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燕京城內的百姓一直處於恐慌的狀態,官兵不時的便會上門速查,順走財物更是常事,便是走在大街上也可能會被懷疑成刺客而被抓走,除非你交得起足夠的銀子,才能平安無事,否則就等着死在牢獄之中。
而燕京的城門下,或是鬧事的一些大店前,總是輪流的有官家子弟被脫光衣服倒掛着,第一個丟盡臉面的便是那蔡進,身上還會留下一條盜帥的墨寶,讓他們的父親好好管教子弟,否則下一次沒的便是人皮。
若放在平日,百姓們定會對此津津樂道,可這個非常時期誰有那麼多心思去關注別人,不被牽連就是好的,會關注這些的人便是那些官員,在相互嘲諷的同時又怕下一個便輪到自己家。
因爲劫獄和放火的事情讓百姓們的日子不好過,蘇眠月心有歉意,便暗中跟蹤幾個手腳不乾淨的官兵殺雞儆猴了一把,這是她唯一力所能及的事,效果也是立竿見影的。
朝中畢竟還有一些爲國爲民的好官,此時便聯名上奏,請求雲萬昇收回旨意,莫要做擾民的事。
因御書房縱火真相不能公諸於衆,雲萬昇只得咬牙讓胡克找了幾個替罪羊,只道是宮人失職導致走水,除以杖斃了事。
至於刑部大獄的事情,因司俊傑的存在本就只有雲萬昇和幾個心腹知曉,爲了不被打臉,雲萬昇只能問罪了幾個官員失職,導致犯人集體越獄,處罰卻也不重,顯然是不願犧牲自己人,至於罪名便推給當天死在牢裡的獄卒去擔。
京都內恢復平靜,蘇眠月等人也不需要躲在蔡家,離開之前蘇彧讓人將密室裡的財寶全部帶走,並換了一筆足以以假亂真的財物在那裡,將來還能利用這個密室做一回文章。
“你真的打算讓他們見面?”手中把玩着一串祖母綠的手釧,蘇眠月蹙眉看向蘇彧。
點點頭,蘇彧低聲道:“既然不能確定蘇映雪是否有問題,不如將她放在眼簾下,也免得落了司家人怨恨。”
對蘇彧的觀點,蘇眠月是真的無話可說,畢竟她只是個局外人,不好干涉。
“這次刑部劫獄的事情,你怎麼看?”這幾日都不曾聊過這個話題,蘇眠月相信蘇彧會徹查一遍。
那日碧蕪等人剛剛出了牢獄便被那麼多官兵圍堵,蘇眠月不相信蔡大人他們守株待兔一個多月還能毫無痕跡,明顯是自己人出了問題。
不過是蘇彧的下屬,又或者是蘇映雪,蘇眠月真的無法斷定,畢竟在她和碧蕪關注的時候蘇映雪都是沒有問題的。
皺皺眉頭,蘇彧卻是岔開這個話題,複雜的神色掩藏在漆黑如墨的眸底。
“碧蕪和司景傑之間,似乎有些不尋常。”蘇彧面色尋常,隱隱有幾分八卦的意思。
蘇眠月淡淡一笑,也不再追問內奸的事情,而是淺笑道:“我和碧蕪第一次出師門歷練的時候,正好遇到同樣出門歷練的司景傑,那時候碧蕪的三腳貓功夫最多是嚇唬嚇唬人,還真不是司景傑的對手。當時碧蕪正在教訓一個要訛詐的手無縛雞之力的白蓮花之際,司景傑來了一出英雄救美,把碧蕪打的差點破了相,儘管知道真相後,司景傑真誠的道歉並送了賠罪禮,可碧蕪還是把他給記恨上了,這幾年都惦記着要報仇呢。”
“他們打算是不打不相識。”蘇彧無奈一笑,也相信司景傑確實會幹出那等缺心眼的事,畢竟少年意氣風發,卻又經歷的太少,並不知世間百態。
“也算是歡喜冤家吧,若非看在司景傑是你的人,碧蕪纔不會折騰他一番便了事,早就大打出手了。”蘇眠月最是瞭解碧蕪,知道碧蕪是不想耽擱他們辦正事,這才一直按捺着找司景傑過招一雪前恥的念頭。
蘇彧擡頭,見蘇眠月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看向門口,也順勢看了過去,便見碧蕪正一臉疲憊的走進來,張口便向蘇眠月討了傷藥,哪裡還有之前的意氣風發。
待碧蕪拿着傷藥離開之後,蘇彧有點不敢置信的問道:“月兒,碧蕪她……”
“放心,碧蕪那丫頭的嫁妝豐厚着呢,不會虧了你的下屬的。”蘇眠月帶着幾分調侃的說着,對於碧蕪的心思樂見其成。
蘇彧卻是搖頭道:“我一直以爲司景傑是不好意思和女子接觸才躲着碧蕪,卻不想這小子是因爲沒臉面對,不過他們兩個好像都不懂表達情意,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思,你就不怕碧蕪這條情路不好走嗎?”
