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着薰香的房間裡,燭火晦暗不明的閃動着,勁裝男子坐在椅子上打坐休息,牀榻上面色蒼白的碧蕪眼簾微微滾動,顯然是要清醒過來。
“水……”艱難的吐出一個字來,喉嚨的灼熱感讓碧蕪輕咳出聲,男子起身倒了一杯清水遞到碧蕪身邊,見她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便彎腰托起碧蕪的腦袋,喂她喝了大半杯水。
喉間的灼痛感得到緩解,碧蕪這才吃力的擡起眼簾,只見一張陌生的臉龐投入眼簾,碧蕪下意識的便想要保持安全距離。
“我在路上遇到昏迷不醒的你,便帶着你一起上路,只是你身上的傷在這裡找不到適合的大夫醫治,我只能自己寫了藥方去抓藥,已經讓店家熬好,你喝了之後會舒服一些。”男子面容平凡,說話亦是冷冰冰的,卻不吝嗇語言將自己出現這裡的原因解釋清楚。
“多謝救命之恩。”碧蕪想要揚脣,卻使得脣瓣裂開,有血絲沁了出來,腥鹹的味道瀰漫在脣齒之間令人作嘔。
男子見狀遞過去一條青色的汗巾,沉聲道:“你的內傷不輕,若是你信得過在下,不妨與我同行,我此行是要去帝都,你可以在路過的任何城鎮留下來歇腳。”
碧蕪皺眉,她現在的情況隻身上路的確危險,可她想要快些見到小姐便只能進京去。
“如此,會不會麻煩公子?”碧蕪擡首問道。
“我去帝都也並非是急事,不過是看望一位好友。不過你的情況騎馬趕路並不適合,我明日便去尋一輛馬車,再抓幾副湯藥。”男子面無表情的道。
“公子的恩情,碧蕪記下了,他日定當報答。”螓首微頷,碧蕪低聲表達謝意,肚子卻咕嚕嚕的叫起來,讓碧蕪窘迫不已。
“我去讓店家給你準備點吃食。”似是沒看到碧蕪的窘迫一般,男子起身便走出房間,臨走前還將碧蕪的尷尬挑破。
臉色紅如朝霞,若非是沒有力氣,碧蕪定會找個縫隙鑽下去,在救命恩人面前這般的丟臉,她也是醉了。
不過碧蕪也只是一瞬間的覺得羞惱,當胸口的痛楚一陣陣的襲來後,碧蕪暗暗磨牙,眼神裡充滿恨意,恨自己當時爲何一點防備也沒有的讓司景傑有機會傷她,更恨她自以爲是的要試探明珠,結果卻被明珠擺了一道,還連累了無辜的老伯枉死,這筆賬她遲早要討回來。
碧蕪陷入自己的仇恨之中,連救命恩人端着吃食和湯藥去而復返都不知道,還是男子怕湯藥涼了會失去藥性叫她,碧蕪這才收回思緒,也暗暗警告自己到此爲止,決不能再如此的降低警惕性。
因爲碧蕪傷重,進京的路走的並不快,原本只有兩座城池的距離,竟是走了大半個月之久,碧蕪只知道這位恩公姓吳,對於他的身份和去帝都的目的全然不知。
入京之後,碧蕪便與吳公子分道揚鑣,尋找蘇眠月在這裡的聯絡點。
在好運來客棧的徐掌櫃那裡表明身份之後得知蘇眠月已經南下,想着自己身體已經好了大半,便準備去尋蘇眠月,走之前盡職的瞭解一下帝都的形式,得知完顏霖已經登基,且不日將會冊立尹月爲後。
在人前一直隱忍沒有發火,待房間只剩下自己之後,碧蕪再也忍不住滔天的怒氣。
爲何她苦命的小姐就不能遇到一個良人?
之前一路對完顏霖的扶持,蘇眠月可謂是盡心盡力,更是廣散錢財,此刻又爲完顏霖南下去救母,若歸來之時得知完顏霖即將娶親又要做如何感想?
不顧傷勢沒有完全康復,碧蕪決定南下尋人,並不知道她的救命恩人吳公子一直默默跟在她不遠處守護着。
花開兩支,再表江南這邊。
蘇眠月已經成功混入小皇宮,並用師門秘製的藥丸給太后解了毒,雖然尚未能清除全部毒素,至少人能自由行走不再整日昏迷。
爲了迷惑完顏震,蘇眠月便與太后協商假裝病入膏肓的狀態,每日化着病容妝,最多隻醒來個把時辰吃飯喝藥,所以蘇眠月才能一直住在宮裡。
今晚已經是蘇眠月住在小皇宮的第六天了,儘管這附近守衛森嚴,但蘇眠月有着良醫的身份還是能在一定的位置逛一逛,也很清楚這裡守衛的輪班制度,準備一會再出去逛一圈,在救走太后之後必然要讓完顏震大出血一回,否則她千里迢迢而來豈不是虧本大了。
好吧,蘇眠月自動忽略了打劫官員和富戶的那些銀子,在蘇眠月看來她會來江南都是因爲完顏震沒事閒的把太后帶走,其他人的不義之財只能算是利息。
“夜黑風高夜……”蘇眠月抿脣嘿嘿一笑,轉身便準備去換夜行衣,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殺人放火時。”完顏霖翩然入內,一臉溫潤的笑意看着蘇眠月。
見她轉過身之後便一臉的怒容,完顏霖摸着鼻子道:“幾個月不見,小月月越發的美麗動人,當真是叫人不忍移目。”
“京都那邊不需要你親自坐鎮嗎?”蘇眠月雙臂環胸,冷冷的掃了完顏霖一眼,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完顏霖強吻她的那一幕,瞬間覺得臉頰有些發燙。
“京都的事宜,自是有百官去管理,若凡事都需要君王親理,還要那些拿着俸祿的百官作甚?”完顏霖不以爲意的道。
“說的簡單,果然當了皇帝就是不一樣了,口氣還真大。”哼了一聲,夜行的計劃泡湯,蘇眠月便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儘管在賭氣中還是習慣性的給完顏霖倒了一杯熱茶。
完顏霖呵呵一笑假裝沒聽到蘇眠月話語裡的另一層含義,結果茶杯笑問:“小月月剛纔臉紅了,可是想到什麼事?”
沒好氣的瞪完顏霖一眼,她能說自己剛纔是想到……
清咳一聲,蘇眠月忙轉變話題道:“沒什麼,只是覺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大好,萬一傳將出去會毀了我的聲譽。”
蘇眠月下意識的扯了個藉口,隨即又覺得太蹩腳,他們現在是在完顏震的地盤上,若真的被人發現就不是關係到聲譽,而是生命了好嗎?
完顏霖輕笑一聲,意味深長的看向蘇眠月,直看的蘇眠月這臉皮比城牆還厚的人都再次臉頰發熱,完顏霖這才自喃道:“真是奇怪,以前也經常這樣,卻不見小月月擔憂名譽問題,從什麼時候開始小月月變成嬌羞羞的女子了呢?”
“完顏霖!”蘇眠月磨牙,這廝是非要看她窘迫的模樣嗎?
“我在。”完顏霖露勾脣,笑的無懈可擊,若能隱藏眼底促狹的笑意,蘇眠月一定相信他剛纔真的沒有逗弄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