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秀之所以能成功救出周烴六人,並且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龍英,是因爲寧南人給了他機會,寧南人犯下一個致命的錯誤,引狼入室。
如果他變化成普通的兵卒混入官邸,其實風險極大,很容易露出破綻,畢竟他誰都不認識,對官邸內的環境也不熟悉。
但他變化成的卡琳娜和龍英,都沒有這方面的顧慮。前者本身就是個外人,互相之間誰都不瞭解誰,寧南人自然看不出上官秀變化成的卡琳娜有什麼破綻。
而龍英則是官邸的主人,高高在上,被所有人都尊崇、敬畏,他不用熟悉身邊的人,甚至都不用知道他們的名字,只需一個眼神遞過去,或者稍微揚下巴,下面的人就能猜出他的用意,主動來解答他心中的疑問。
卡爾賭場,密室。
趁着周烴等人在包紮傷口,上官秀讓趙晨拿來一張哈吉地圖。他先用筆在地圖上畫了一圈,而後說道:“這是我在龍英官邸看到的哈吉外圍佈防圖。”
聽聞這話,趙晨立刻走上前來,連剛剛包紮完傷口的周烴也忍着痛,好奇的湊了過來。
趙晨和周烴雖然不是統兵打仗的將軍,但都是搞情報的,只看一眼,就察覺到哈吉的外圍防線很怪異。趙晨手指着防線凸起的那部分,嘀咕道:“秀哥,這裡我看着有點怪。”
上官秀一笑,將凸起的地方畫了個圈,說道:“這是杜基王族的陵寢。”
“原來如此。”哈吉外圍防線把王族陵寢囊括進去,倒也正常。趙晨說道:“難怪這裡會凸出一塊。”
“然後呢?”
“然後?”
“不覺得很蹊蹺嗎?”上官秀說道:“寧南人,爲何要保護杜基王族的陵寢?如果在我軍進攻哈吉的時候,杜基王族陵寢被我軍損毀了,這不正是寧南人樂於看到的嗎?”
被他這麼一提醒,趙晨和周烴都反應了過來,是啊,王族陵寢對於寧南人來說,就是一根肉中刺。
留下這根刺,杜基人永遠都會敬畏和懷念他們的歷代先王,損毀這根刺,又必然會激發起杜基人的強烈不滿和反彈,若是王族陵寢被己方損毀的話,那對於寧南人來說真的是樂見其成。
“秀哥的是意思是……”
“依我推測,寧南人很可能把杜基的兩個王子藏在陵寢之內。”
趙晨和周烴倒吸口氣,他二人還真沒往這個方向上想過。趙晨喃喃說道:“王族陵寢!寧南人還真會選地方,竟然能把兩個王子藏在這裡,出人意料。”
上官秀問道:“目前我們能用的人手有多少?”
“秀哥,暗旗有百餘名兄弟潛伏在城內。”
周烴立刻回道:“這次偷襲失敗,都衛府損失慘重,現在可以用的人手,不足五十人。”
一方是百餘人,一方是不足五十人,加到一起還不到二百人,而且這些人還都是探子,打探情報纔是他們的強項,可王族陵寢在寧南軍的防線之內,要救人,得先把寧南軍的防線強行撕開個口子。
上官秀思前想後,緩緩搖了搖頭,說道:“只靠我們這點人,恐怕還救不出來杜基王子。”
他再厲害,靈武再高強,但也只有兩隻手,充其量也就能救出一人,可兩名杜基王子加上他們的家眷,又何止是一兩人?
他眼珠轉了轉,說道:“這件事,我們做不了,得找人幫忙才行。”
“秀哥,我們找誰幫忙?”
“杜基的反抗軍。”上官秀說道:“我們現在要救的人是杜基王子,沒有理由讓我們風人去給杜基人賣命,現在,該
是杜基人出人出力的時候了。”
說着,他問道:“晨,你認爲哈吉一帶反抗軍中的首領嗎?”
趙晨搖了搖頭,說道:“秀哥,屬下不認識反抗軍的首領,但能找到反抗軍在哈吉城內的眼線和耳目。”
“嗯。”上官秀正色說道:“明日天亮,你就去找反抗軍的耳目,讓他們給反抗軍的首領傳信,我要與他面談。”
“是!秀哥!”杜基反抗軍不同於杜基義軍,在反抗軍的眼裡,風軍進入杜基雖然是與寧南人交戰,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只不過大家都有共同的敵人,不至於相互敵對罷了,但之間的合作是極少的,往來也不多。
杜基反抗軍不是一支,全國上下,林林總總、大大小小的反抗軍加到一起,得有數十支之多,反抗軍大多都是各自爲戰,有自己活躍的一塊區域。
活躍在哈吉這一帶的反抗軍,算是規模較大的一支,共有兩萬來人,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手中掌握的武器裝備亂得一塌糊塗,過半的人還使用冷兵器,使用的火器,即有風國造的,也有寧南和貝薩造的。
哈吉反抗軍不敢直接攻擊哈吉守軍,只能在哈吉的周邊地區偷襲小股落單的寧南軍和寧南義軍,最大的戰績,就是打死打傷過一百多人的寧南軍押運隊。
翌日晚上,有三名杜基人來到卡爾賭場。
這三名杜基人,其中一位是哈吉反抗軍在哈吉城內的探子頭目,名叫塞伊德,另兩位,一位是哈吉反抗軍的頭領,亞馬爾•迪克森,另一位則是他的貼身護衛。
亞馬爾這次之所以肯冒險潛入哈吉城內,前來卡爾賭場,完全是因爲上官秀要見他的關係。
上官秀那可是風國的國公,掌管風國全部兵權的大將軍,對於亞馬爾來說,能與上官秀見上一面,這個機會太難得了,哪怕風國只稍微支援他一下,哈吉反抗軍的實力就會得到質變的提升。
在卡爾賭場的後院,亞馬爾等人終於見到了上官秀。聽完趙晨的介紹後,亞馬爾以風國的禮儀,拱手作揖,說道:“亞馬爾•迪克森,見過風國國公殿下!(貝薩語)”
上官秀含笑擺擺手,直接用貝薩語回道:“迪克森將軍不必多禮,請坐。”
想不到上官秀能說一口流利的貝薩語,亞馬爾吃了一驚,而後又躬了躬身形,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來。杜基人和貝薩人一樣,說話直接,沒有那麼多的寒暄客套。
他開門見山地說道:“國公殿下能在哈吉,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風軍即將對哈吉實施總攻了?”
