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官秀的靈武,只要查出杜飛杜羽的棲身之處,要殺他二人,易如反掌。可是除掉杜飛杜羽容易,要想控制整個東南水軍卻很難。
東南水軍有大小戰船數百隻,將士數萬餘衆,分散在堯河灣一帶,只要杜飛杜羽一死,這些水軍就會作鳥獸散,要麼淪爲水盜,要麼就會轉投天淵、鎮江、東海三支水軍,再想控制住他們,難如登天。
現在,東南水軍的所有將官都在這裡,可以說皆已成爲上官秀的甕中之鱉,現在,上官秀當然不需要再繼續喬裝成張駝演戲。
撕掉僞裝的外皮,藏在裡面的獠牙立刻顯露出來,上官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取了杜飛杜羽的項上人頭。
周圍的護衛們如夢方醒,人們齊聲怒吼,十多杆靈槍一併向上官秀猛砸過去。上官秀也不躲閃,單手向上擎起,當十多杆靈槍砸落到近前的時候,他掌中瞬時間多出一面盾牌。
轟隆!十多杆靈槍一併砸在盾牌上,力道之大,讓上官秀腳下的船板化成了碎片,他整個人掉進了船艙的下一層。
那十幾名護衛連想都沒想,紛紛提着靈槍,順着地上的窟窿,紛紛跳了進去。
人們能聽到下層船艙內發出叮叮噹噹的打鬥之聲,前後都沒用上一分鐘,一條人影順着地上的窟窿飛了出來。這人身上罩着白色的靈鎧,背後的靈鎧化出雙翼,整個人懸浮在空中。
向臉上看,頭部沒有靈鎧覆蓋,露出英俊剛毅的五官,兩縷銀髮,自他雙鬢垂下,於空中飄揚。看到這人,在場的水軍諸將臉色同是大變,也不知道是誰率先驚呼道:“上官秀!”
這一嗓子,讓船艙內瞬間炸了鍋,許多將官轉身就要往外跑,可是他們已經出不去了。張巒、沈石、馮侖、李瑛以及十數名水軍將官把船艙的大門堵得嚴絲合縫。
張巒大聲喝道:“反賊杜飛杜羽已死,現在正是我等迴歸朝廷、報效朝廷的最佳時機,諸位兄弟切勿再執迷不悟,妄想與朝廷對抗了!”
“張巒,你這個吃裡扒外、忘恩負義的小人、鼠輩,老子要你的命!”一名將官從人羣中衝出來,與張巒戰到一起。
他二人只打了三個回合,一條人影從他二人之間閃過,張巒下意識地後退了三步,擡頭一瞧,與自己廝殺的那名將官站在對面,但項上人頭已不翼而飛。
懸空的上官秀現已回收雙翼,落在地上,在他手中,提着一顆血淋淋的斷頭。他掃視在場的衆人,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是上官秀!現在你等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歸順朝廷,要麼就如他一樣,身首異處!”說話之間,他把手中的斷頭扔在地上,提腿踩在腳下。
在場的水軍將官們嚇得臉色煞白,連連後退。
第一軍團的軍團長杜登,乃杜飛杜羽的堂弟,對他二人也最爲忠誠。他在人羣中高聲喊喝:“兄弟們,我們合力殺了上官秀,爲飛將軍和羽將軍報仇,殺啊……”
隨着喊聲,他從人羣裡衝殺出來。東南水軍的第一軍團編制齊全,大小將官,接近兩百人,可此時響應杜登號召,跟隨他衝出人羣的將領,只有區區的十幾人。
人的名,樹的影,上官秀的威望太高,在他現出真身的那一刻,東南水軍已有過半的將士鬥志全無,站在原地傻眼了。
看着杜登帶着十幾名將官不知死活的衝向自己,上官秀冷笑一聲,他都沒有出手,背後的羽翼猛的向前一扇,一股勁風颳了出去,杜登還沒看清楚怎麼回事呢,人已騰空飛起。
上官秀腳尖在地上一挑,一把長劍飛起,他探手接住,又順勢向外一揮,長劍化成一道電光射出,隨着噗的一聲悶響,長劍不偏不倚,正中杜登的胸口,劍鋒貫穿他的胸膛,慣性帶着他的身子又向後倒飛,直到把他身子釘在牆壁上爲止。
杜登被長劍釘在牆上,身子又勉強掙扎了幾下,而後無力地軟了下去。
至於杜登手下的那十幾名將官,則被張巒等人攔擋住,與之混戰到了一起。
上官秀眯縫着晶亮的隼目,悠然說道:“凡殺賊者,可將功補過!”
