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他的話,燕燕明白了他的好意,卻更感到鬱悶。
“惜瑤不愧是你的貼心小底,總能看透你的心思,你這裡纔想着要升我地位,人家那裡就替你備好了階梯。”
話一出口,連她自己都覺出了濃濃的酸味,不由面孔發燙,垂下頭去。
他半晌沒開口,她低着頭也看不見他的表情,正爲他沒什麼反應鬆口氣時,忽然眼前一黑,他整個人蹲在了她的面前,仰着臉,黝黑閃亮的眸子靜靜地凝着她。
“你,幹嘛?”兩人的臉幾乎貼在了一起,她吃驚地把身子往後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你很討厭我身邊有女人,是不是?”
“沒有,那太荒謬了!”她紅着臉爭辯,在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下背書似地絮叨着以掩飾心虛,“皇帝總是有很多女人,不然何來後宮?咱契丹自立國起,皇帝后宮就設置了一後五妃六儀四美人七才人、外加尚宮尚儀尚服尚寢娘娘各二人……嗯,那話是怎麼說來着?——”她微顰眉,旋即眸光一閃,“女人多,子孫繁,社稷穩,對,就是這話。不說別的,連你父皇都有兩個皇后、三宮六院呢,你要多少女人……”
“我只要你!”他忽然插話。
她愣了愣,這不是什麼新鮮詞語,可依然動聽,不過她還是咕噥着把被他截斷的話說完:“……那是你的事,你是皇帝,你說了算。”
“自然是我說了算!”他不無得意地說。
燕燕沒回答,嘴角卻不由自主地撇了撇。
對她這個表示輕蔑的小動作,耶律賢不氣,反而笑了,直起身子撲向她,“你竟敢對皇帝不敬!”
燕燕本來身子就往後仰,此刻被他一撲,立刻重心不穩地往後倒下,他順勢抱着她躺下。
“快起來,現在是大白天,等會被人看到……”
一個帶懲罰性的吻落在她嘴上,他的聲音帶着溫熱的氣息傳入她口中。“我說過沒人敢擅闖禁宮,不然要內謁使和親衛幹什麼!”
她掙脫開,喘着氣反駁:“我剛纔不是未經通報就進來了?”
“那是因爲我告訴過他們,皇后例外!”
“喔,真的嗎?”知道自己在夫君心中是獨一無二的,哪個女人會不快樂?燕燕發出銀鈴般輕快的笑聲,那就像陽光般流瀉過耶律賢的全身。
她真的康復了!
可是光有身體的康復還不夠,他要她心理也康復。
親吻着綻放在她臉上的美麗笑靨,他認真地說:“如果你忘了我說過的話,那我很願意再提醒你,
從決定娶你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唯一的女人,我只要你,只愛你,只寵你,只要我活着,你都是我最珍愛的寶貝!”
忘?不,她從來沒有忘記過新婚之夜他對她說過的這番話,只是,她一直不敢相信皇帝會對一個女人忠誠。
然而,這樣的疑問她永遠也問不出口。
彷彿再次看穿了她的心思,他眸光黯了黯,隨即神色堅定地說:“我過去的確有過其他女人,但那些感情都不能與我對你的感情相提並論,如今我無法向你證明什麼,你只能相信我說的一切,並讓時間來證明,你能相信我嗎?”
他的眸光清澈坦蕩,語氣誠懇卑微,燕燕的心絃顫動。他個性身爲帝王,他沒有必要用欺騙的手法換取她的順服,更沒有必要祈求別人的諒解,可他,這樣做了,只爲得到她的信任。
“能,我相信你!”
她簡單的一句承諾,像一把火燒灼了他的奔流的血液。光想到她願意相信他,他就爲之暈眩。他雙臂收攏將她擁緊,俯身向她,內心有股強烈的衝動想要感受她身體的每一寸柔軟,確定她真實地屬於自己。
她的手臂自然而然地攀上他的肩,仰起頭來迎接他的吻,而這充滿激情的一吻所點燃的火焰一路狂燒至她的耳、喉、肩。她嚶嚀一聲,偎得更近。
“啓稟陛下,飛馬使送田獵御駕到,請陛下過目。”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內謁使的聲音。
“該死,我忘了這事!”耶律賢用前臂撐起身體懊惱地低咒,當看到她雙頰通紅,目光迷離時,心口暖暖地一蕩,俯身溫柔地親親她的面頰,“我很高興,因爲你的確開始信任我了!”
