可不記得給過林府秘衛。但冰月既然說了出來,就有一定的把握了。看來南王府的秘衛去向,也要不定期的盤查一下了。
出了明德殿侍候在殿外的大太監王貴兒抱着拂塵揖了一揖,低聲提點道:“太子和賀小公爺都是皇上極爲看中的人,能喜歡姑娘的果斷和擔當,是姑娘的福氣了!不過,皇上更喜歡始終如一的。”說完立即吩咐負責接引的小太監:“好生送姑娘回府,告訴林御史:這件事皇上問過了。”
那小太監猴精猴精的,自然領悟了其中的道理,趕緊地弓腰行禮:“小的醒得了。”
王貴兒微微點頭:“去吧!”之後,進殿伺候了。
那接引小太監趕緊哈着腰,卑微之極:“姑娘請。……姑娘慢着點兒。……當心臺階兒。”弄得冰漠都有些不自在了。
回到林府,那小太監更是笑得一臉諂媚。雖然經過大致還是那個經過,味道卻完全變了。以至於送走那小太監便急火火地去找夫人商議要不要給太子和小公爺長張臉面收玲瓏做幹閨女了。
林夫人更是乾脆:“給。太子和賀小公爺是什麼身份,就算立妾也不能只是個丫頭啊!把離雪兒最近的靜蘭閣給玲瓏,和雪兒一樣再給她配兩個老媽子,四個掃灑丫頭。至於貼身婢女……讓她自己選好啦,趁意!”
林御史捋須,點頭:“好。就依着夫人。再選個好日子,請幾位有頭臉的貴人、族親做個見證。明日讓雪兒陪她出去做幾身體面些兒的衣裳、釵環。”
“嗯。我這就去安排。”說完忙着去挑人,收拾院子去了。更有趣的是那院子居然是和賀明他們借住的院子比鄰的。還有人特特的跑去告訴賀明“老爺要收玲瓏做義女,就給了隔壁的院子。”
賀明聽完也忍不住一陣扶額。林御史收義女,這巴巴兒跑來告訴他是幾個意思?當時給玉牌其實只是那身衣服喜歡得緊了,隨手一抹又沒有感覺很合適的,就解下那玉牌給了她。至於仙去的外祖母給他那塊玉到底是什麼意思,他也並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