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理會那些個長輩到底在打什麼啞謎,鳳子墨對着鳳棲低頭行禮:“父皇,墨兒便先回光華殿了。”
說罷,便慢慢地走了回去。他纔剛醒過來,身體還很是虛弱,只能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行走。
幾個大人看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良久說不出話來。
“林剛,朕念你不知情,此時便不再追究了。”鳳棲將目光放在蒙面男子林剛身上,“只是現在我等還有事兒要處理,你先回去吧,改日再聚。”
林剛看了跪在地上的滿菱一眼,瞭然點頭:“也成。只是我還有些話要說。”
在鳳棲目光的注視下,林剛緩緩開口:“當初我以爲是小湘做了那些事,便……後來,也就是三年前,這滿菱忽然找到我,說是要我輔助她做一件事。
我聽了她的計劃,便將計就計,打算捉住鳳清辰以此來威脅小湘。卻不想,差點兒釀成大禍。”
鳳棲頷首:“那絕殺之毒是你給的麼?”
林剛苦笑着搖頭:“我哪裡有這麼大的能耐?絕殺之毒極爲罕見,我是沒這個途徑將這毒拿到手的。好了,我要交代的就這麼多,你們便處理這事兒吧,我先回去。可要記得了,改日再聚!”
……
光華殿中,鳳子墨隨身坐在紫檀木櫈上,一口一口地抿着茶水。鳳清辰被安放在牀榻上,看着面無表情的皇弟,心下不知怎的就升騰起了惶恐之意。
“墨兒……”他輕輕地喚了一聲。
那個品茶的孩童再也坐不住,傾身而上,手擡起鳳清辰的下巴,眉宇間滿是怒意:“嗯?”
鳳清辰先是怔愣片刻,隨即反應過來,一把抓住鳳子墨的手,緊緊地不肯鬆開:“墨兒,還好,你醒過來了。”
聽着他的話,鳳子墨的眼神不可察覺地柔和了一些,卻還是抵住他的下顎沒有放開:“鳳清辰!你是瘋了嗎!”
看着眼前人面色疑惑的模樣,鳳子墨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當自己是鐵打的身子麼?才那麼小就去陰冷溼暗的佛堂跪了三日,若是留下了什麼病痛可怎麼好!
“若本殿沒有醒過來,若本殿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你是否要在靜安堂跪上一輩子?”鳳子墨的聲音佈滿了怒意,鳳清辰聽在耳朵裡,卻飽含着這個人的關心。
他笑靨如花:“怎會?墨兒定會醒過來的,墨兒也不捨得拋下哥哥就這麼走了不是?”
可還是會心有餘悸。
當時情況危急,墨兒中的毒絕殺,這種毒連父皇,皇叔提起來時都會驚懼的毒藥。當時他怎麼可能不擔心,怎麼可能放心得下?
在靜安堂的三日,他除了每日誦經給墨兒祈福,祈禱他會平安醒來之外,是真的食不下咽,也是真的不能安寢。
害怕睡過去之後,墨兒就忽然沒了生息,儘管他不在自己跟前;也害怕醒過來時聽到墨兒不在的噩耗。
如此渾渾噩噩,好不容易纔熬到了晚上,卻聽見大門被踹開的聲響,緊接着便被一個蒙面的黑衣男子抓住。那男子一言不發,卻讓他感覺到這人身上散發出的滔天恨意。
然後便是宮裡傳說中的暗衛隊將他二人包圍起來,就連皇叔也趕了過來。
那時候,他聽到黑衣男子在他耳邊輕聲呢喃,說墨兒中絕殺之毒已有三日,定然不會有救,命喪黃泉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情。聽到這個男人說墨兒的死相有多慘烈痛苦,聽到這個男人讓自己乖乖別動,否則就殺了自己……
他記得那時自己的心中就忽然空了一塊,只一遍又一遍地給自己下着心理暗示:墨兒有福澤庇佑不會有事。可他中的毒是絕殺啊,如此自欺欺人又有何用?那個聰敏的人兒終不可再生。
可就在這時,父皇懷抱着一個小小的人兒走了出來。他認得,是墨兒。
墨兒鳳眸微眯,看着他的方向帶了些不易察覺的驚慌。他不知道墨兒怎麼會有這種情緒,卻敏感地覺得,這種情緒說不定是因他而起。
……好在,終於確定了墨兒的安全。
終於,他還是壓抑不住自己的情感,一把將眼前的孩童擁在懷中。
“墨兒,還好你沒事,還好你沒事……墨兒,以後有皇兄在,哥哥不會再讓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嗯。”鳳子墨將頭埋在鳳清辰的胸膛中,悶聲回答。
“哥哥,這些日子你便住在光華殿吧,身子沒好全便不要出去了。”鳳子墨說道,“我會讓人給湘妃娘娘說一聲,你安心住在這兒就是。”
鳳清辰動了動脣似是要說什麼,卻發現這個從來淡漠的孩童眼眶泛紅,便再說不出話來,只能大力地點頭。
已是三更之時
並排躺在牀榻上的兩個孩童卻絲毫沒有睡意,面對面側着身子,定定地看着對方。
“父皇前些日子應了我,讓我去上國學。”忽然,鳳子墨啓脣,吐出這麼一串句子。
鳳清辰瞪大了雙眼:“你才五歲大,還有一年呢!這麼早去學堂做什麼?還有,父皇不是說……”
“這有什麼?現在去和一年後去有什麼差別?學的東西不都是一樣的麼?”鳳子墨不以爲意,半響又道,“我去也是好的。這樣也不用坐在龍耀宮裡頭擔心,你會不會被人欺負了去。你呀,總是那麼善良,連責打奴才都下不了手的人,怎麼能讓人放心呢?”