這一句話,讓呆若木雞的衆將官如夢方醒,人們的目光齊刷刷落在與張巒等人對戰的十幾名將官身上,隨着沙的一聲,有人拔出佩劍,緊接着,佩刀佩劍的出鞘之聲不絕於耳,人們不約而同地向戰場上的衆人圍攏過去。
一名將官被沈石的靈刀逼退數步,他還沒來得及反攻過去,背後無聲無息的刺來一劍。
這一劍,正中他的後腰,他忍不住慘叫一聲,回頭一瞧,出劍之人,正是昨日剛與他喝過酒的副將。
“你……”他只來得及說出一個你字,另一側,又有一刀刺了過來,噗,半截的刀身都沒入他的軟肋。
周圍的將官們圍攏到他的四周,靈刀靈劍齊聚,不時的向他砍落過去,沒有打鬥聲,也沒有喊殺聲,只有人們默默地砍出靈兵,一道道的血箭人羣當中噴射出來。
這只是船艙內的一角,杜登麾下的十幾名將官,一個都沒跑掉,要麼被張巒等人斬殺,要麼被四周圍攏過來的衆人圍殺。人們之所以默不作聲的砍殺,是因爲有同袍的情誼在,不好意思出聲,可是殺着殺着,人們的眼睛也慢慢殺紅了,有人高聲嘶吼道:“殿下有令,殺賊者將功補過,我等奉命殺賊,殺!”
“殺……”偌大的船艙內,現已亂成了一鍋粥,人們專找那些杜飛杜羽的嫡系心腹,也不管他們願不願意歸順朝廷,見面就殺,好在張巒等人表態的早,還一直未離上官秀的左右,才僥倖沒有被波及到。
就在船艙內打得不可開交之時,船艙的外面傳來咚咚咚的砸門聲,很快,隨着咣噹一聲巨響,船艙的大門破碎,從外面衝進來無數的軍兵,這些軍兵皆穿着黑色的水靠,滿身是血,進來後,向張巒等人插手施禮,說道:“將軍,戰船已被我方控制!”
張巒等人面露喜色,不斷地大聲喊叫道:“歸順朝廷者生!忤逆朝廷者死!歸順朝廷者生!忤逆朝廷者死……”
這一場發生了東南水軍高層的內亂,對於東南水軍來說,即是一場劫難,也是一場脫胎換骨的重生。
接近三百人的將官,殺到最後,活下來的只剩下一百來人,而這一百來人中,以家在川州的人爲主。
他們的家人都在貞郡軍的手裡,性命垂危,本就對杜飛杜羽的漠視政策心生不滿,現在杜飛杜羽已死,而上官秀又親臨東南水軍,外面還不知道來了多少的貞郡軍呢,他們哪裡還有半點抵抗下去的鬥志,無不是爭先恐後的斬殺昔日的同袍兄弟,以此來向上官秀和朝廷表明自己歸順的誠意,如此,不僅自己能得以活命,落入貞郡軍之手的家人們,也能倖免於難。
並不能說這些人有多卑鄙有多無恥,他們只是做出了最有利於自己的選擇。
這場東南水軍的內亂,談不上是一場兵變,倒可以算是一場政變。效忠於上京朝廷的杜飛杜羽,雙雙被殺,而效忠於杜飛杜羽的將官們,也大多被斬盡殺絕。
張巒
被上官秀直接任命爲東南水軍的主帥,李瑛任副帥,沈石任一軍團的軍團長,馮侖任二軍團的軍團長,其餘衆將,官職也都有提升,副將升主將,偏將升參將。
由於東南水軍的將官並沒有死光,還剩下一百來號人,支撐全軍的骨架仍在,東南水軍也沒有因爲這場政變而就此垮掉,只是各軍團、兵團的軍卒們,都感覺如同做夢一般。