說完,不等她真的回過神來,就起身走了出去。
開始?
看着掩去他頎長身影的帷帳,燕燕回味着他剛剛用的詞語,驀然發現自己真的開始相信他了。
坐起身整整身上的衣服,她很想跟出去看看他明天田獵要用的新座駕,可是摸摸發燙的臉,她知道此刻自己一定雙頰緋紅、眼帶春風,此刻出去等於向衆人宣告不久前她與皇帝在這裡親熱的事情。她纔不想成爲別人茶餘飯後的話題呢!於是,她沒有離開,只是走到帷幕相隔的御殿,安靜地等着。
不久,耶律賢進來了,她立刻迎上去。
“賢寧,明天的圍獵我要跟你一起去。”
他目若懸珠地看着她,微笑搖頭:“不行,下次吧。”
“爲什麼要下次?”見他不允,燕燕急了,“因爲生病,我已經錯過了鴨子河的頭雁宴、五月初
五的重五射柳……如今春捺鉢馬上就要結束了,我還一箭未發,連根鴨子毛都沒獵到。”
“以後有的是機會,目前你還需要休息。”他依然微笑搖頭。
“我已經好了,再休息的話,身上的骨頭都軟掉的,讓我去吧。”燕燕抓住他的手哀求。天性活潑好動的她身體日漸康復,再被困在屋裡是件非常痛苦的事。
“別忘了,你已有身孕。”他還是微笑搖頭。
她摔開他的手,衝他翻了個白眼,“我們契丹人從出生到死去一年四季都離不開馬背,沒聽說過懷孕的女人不能騎馬。”
他笑得更開心了,抓回她的手將她拉近,“是我的女人就不能。”
看到她臉色恢復了紅潤,雙眸明亮有神,他的確非常高興,可是讓她去打獵?不,他不放心。
面對他燦爛的笑容,燕燕生氣了,“你說過要讓我騎‘龍王’參加田獵的,君無戲言,你不可以說話不算話!”
見她真的生氣了,耶律賢將她攬靠在身上,輕輕按摩着她僵硬的背,溫柔地凝視着她的眼睛,“我絕不食言,等你完全康復後,我會讓你騎‘龍王’。”
他的眼眸如湖水般清澈澄淨,流動其間的深情宛若湖面上散開的漣漪,一圈一圈,柔光粼粼,她覺得自己快要融化在他的眸光中了。已經知道繼續這樣的對視必將導致另一番激情纏綿,而後她也一定會忘記自己正在說的事情,因此,她垂下眼簾,將臉埋進他肩窩,拒絕被他誘往其他方向。
“讓我跟你去吧,三天圍獵是這一季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活動,別讓我錯過。再說,我已經習慣有你在身邊,三天看不到你,我會又生病的。”她伏在他胸前繼續說服他。
面對如此甜美的請求,他如何能拒絕?
耶律賢遲疑了,他又何嘗願與她分開——哪怕只是短短三日?更何況就算不讓她去,她也很有可能獨自騎馬衝去,那不如讓她跟在自己身邊來得省心。
“你確定你能騎馬?”他問。
“是的。”聽出他語氣改變,燕燕擡起頭,笑靨如花地說:“放心吧,你知道我很擅長騎馬,絕對不會讓我們的孩子出事的。”
他親親她的鼻尖,“最重要的是你不能出事!”
知道他答應了,燕燕高興地保證:“一定不出事!”
“那就隨我去吧,但你一定要保證跟在我身邊。”
“臣妾遵旨,謝陛下!”燕燕興奮地掙脫他的雙臂,對他調皮地行了個君臣之禮,然後快樂地跑去找石蘭、白玉陪她去看“龍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