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忍等人紛紛停下腳步,一同向上官秀看過去。後者對他們點下頭,低聲說道:“你們回家等我。”
“秀哥……”
“去吧!”
上官秀表面上看起來很輕鬆,其實他心裡也沒底,今天唐凌剛剛登基,按理說她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可她卻偏偏要見自己,上官秀也想不明白她究竟想幹什麼。
別過洛忍等人,上官秀跟隨那名禁衛軍頭領向後宮走去。
一路上,禁衛軍頭領嘴巴閉得緊緊的,一聲不吭,上官秀也沒有多問他,他心裡清楚,問了也是白問,能說的他自然會說,不能說的,估計打碎了腦袋他也不會多說一個字。
來到永明宮,禁衛軍頭領在庭院門口站定,回頭對上官秀說道:“上官大人,請在這裡稍等。”
說完話,他邁步走進庭院裡,一溜小跑的穿過庭院,走進裡面的大殿。
時間不長,禁衛軍頭領又從裡面快步跑出來,回到庭院門口,說道:“上官大人,陛下有請!”
呼!上官秀吐出一口濁氣,正要邁步走進去。庭院門口的禁衛軍武士把手一伸,攔下他的去路。
上官秀不解,正要說話,一名禁衛軍武士面無表情地說道:“請大人卸劍!”
聞言,上官秀這才明白對方的意思。他回手把唐鵬賜予他的御劍解下來,遞給一旁的禁衛軍武士,然後邁步走了進去。
來到大殿的門口,上官秀停下身形,說道:“小人上官秀,參見陛下。”
“進來。”隨着話音,大殿的房門被兩名宮女緩緩打開,上官秀稍作遲疑,邁步走了進去。
永明宮是天子的御書房,裡面的裝飾沒有金鑾殿那麼金碧輝煌、莊嚴肅穆,但卻古香古色,多了幾分雅緻和柔和。
此時唐凌正坐在桌案之後。
在桌案上,有羅起好高的奏疏,此外還擺放了一壺酒和一壺茶。細看唐凌,此時她身上已然穿起金黃色的龍袍,頭頂金冠,腳下金黃色的錦靴,整個人看上去氣勢更足,不怒而威。
只不過她的小臉上略帶疲憊之色,估計今天的登基大典也把她累得不輕。
“參見陛下!”上官秀低垂着頭,拱手施禮。
唐凌沒有看他,也沒有應話,好像他是透明的一般。
上官秀一直保持着拱手施禮的姿態,足足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唐凌才把手中的奏疏放下,挑起目光,看向上官秀,含笑說道:“上官秀,你來了。”
說話之間,她挺身站起,隨着她起來,腰間佩戴的玉墜發出叮叮的清脆聲。上官秀還是維持着拱手施禮的姿態,沒有接話。
“平身吧!”
“謝陛下!”上官秀終於挺直了腰身。
“很好奇朕爲何找你來是嗎?”雖說是第一天登基,但她自稱起朕來卻是很順口。
上官秀垂首說道:“小人不知,還請陛下明示。”
唐凌微微一笑,提起茶壺,倒了一杯茶,她慢悠悠地捏起茶杯,淺飲一口茶水,說道:“爲何在朕面前
自稱小人?你是不是覺得你只是先帝的臣子,而非朕的臣子?”
上官秀心頭一震,正色說道:“陛下誤會了,小人……微臣不敢!”
“哦?還有你不敢的事嗎?這可真是新鮮了。”唐凌咯咯地笑了起來。
上官秀垂着頭,再次陷入沉默。
唐凌深深看了他一眼,話鋒一轉,說道:“先帝封你爲都衛府天眼司的副都統,朕以爲太屈才了,朕打算封你爲都衛府天眼司的總都統,你以爲如何?”
上官秀吸氣,不由自主地擡起頭來,看向唐凌,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
唐凌幽幽說道:“朕曾經對你說過,只要你肯爲朕做事,朕就封你做都衛府的總都統。現在,朕只是兌現當初的承諾罷了。不過,都衛府天眼司已有總都統邱策邱大人。他年事已高,越來越難以勝任總都統一職,本來,朕有心讓他告老還鄉,奈何他在天眼司任職多年,知道太多皇宮內外、朝野內外的秘密,日後若被他人所利用,對朕、對大風都將很不利,所以……”
說到這裡,唐凌把桌案上的那壺酒拿起,向上官秀面前一遞,含笑說道:“你把這壺酒帶到都衛府,送給邱大人,就說,朕體諒於他,他更需體諒於朕,等他殉國之後,朕會妥善安置他的家人,他的爵位,可由其長子或長女繼承。”
上官秀呆呆地看着唐凌遞到自己面前的酒壺,他心裡明鏡似的,這是一壺鴆酒。
他能理解唐凌現在的做法。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都衛府是直接爲皇帝做事的機構,其頭領必須要由皇帝最信任得過的心腹擔任。
只是,堂堂的都衛府總統領就這樣被鴆殺,上官秀彷彿一下子看到了自己未來的結局。
“怎麼?上官愛卿直到現在還不想爲朕效力嗎?”唐凌走近他,笑呵呵地問道。
上官秀皺着眉頭說道:“微臣不敢。”
“那麼,你還要朕等你到什麼時候?”說話之間,她把手中的酒壺又向上官秀近前遞了遞。
上官秀不敢繼續遲疑,如果他再不去接,那麼他一定會死在邱策的前面。
他伸出手來,接過唐凌遞來的酒壺,低聲說道:“微臣……遵旨!”