一場宴會過後,軍中的主帥換人了,軍團的主將換人了,本兵團的兵團長也換人了,更爲關鍵的是,各戰船上懸掛着的上京朝廷的大旗統統被撤換掉,集體更換爲西京朝廷的戰旗,一時之間找不到,那麼就用畫的。
總之,對於下面的兵卒們而言,這一場全軍盛宴過後,東南水軍由上京朝廷的水軍,莫名其妙的變成了西京朝廷的水軍。人們無不是雲山霧罩,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至於東南水軍究竟該歸屬上京朝廷還是該歸屬西京朝廷,普通兵卒們沒有發言權,只能由高層做出決斷,上面怎麼下令,他們就怎麼執行。
收服了東南水軍,等於是消除了貞郡軍的心腹大患,沒有東南水軍作梗,貞郡軍無論北上攻上京,還是西進回貞郡,前路都已變得暢通無阻,再無險阻。
如果說貞郡軍攻陷川州,如同在上京朝廷的心裡釘下一根釘子,那麼東南水軍的倒戈,等於是在上京朝廷的心裡插下一把鋒利無比的刀子,已直接動搖了上京朝廷在川郡的根基。
消息傳到上京,朝野內外無不大感震驚,恐慌的情緒迅速蔓延,消息傳到川郡叛軍那裡,唐婉芸亦是暗吃一驚。
朝廷之所以那麼縱容杜飛杜羽兩兄弟,任由他倆在川郡爲非作歹,皆因東南水軍對於川郡而言太重要了,只要東南水軍還在,哪怕西京朝廷派出再多的軍隊攻入川郡,也得被活活困死在川郡境內。可現在東南水軍沒了,反而倒戈到西京朝廷那一邊,只憑貞郡軍一個軍團,就足以在川郡境內橫掃諸縣、諸城,甚至可以讓整個川郡都爲之淪陷。
川郡是唐謄的大本營,川郡若是沒了,唐謄在上京朝廷的地位將蕩然無存,二十萬的川郡軍,要麼被唐鈺叛軍吸收,要麼變成孤軍,無論哪一樣,這都不可能是唐謄和唐婉芸樂於見到的。
爲了保住川郡根基,唐婉芸必須得率領二十萬的川郡軍回川郡營救,現在橫在她面前的貞郡軍第四軍團,就成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不能打敗第四軍團,她寸步難行。
安郡,四盤山,貞郡軍第四軍團駐地。
以安義輔爲首的第四軍將士,已經橫下一條心,堅守四盤山,死死拖住川郡叛軍。連日來,四盤山的防線一再被貞郡軍加固,當真成了固若金湯,滴水不漏。
這日,中軍帳內。安義輔與衆將正在商議如何繼續加固營盤,預防川郡叛軍隨時可能到來的進攻。商議中,一名暗旗的探子從外面走了進來,向安義輔諸將插手施禮。
“有何事?”安義輔問道。
“回稟將軍,西京急書!”暗旗探子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
西京急書?難道西京有變?在場諸將同是皺起眉頭。安義輔面無表情地伸手說道:“拿於我看!”
暗旗探子忙道:“是丁將軍的家書!”
丁冷莫名其妙的眨眨眼睛,不確定地問道:“是我的家書?”
“正是!”說話之間,暗旗探子把書信遞到丁冷近前。後者莫名其妙的接過來,打開信封,抽出信紙,展開一瞧,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