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洵的新政很快便在全國範圍內實施。
官府中所有記錄在冊的老兵、殘兵按照戰功及退伍前的官職,每個月可得一紋銀錢到二十兩銀子的津貼補助直至終老,陣亡將士家屬同理。
不過銀兩是根據陣亡將士的情況給妻兒或是父母,畢竟政策的宗旨是爲了讓陣亡的人能死的瞑目也讓前線的將士們安心作戰。
另外朝廷還一次性給這些名單上的人慰問金,從十兩到百兩不等。雖銀子不是特別多,但對於那些特別困難的家庭無疑是雪中送炭。
至於名冊上沒有名字的,只要有二十戶人家以上聯名擔保,也可以由本人或是遺屬來領取這份銀子,但若有假冒情況發生,擔保人同樣要擔上欺君的罪名。
這個消息竟有傳令官送到各處軍營,無不得到將士們的一致歡呼擁戴聲,季洵這位新君成爲歷史以來最得軍心的帝王,即便他登基的時日尚短也沒有帶兵打過仗。
北地的軍營中,吳玉清在點將臺上宣讀完聖旨之後,下面的將士無不是歡欣鼓舞,即便不是忠君之人此刻也是熱淚滿面,他們這些在前線廝殺的將士,最怕的就是不能回家團聚,讓一家老少從此斷了活路。
“兄弟們,皇上已經讓人給我們送來了足夠的糧草和禦寒的棉衣,如今又給我們免了後顧之憂,這場仗我們還要拖到什麼時候?早些打完我們早些回家去抱着媳婦孩子熱炕頭,給老爹老孃磕兩個響頭,要是沒娶妻生娃的也趁早說一門親事,以後咱們不打仗也有銀子領了,還怕找不到好媳婦嗎?”吳玉清趁着羣情激動之際高聲喊話,立即得到一片應和之聲。
待將士們熱情過後,吳玉清將聖旨高高舉過頭頂大聲喊道:“末將代二十萬將士謝過皇上隆恩,不擊敗敵軍勢不歸朝!”
“不擊敗敵軍勢不歸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將士們口號聲齊齊的響起,吳玉清與幾個被拉攏的心腹副將點頭示意,在士兵們熱血沸騰之際立即點兵開戰,這場仗他們已經因爲人心不齊而拖了太久,浪費了太多軍需,必須要速戰速決。
再說洪正生看過右相三人送來的信函之後打發人先下去休息,隨即氣的掀翻了茶几,一向內斂的洪正生能發這麼大脾氣,屋內的兒孫都嚇得跪地請老人家息怒,洪正生如今已經過了花甲之年,自是不能再大動肝火。
“這就是你們教出來的好女兒,我們洪家的好女兒!”將信函扔到地上,洪正生氣的只能說出這句話來。
洪家一衆兒孫傳閱看完之後,幺孫洪相言一臉不敢置信的道:“這不可能,堂姐雖然是當男兒養的,卻也不是無腦之人,怎麼會私藏那些亂臣賊子呢?而且堂姐她心悅新皇,更不應該做這樣的事情纔對,一定是有人要害堂姐,一定是這樣的。”
“你們就是這麼教兒子的?”原本只是在氣洪嫣然惹了大禍,這會聽到洪相言的話之後,洪正生是真的動了怒氣,洪家的男兒若是如此的不分輕重,出仕也是自尋死路,倒不如一直住在山谷中。
本來已經動搖了讓兒孫們出山念頭的洪正生,此刻再度絕了這樣的心思,也爲自己老眼昏花連兒孫都看不清而感到悲涼。
洪家兄弟二人見洪正生的表情便知道壞事了,不過二人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勸說洪正生,只能呵斥洪相言道:“住口,這事自有你祖父做主,孰是孰非自是不能憑藉一封信函作數的,你不懂世事百態就多聽多看少言。”
被父親訓斥的不敢再做聲,洪相言只能求救的朝大堂兄洪相繆看過去。
洪相繆略作思索之後擡頭道:“祖父,小妹雖涉世不深卻也知道輕重,只是右相與另外兩位大人應不會栽贓罪名與小妹,以孫兒之見還是要派人去查證一番,若事情屬實,就當是我們洪家欠新皇一個人情,也務必要把小妹接回來,女子閨譽最爲重要,且洪家的聲譽也不能因此而毀於一旦,包庇亂臣賊子甚至夥同亂臣賊子的罪名,我們洪家都擔不起。”
洪正生看了一眼自己一手教導的長孫,半晌才問道:“你就只看出這些來?”
“孫兒愚昧,怕自己想的太多,只怕不論事實如何,新皇對洪家都難以再信任如初。”洪相繆皺眉道:“新皇曾在洪家的那些日子與孫兒接觸最多,孫兒不敢說有七八分了解新皇,但五分還是有的,以新皇的性格,若非是認定小妹有罪,便不會有這封信送到洪家來。”
聽完洪相繆的話,再看其他兒孫還在思索的模樣,洪正生忍不住搖搖頭,嘆息道:“帝王心術又豈是我等凡夫俗子能夠窺探的,洪家雖不在朝爲官,可門下弟子卻在朝中無數,這些年來朝廷一直想請老夫出山未果,便是洪家門下的那些弟子在官場上也沒能得到重用,沒有任何帝王能夠容忍朝局一家獨大,洪家如今有了嫣然這丫頭的把柄在新皇手中,未嘗不是好事。”
“父親!”洪大爺驚呼一聲。
“住嘴!”低喝了一聲,洪正生冷聲道:“不要以爲爲父不知道是你們放縱那丫頭出去的,沒有你們的指引那丫頭能知道新皇的行蹤?朝堂上容不下我們洪家,後宮就能容得下洪家的女兒嗎?你們差點害了那丫頭的一生卻不知反省,洪家若交到你們手上遲早要毀掉。”
“請父親息怒!”
“請祖父息怒!”
兒孫跪地叩首,洪正生疲憊的揮揮手道:“繆兒留下,你們多先退下吧,今日之事不要再談起,便是你們之間或是與你們的妻兒也不可,否則便不是我洪正生的子孫。”
“那嫣然……”洪大爺不放心的問道。
“丫頭的事我自有安排,都下去吧。”洪正生一臉的疲色,將兒孫們都趕出去之後才讓洪相繆起身走到近前,耳語道:“繆兒,你立即收拾行囊進京去,直接遞牌子請見……”
爺孫倆在房間裡談了近一炷香的時間,沒人知道他們說些什麼,只是第二日清晨洪相繆便閉關讀書不見任何人,而洪正生罰其他兒孫默寫四書五經十遍,未完成任務之前不得私自走出洪正生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