唐凌含笑看了他一眼,轉身走回到桌案後,撩起衣襟,慢慢坐了下來,目光落回到奏疏上,頭也不擡地說道:“等邱大人殉國之後,記得把他的總都統令牌收取,交予朕。”
“是!陛下!微臣告退!”上官秀看着手中的精美絕倫、鑲嵌着寶石的酒壺,他倒退兩步,轉身走出大殿。
出了永明宮,上官秀接過禁衛軍武士遞過來的佩劍,掛於腰間,而後,禁衛軍頭領又給他一面可自由進出皇宮的令牌。
上官秀在接過令牌的同時,拱手說道:“這位將軍。”
“小人不敢!”那名禁衛軍頭領急忙拱手回禮。
“我想問一下,你可知鈺王殿下現在如何?”
“這……”禁衛軍頭領遲疑了一下,向旁走出幾步。上官秀會意,立刻跟上前去
。
禁衛軍頭領壓低聲音說道:“鈺王已被陛下軟禁在鈺王府,小人就知這些,還請大人莫要追問。”說完話,他快步走了回去。
是被軟禁。上官秀聽後,心裡多少鬆了口氣。不管唐凌爲奪得皇位怎麼心機算盡,她與唐鈺終究是親姐弟,一奶同胞,她或多或少還是會念及一點手足之情吧!
上官秀離開皇宮,直奔都衛府。
他第一次去都衛府,是被花蝶等人抓進去的,當時是生死未卜,整個心都縮成一團,這一次去都衛府,他是沒有性命之危了,但他的心情也同樣不輕鬆,他清楚,邱策今日之下場,那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明天。
來到都衛府的大門前,他被門口的守衛攔擋下來。上官秀拿出皇宮的令牌,說道:“我是上官秀,來都衛府傳陛下口諭。”
看他亮出皇宮令牌,都衛府的守衛們立刻躬身後退。
上官秀走進都衛府的大門,恍然想起什麼,問道:“請問,天眼司的邱大人現在何處?”
“邱大人正在天眼司的書房。”
“怎麼走?”
守衛把天眼司書房的位置詳細向上官秀說明一番,後者記下,道了一聲謝,邁步走進都衛府的前庭。
都衛府內空空蕩蕩,沒有守衛,也沒有巡邏的官兵,但上官秀能感覺得到,整個都衛府瀰漫着肅殺之氣,在暗處,不知藏有多少的暗哨,自己走的每一步,都在暗哨的監視之內。
他在心裡暗歎口氣,這就是都衛府,自己以後就要在這個鬼地方任職,即便是總都統,那也真的是無聊透頂。
天眼司的書房並不難找,上官秀走到書房門口,外面一個守衛都沒有。他走到門前,輕輕敲了幾下房門。
屋內裡面傳來低沉地說話聲:“進來吧!”
上官秀舔了舔嘴脣,推門走了進去。
偌大的書房裡只有邱策一個人在,他孤零零地坐在桌案的後面,桌案上什麼都沒有。
見來人是上官秀,邱策臉上露出一絲詫異,不過很快便又恢復正常。他淡然一笑,說道:“老夫還真沒有想到,原來上官大人不僅是鈺王的人,也是長公主……陛下的人。”
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上官秀面帶不解之色,問道:“邱大人此話怎講?”
邱策笑問道:“難道,上官大人不是奉陛下的旨意而來的嗎?”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了。上官秀並不意外,能做到天眼總都統這個位置的人,又哪會是平庸之輩。估計在先帝被人毒死那一刻,他就已經預見到了自己的下場。
上官秀低頭看着手中提着的酒壺,沉默片刻,說道:“邱大人誤會了,我並不是長公主的人,但現在,我必須得按照聖旨辦事。”
邱策愣了愣,而後噗嗤一聲笑了,幽幽說道:“如果你是長公主的人,那麼你這次來都衛府,老夫得恭喜你即將高升,如果你不是長公主的人,那麼你這次來都衛府,就等於是陪老夫一同上路了。”
上官秀聞言一驚,不解地看着邱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