聞言,鳳清辰的心中一道暖流劃過,卻還有些哭笑不得:“纔沒有人欺負我呢。你也不用太過擔心。”
“現在說已經沒用了,我只是知會你一聲罷了,父皇已經批准下來了!”鳳子墨嘟了嘟嘴。
嘆息一聲,鳳清辰再沒說話,只是嘴角的弧度怎麼也抑制不下來。
他是知道的,鳳清辰聰慧無雙,鳳棲早已批准了他不用去上國學,只需在龍耀宮中完成鳳棲所佈置的作業便可。
只是這個孩童,卻爲了擔心他受人欺負而步入學堂。
“你這又是何苦?”鳳清辰喃喃說着。
“你不高興麼?”鳳子墨擡眸瞧了他一眼。
緩緩搖頭,鳳清辰說道:“怎麼會不高興?只是墨兒不是一向討厭這些紛爭暗鬥麼?學堂上各種勢力紛雜牽連,明爭暗鬥是少不了,你……”
鳳子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完美的笑靨:“哥哥,墨兒知道你是爲墨兒着想。只是這深宮哪裡容得下天真這東西的存在?如今我被人害了一次,險象環生,哪裡還能不明白這個道理?哥哥,你護墨兒之心,墨兒清楚得很。只是,墨兒終歸也是要長大的啊。”
不平不淡的話語述說着一個殘酷的事實。
鳳清辰說不清道不明心中的感覺,只能胡亂地點頭,伸手摟過鳳子墨單薄的身子,將他擁在懷中:“嗯,以後哥哥會和墨兒並肩,不讓墨兒受委屈。”
微微地笑了起來,鳳子墨點了點頭。
不久,兩道平緩的呼吸從牀榻上傳出,夏兒看着這對相擁抵足而眠的皇家兄弟,忽然就笑了。
殿門外
鳳棲和鳳梧佇立着,眼眸中神色莫辨。
“這樣下去也不知是好是壞。”許久之後,鳳梧開口。
鳳棲又瞧了裡頭一眼:“你知道的,朕並不在乎這個,不論是誰都一樣。”
無奈嘆息,鳳梧又說道:“臣弟是真的不懂,皇宮守衛如此森嚴,那滿菱是如何進來的?且競會沒什麼人察覺到?還有,林剛的武功高深我等是知道的,只是滿菱又是如何認識他的?據臣弟所知,這幾年裡林剛可是閉門不出,也早在十年前退出江湖了呀!”
搖了搖頭,鳳棲道:“這裡頭的水深得很呢!哼,這宮中的人已經按捺不住了吧。”
頷首,鳳梧便不再說話。
雖說自鳳棲登位以來,宮中再沒出過什麼大亂子,可如今,皇宮裡頭的皇子最小的已有四歲之齡,那些個緊盯着高位的人自然也活絡了心思。
誰人不知道,自從七殿下鳳子墨出世後,陛下再無子嗣。
照着陛下現今寵着鳳子墨的這個趨勢,皇位會花落誰家還說不清楚呢!畢竟鳳子墨只是空有一身寵愛;而大皇子鳳時溪也佔了長子之名,更是有母族在後;二皇子鳳星宇則是中宮嫡子,平日裡也頗得書院太傅的眼緣,在皇子中很有讚譽。
門外的天空灰濛濛的,一如許多人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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