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徐瑾然這才心滿意足的掛了電話。
第二日一早她又來醫院探望傅竟行,卻正巧遇上了傅太太。
掌珠知道傅太太不喜她,泡了茶送上來,禮貌寒暄之後,就回了隔壁的套房。
徐瑾然嘴甜又乖巧可愛,傅太太對她十分喜歡,不過片刻之後,徐瑾然就改口喚了她伯母,一口一個伯母伯母的叫着,親熱無比,傅太太瞧着徐瑾然花兒一樣的年紀,那個原本就有的念頭,在心中就越發的炙熱了幾分償。
但她有了聶嫣蓉上次的教訓,就並未冒然在傅竟行面前開口,只是待徐瑾然離開之後,她方纔佯裝閒談一般對兒子說道:“這徐家的小姑娘還真是可愛,竟行你覺得呢?”
傅竟行隨意點了點頭,卻有些心不在焉,掌珠自傅太太和徐瑾然來之後,到現在都沒有再出現,傅竟行不由得蹙了眉:“可愛是可愛,就是有些聒噪。”
傅太太就瞪他一眼嗔道:“那是小女孩子天真活潑,什麼聒噪……”
傅竟行不置可否,傅太太瞧着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心裡不由得沉了沉:“竟行……醫生說你下週就能出院回去休養了,那位三小姐,你預備……”
“珠兒是要與我一起回去的。”
傅竟行擡起頭,看着傅太太的目光認真無比:“我們錯過了四年,不能再耽誤一個四年了,我預備回去宛城,就和珠兒去領證。”
傅太太不由得一陣心驚肉跳:“竟行,婚姻大事不能兒戲,你可要想清楚了……”
“四年的時間,難道還不夠我想清楚?”
“媽知道那三小姐溫柔可人,但實在她們聶家……我想到過去的事,心裡就發堵,竟行,這世上好女孩兒多的很,媽不逼你,你慢慢挑選着不行嗎?”
傅竟行望着傅太太,忽而笑了一笑:“您不是整日盼着抱孫子麼,現在又不急了?”
傅太太嗔目望他:“我怎麼不急,我這不過是吃了前車之鑑,不敢再逼你了嗎?”
傅竟行斂了笑意:“既然您還記得從前的前車之鑑,那麼,我與珠兒的事,您還是不要再插手的好。”
傅太太看着他此刻神情,不由得怔怔,他在外素來不苟言笑,年紀輕輕,卻已經氣勢逼人,但在她面前,他素來是斂了鋒芒的,也肯與她偶爾說笑幾句。
她已經漸漸忘了,她的兒子,早已繼承了傅家的一切,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傅家家主,她就算是他的母親,也實在不能如他幼時一般,要他對她言聽計從了。
做母親的,哪個不驕傲兒子成了氣候,卻又失落,那個從前乖乖繞着她轉的小小孩子,怕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傅太太一腔熱血,好似驟然就冷了下來。
她搖搖頭,嘆了一聲:“你不喜我插手,我就不再管了,只是竟行,媽得提醒你一句,你父親他,對你和三小姐的事情很生氣,他怕是不會容許你娶她的。”
傅竟行眉宇頓蹙,有心想把嘉樹的事情說出來,可他實在不願父母接受她是因爲她給他生了兒子,他想要名正言順的娶她,讓他的身邊人,家裡人都喜歡她,真心實意的接受她。
她的好,他們總會看到的,而她這樣的性子,又怎麼會有人不喜歡?
“父親那邊,我會親自和他說的,總之我心意已定,這一輩子,我認定了聶掌珠,我絕不會娶其他女人。”
傅太太心中雖然失望難過,聶家過去發生這麼多事,在宛城早已成了笑柄,她再不注重兒媳婦的出身,也總得擔心兒子的聲名,但竟行他這樣喜歡那位三小姐,非卿不娶,她難道真的要兒子一輩子不結婚?
罷了罷了,過去的事,難道教訓還不夠嗎?
與聶嫣蓉訂婚那幾年,兒子臉上什麼時候有過笑模樣。
“你心意已定,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
傅太太話音剛落,掌珠輕輕叩門走了進來,她端了托盤,將粥和小菜放在傅竟行牀頭桌案上,又對傅太太道:“……您留下來一起吃飯吧,我特意多熬了粥。”
“不是告訴你,燙了手好好休息不要再做飯了嗎?”傅竟行有些不悅的看她一眼,伸手將她的手握住,細細看那燙傷的地方。
過了一夜,傷處已經有了收斂的跡象,他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掌珠趕緊把手抽回來,有些不自在的低了頭抿了抿嘴脣,臉也微微的紅了。
傅太太瞧着她,打扮的很素淨的樣子,簡單的一條長裙子,頭髮長長柔順的披在肩上,生的着實好看,而氣質又嫺靜溫婉,倒是比聶太太年輕時風華絕代的樣子,還要超出幾分。
傅太太心內不由得點頭,若當初不曾有了那樣陰差陽錯的事,竟行直接與她訂了婚事,該有多好?怕是孩子早就滿地跑了,又何至於兩個人都蹉跎到今日,聶家又樹倒猢猻散。
“那辛苦三小姐了,我今日就留下來與竟行一起吃吧。”
傅太太對她十分和善的笑了笑,掌珠倒是有些吃驚,她飛快的看了傅竟行一眼,見他似笑非笑看着她,心裡恍惚明白,大約是傅竟行與傅太太說了什麼吧。
她面上紅暈更深,傅竟行卻已經把筷子遞給她:“快些吃吧,飯菜都要涼了。”
三個人安靜的吃完了這一餐飯,傅太太坐在一邊,瞧着掌珠收拾了碗筷送去廚房,又沏了茶端過來,卻給傅竟行了一杯溫白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