攤攤手,蘇眠月淡定的道:“愛這條路本就是崎嶇難行,一帆風順反倒是讓人不知珍惜,身爲一個旁觀者就要有旁觀者的覺悟,過分的引導可能促成的是一對怨偶。更何況……”脣角微勾,蘇眠月又道:“情竇初開的人最難分清什麼愛,我寧願碧蕪受點苦頭,也不願她在對的時間遇到錯的人。”
知道蘇眠月最是護短,是以蘇眠月的這番話倒是讓蘇彧有些詫異,卻也知道碧蕪若真的受傷,蘇眠月定不會讓司景傑好過,而蘇彧很清楚他會無條件站在蘇眠月這邊。
想起那晚蘇眠月故意喝醉,甚至不惜扒開心口上的傷來安撫自己,蘇彧眼神又柔和幾分,對不懂得表達感情,卻又愛恨分明的蘇眠月又愛又疼惜,卻不敢在這個時候表白,因爲他知道,蘇眠月還沒有做好接受任何人的準備。
且不說蘇眠月和蘇彧在離開燕京之前,難得有時間一邊部署各自的計劃,一邊還能抽空閒話家常,司景傑這邊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碧蕪雖然對司景傑的傷勢很看重,也很細心的不讓司景傑的傷勢惡化,但對司景傑依然沒有好語氣,照顧時的動作也很是粗魯。
“啊!”司景傑不知第多少次痛呼出聲,一臉委屈的瞪着碧蕪,偏生又不好意思說自己疼,只能繼續咬牙忍受着碧蕪的虐待。
“不是挺英雄的嗎?換個藥都要喊出聲,真是讓人瞧不起。”沒好氣的將換下來的藥布扔在托盤裡,碧蕪走到一旁淨手,對司景傑控訴的目光絲毫不理會,一邊擦手一邊道:“要不是因爲你的魯莽,那天晚上也不會多幾個人受傷,更不用在燕京這危險的地方多留幾日,我要是你一定會每天把臉蒙上,羞愧死算了。”
“對不起,都是我連累大家了。”司景傑一臉慚愧的閉上眼睛,奈何他還活着,總不能用自裁的方式來表達歉意。
氣惱的看了司景傑一眼,碧蕪跺了跺腳走出屋去,反手便將房門重重的關上。
這幾日來,碧蕪照顧司景傑的時候,說話總是如此的難聽,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明明是想告訴司景傑,以後再遇到這種情況不要再做傻事,可那樣關心的話就是說不出口,反倒打擊的司景傑鬱結於心。
或許她該向主子求救去?
越想越是心情煩躁,碧蕪索性一溜煙的跑到蘇眠月的房間去,只是還沒等開口說話,便尷尬不知該進該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