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等到夜幕降臨,蘇眠月與碧蕪來到養心殿,一路暢通的見到完顏霖。
對於碧蕪也一同前來,完顏霖只是看了一眼,並未阻止她陪同蘇眠月。
如同上次一般,讓兩人蒙上了眼睛,帶着他們來到密室之中,完顏霖自是在外面等待,這個囚室的石門只有外側有機關,所有人都進去便再也出不來了。
當然,完顏霖不可能每日親自來給蘇家父子送餐,所以他們被困幾個時辰後也是能出去。
不知是完顏霖提前安排好了,還是一直如此,蘇家父子被關在一個囚室中,倒是能相互照顧。
“父親,二哥。”蘇眠月聲音哽咽的呼喚着。
看着面前兩個她幾乎快要認不出來的親人,心中既痛又自責。若非是因爲她,這兩人如何能被完顏霖囚困在此處?
“眠月?”蘇家父子擡起頭來,同時驚訝的開口,暮氣沉沉的眸子終於有了色彩,不過僅是一瞬間便被凝重所替代,異口同聲的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父親和二哥放心,我並非是被抓到這裡來的,不會有危險的。”蘇眠月心中暖暖的,即便父兄在危急時刻,依舊不忘記關心她的安危,這樣的親情是她兩世都期待並珍惜的。
快步走上前去,蘇眠月握住二人的手,視線落在兩人消瘦而憔悴的面容上,暗暗的爲他們把。
即便蘇眠月只是略懂皮毛,卻也知道他們沒有生命之憂,目前爲止這樣的狀態已然是最好。
只是當蘇眠月的視線落在蘇浩的左臂時,眼睛瞬間猩紅起來,恨恨的咬咬牙卻不敢開口詢問,就怕會讓蘇浩難過。
然而蘇眠月並不知她的視線駐留的那般長,蘇浩只要不是傻子自是能察覺的到的,卻是無所謂的一笑:“二哥變成殘廢了,以後要靠我們家小妹養活着了。”
“二哥是在和我說笑嗎?”蘇眠月擡起頭來,眼中還有着濛濛的霧氣,掛着清淺的笑意道:“不過就殘了一隻手就要我養活,我的二哥可沒那麼孬種。”
“父親您看,小妹竟然嫌棄我是個累贅。”蘇浩故作委屈的道,可眸子裡卻不見悲傷。
“二哥知道就好,我雖然有銀子卻也不是開善堂的,二哥想要被我養活就得靠自己的能力掙銀子。”蘇眠月一副嬌蠻的姿態開口,心下卻道:二哥,這輩子小妹養你,定要給你這世間最好的一切,讓你依舊是那個風華無限的蘇家二公子。
“嗯,那我可要考慮清楚了,在小妹手底下討飯吃怕是不易啊。”蘇浩搖頭佯裝嘆息。
聽着一雙兒女在那裡鬥嘴,蘇承業露出這幾年來的第一抹真心笑容,即便是淪爲階下囚也不甚在意,只要他們一家人還有見面的機會,知道他們都安好便好。
“好了,一見面便逗弄自家妹子,越來越沒有兄長的樣子。”蘇承業呵斥了一句,便拉着蘇眠月的手關切的問道:“月月,那些人的目的好像是你,你可要小心一些。爲父並不知他們爲何會對爲父和你兄長下手,對他們問的那些奇怪的問題也沒有頭緒,這些想必碧蕪丫頭已經和你說過了,記住爲父一句話,不要爲了爲父和你兄長而犧牲自己,否則即便我們得救也無顏苟活,明白嗎?”
“父親……”蘇眠月感動的淚水再次涌出,話未說完便被蘇浩打斷。
只見蘇浩一臉正色的道:“小妹,父親說的對,你能安好便是父親和我能挺過這麼久的動力,若你有何閃失,父親與我也無顏活在這個世上。”
“好,眠月知道了。”蘇眠月原本想要說的話只得嚥了回去,她能說自己現在也是進退兩難嗎?
“老爺,二公子,小姐有身孕了。”一直沉默的碧蕪並無喜色的開口,知道蘇眠月一定不會捨得放棄家人,可碧蕪思量了,幾日覺得只有放棄他們這些人,蘇眠月才能平安離去。
未免碧蕪說出不該說的話,蘇眠月低喝一聲:“碧蕪,你給我倒杯水來,我有些口渴了。”
明白蘇眠月的意思,碧蕪一咬牙還想將話說完,卻在蘇眠月祈求的目光下住了口,只能含淚乖乖的去倒水。
這主僕二人的表現自是瞞不過蘇家父子,兩人對視一眼後默契的選擇當做沒看到,一切都要等到蘇眠月離開之後再說。
“老夫就要有外孫了,不知女婿是何人?”蘇承業笑着問道,眼中的喜悅之情已然溢滿。
“一定是阿彧那小子吧?”蘇浩雖是問句,可看眼神卻是已經確定了的。
見蘇眠月點點頭便故作氣惱的道:“哼,那個小子真不是個好東西,當初進咱們家門的時候才幾歲?想必那個時候就在打阿月的注意了,竟然拐走了我最寶貝的妹妹,等見到他非要打一仗不可。”
“只怕二哥打不過阿彧呢,這可怎麼辦?”蘇眠月故作嘆息一聲:“唉,都說女人有孃家做靠山纔不會被夫家欺負,可二哥真是弱爆了呢。”
“好啊你,果然是女生外嚮,現在有了夫家就瞧不起自己的兄長了?敢和大舅哥動手,那小子是不想要媳婦了是不是?”蘇浩哼了一聲,吃味的道。
“渾說。”拍了蘇浩一巴掌,蘇承業忙拉着蘇眠月的手讓她坐在簡陋的木牀上,語重心長的道:“月月,爲父知道你自幼沒有孃親教導,對持家一事本就懂的不透徹,雖然曾貴爲國母,卻也是做的一塌糊塗,日後有了自己的家切莫再任性,女人這一輩有個疼愛你的男人才是最大的幸福,定要守住了屬於你的幸福,明白嗎?”
看着蘇承業眼中的期翼之光,蘇眠月點點頭哽咽道:“父親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女兒定不會讓父親失望的,父親也要在一旁督促女兒,否則女兒任性起來可是連自己都害怕的。”
“你這丫頭,真是越長越回去了,現在已經是爲人母了,竟然還和小時候一樣愛撒嬌。”蘇承業一臉嫌棄的開口,可神態卻是享受且愉悅的,哪怕現在就命喪黃泉,蘇承業也能瞑目了。
看着蘇眠月和其母如出一轍的容顏,蘇承業心中沒有任何悲痛,反倒是滿滿的幸福感,愛妻雖早逝卻有了生命的延續,如此也算是老天的厚愛。
“父親當真是厚此薄彼的楷模,只怕這世上之人皆要羨慕小妹的好運道,能得父親如此得天獨厚的厚愛。”蘇浩故作嫉妒的開口。
“二哥這般小心眼,以後可要做好準備,怕是要吃一輩子的苦嘍。”蘇眠月俏皮的一笑,眼底深處的傷感掩飾的極好。
她到現在也不敢承諾一句會將二人救出去的話,唯在心中暗暗發誓定要守護住這份親情,決不讓人給破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