風國第十五軍團(貞郡軍第三軍團)在烏塔爾地區**,直奔哈吉而來,這個消息亞馬爾早已聽說,只不過以前他不知道風軍是不是在虛張聲勢,但現在看到上官秀在哈吉,那麼可以推斷出來,風軍要進攻哈吉十有八九是真的,不是跑來嚇唬人的。
風軍攻打哈吉,對於反抗軍來說,可是一件至關重要的大事,如果風軍成功打下了哈吉,那麼接下來哈吉要由誰來接管?
肯定不能是寧南人了,但也不應該是風人,在他看來,最有資格接管哈吉的,就是他的哈吉反抗軍。
這些事情,需要他和上官秀當面談清楚。
上官秀微微一笑,坦然說道:“我軍的確要對哈吉實施總攻,十日之內,我國大軍便可兵抵哈吉!”
聞言,亞馬爾和塞伊德皆是面露喜色。
前者迫不及待地說道:“貴國大軍,驍勇善戰,尤其是第十五軍團,即便是寧南人都稱其爲鬼狐之軍,只要十五軍團兵抵哈吉,
攻陷全城,指日可待!”
上官秀仰面而笑,看來,老胡在杜基的聲望,比自己都要高出很多呢。這是事實,自杜基戰爭爆發以來,胡衝統帥的第三軍團一直在杜基東部獨自作戰,難能可貴的是,第三軍團非但沒有被寧南人打敗,反而還連戰連捷,不斷挫敗寧南軍,即便是杜基境內的各支反抗軍,提起風國第十五軍團,也無不挑起大拇指,由衷讚歎一聲:善戰!
亞馬爾清了清喉嚨,繼續說道:“只是,在下還有一事不明,請國公殿下不吝賜教。”
“迪克森將軍有話請講。”
“貴軍攻陷哈吉後,不知貴軍打算把哈吉交由誰來接管?”亞馬爾發問時,目不轉睛地盯着上官秀。
上官秀聳聳肩,說道:“我覺得杜基的事務,就應該由杜基人自己來管。”
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亞馬爾興奮得差點從石凳上站起來。他脫口問道:“國公殿下的意思是,貴軍打下哈吉後,要把哈吉交由我部接管?”
上官秀看着激動得臉色漲紅的亞馬爾,呵呵地笑了起來,反問道:“哈吉是什麼地方?”
“啊?”亞馬爾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哈吉是杜基的都城,能夠接管都城的,只有杜基的國王。”說到這裡,上官秀含笑看着亞馬爾,問道:“難道,迪克森將軍打算自己做國王?”
亞馬爾聞言,身子一哆嗦,急忙站起身形,連連擺手,急聲說道:“國公殿下不要誤會,在下絕無此意!”
“既然沒有此意,那麼,我覺得哈吉還是應該有杜基的國王來接管爲好。”
“可是,可是先王已被寧南人加害!”
“國王雖然遇害,但有王子尚在,杜基王族的血脈並沒有斷。”
亞馬爾苦笑道:“達爾登王子和錫格蘭王子的確尚在,但兩位王子都被寧南人藏了起來,我等根本找不到兩位王子的下落。”
“如果我知道呢?”
“什麼?”亞馬爾驚喜交加地看着上官秀,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據我所知,兩位王子目前就被關押在哈吉北城外的王族陵寢內。”上官秀站起身形,說道:“我軍攻打哈吉,寧南人必用兩位王子做人質,我軍若不管不顧,強攻哈吉,只怕兩位王子都會遇害。爲了延續杜基王族的血脈,在我軍兵抵哈吉之前,必須得先救出兩位王子。在這件事上,我們風人幫不上太大的忙,只能由你們杜基人自己來做。”
兩位王子被關押在王族陵寢?這個消息對於亞馬爾而言,太震撼了,他好半晌回不過來神。一旁的塞伊德猛然拍了下腦袋,急聲說道:“將軍,王族陵寢的確是被寧南人嚴加看管起來,以前我還覺得奇怪,以爲那是寧南人對王族陵寢的敬重,現在想來,寧南人之所以嚴加看管陵寢,只是爲了拘押兩位王子!”
亞馬爾回過神來,他眉頭緊鎖地說道:“寧南人在王族陵寢附近佈置下重兵看守,我軍只有兩萬餘人,強攻過去,只怕會傷亡慘重……”
他話沒說完,上官秀打斷道:“我以爲,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價,兩位王子也值得迪克森將軍竭盡全力的去營救。國之大義那些大道理,暫且放在一旁不提,單說營救王子之功,保王族血脈延續這個功勞,就夠迪克森將軍名垂青史的了,這麼大的功績,足可以讓一個家族一躍成爲最顯赫、最尊貴的貴族。如果迪克森將軍心疼自己的部下,不願去冒險營救,那麼,此事就到此爲止,我再另選旁人。我想,還會有很多的將軍會爲了營救兩位王子殿下,把全部的身家性命都押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