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無話,三人在店鋪裡睡了一宿,翌日早上,上官秀三人啓程,進入雪平山。
雪平山是一大座連綿數千裡的大山脈,穿越雪平山不是兩三天能走完的。
他們準備的比較充分,兩匹馬的馬背上,都馱着不少的輜重。不過,他們早上進山的時候,還是晴空萬里,等到了下午,天色突變,趕上了暴風雪。
雪山中的暴風雪要比外面的暴風雪恐怖得多,不僅僅是氣溫驟降,大風吹得人寸步難行,而且還伴隨着雪崩,這時候,人們拼的就完全是運氣了,運氣不好,附近恰巧發生雪崩,那麼人們連跑走的機會都沒有,便會被奔騰滾落的積雪捲走,壓在幾米甚至幾十米的積雪下,被活活的憋死。
上官秀三人顯然就屬於運氣特別不好的那種,暴風雪來襲時,三人正走到兩座大山峰之間的山坳裡,此時別說往前走了,人在地上,站都站不穩,被暴風吹得向後倒滑。
更恐怖的是,兩側的山峰齊齊發出萬馬奔騰的轟鳴聲,地面都在跟着震顫。上官秀眯縫着眼睛,運足目力,向兩邊山峰望去,別的沒看清楚,就看到白茫茫的一大片從天而降。
其聲勢之大,雷霆萬鈞,其速度之快,迅雷不及掩耳。
上官秀暗叫一聲糟糕,來不及細想,直接罩起靈變後的靈鎧,背後生出羽翼,他一隻手臂把唐凌攬住,另隻手臂抱住海莉,騰空而起。
即便上官秀使出全力,也沒能向前飛出多遠,就聽下面的轟鳴聲震耳欲聾,從兩側山峰滾落下來的積雪足足把山坳填起有十多米高,那兩匹站在山坳裡的馬匹,一瞬間被淹沒,再也找不到了。
但雪崩還遠遠沒有結束,轟雷聲持續,濺起的雪霧揚起有數十米高。在大自然的災難面前,人的力量是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唐凌和海莉不約而同的抱緊上官秀,緊緊閉着眼睛,看都不敢看,她二人皆感覺自己像是掉進汪洋大海中,而上官秀是自己唯一能抓住的浮萍。
上官秀攬着她二人的腰身,背後的雙翼扇動個不停,雖說他在空中能躲過雪崩,但躲不過暴風雪,三人的身影在空中如同大風天裡的風箏,向前飛出一段,便被暴風雪倒吹回來一段,反覆數次,上官秀亦是累得鼻凹鬢角都是汗。
好在兩側山峰的雪崩結束了,光禿禿的山脊顯露出來,上官秀眼尖的發現左側山峰的山脊上有一座山洞,他想都沒想,調轉方向,向那座山洞掠飛過去。
他幾乎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才飛到山洞近前,帶着唐凌和海莉二人鑽了進去。山洞口很大,但山洞卻不深,只有三米左右,與其說這是一座山洞,不如說是一個位于山脊上的凹坑。
三人進入山洞後,外面的暴風雪強灌進來,吹得三人緊緊貼到山洞最裡端的石壁上,雙腳都快離地了。
這場暴風雪什麼時候能結束,上官秀不知道,他只知道,再這樣下去,恐怕用不上半個時辰,唐凌、海莉包括他自己在內,都會被凍成冰雕
。
他深吸口氣,斷喝一聲,雙腳用力一蹬石壁,向洞口那邊竄出兩米,而後他雙臂張開,靈氣外放,在他的身邊颳起了強風,向洞外吹去。
外面的暴風雪在源源不斷的灌入山洞,而上官秀施放出的勁風又源源不斷的向洞外吹,兩股強風相撞,發出了嗡嗡的悶響。
上官秀一步步的往外走去,用自己施放的勁風硬是把灌入山洞的暴風給推了出去。
他站在洞口處,如同在山洞口布下一面無形的屏障,任憑外面狂風大作,風雪漫天,就是吹不近山洞裡絲毫。
此時,他完全是以人力和大自然相抗衡,能做到如此地步的,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最頂級的風系修靈者了。
外面的暴風吹不進來,山洞裡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唐凌和海莉終於能睜開眼睛,也終於能正常呼吸了。
二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山洞口,外面全是風雪,但詭異的是,上官秀的面前彷彿有一堵透明的球形牆壁,外面的暴風雪完全被阻隔在這堵球形的牆壁之外。
此情此景,太令人震驚,也太讓人感覺不可思議了,即便早就見識過上官秀靈武的唐凌,此時亦是看得目瞪口呆,海莉就更不用說了,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嘴巴張開好大。
以前她一直認爲赫拉克格斯是天下間戰無不勝的戰神,可赫拉克格斯再厲害,他終究不是神,他也只是在與人鬥,而現在的上官秀則是在和天鬥,駭人的是,他竟然還沒有輸。
不知過了多久,唐凌突然驚叫了一聲,海莉總算回過神來,不解地看着唐凌。只見她的視線落在山洞的一側,怔怔發呆,海莉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也嚇得驚叫了一聲,原來山洞裡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其它人,只不過,不是活人,而是已經凍僵了的屍體。
兩具屍體就那麼直挺挺的坐在地上,身體已經和洞壁凍結到了一起,剛纔暴風雪吹進來,把洞內的積雪全部刮飛,被壓在積雪下的屍體也隨之顯露出來。
兩人不知道已經死了多久,也許是幾天,也許是幾年或者幾十年,極寒的天氣阻止了屍體的腐爛,看上去,面容樣貌依稀可見。
上官秀正全力抗衡對面的暴風雪,沒有機會回頭查看,不過他有聽到她二人的驚叫聲,他問道:“香兒,你們怎麼了?”
“沒……沒什麼!”唐凌看着兩具屍體,喃喃說道:“原來我們不是第一個來到這座山洞的人,山洞裡還有兩具屍體。”
如果沒有阿秀在,她想現在自己恐怕也像這兩具屍體一樣,被凍結在山洞裡了吧!
暴風雪還在持續着,上官秀體內的靈氣卻在急速的消耗中,就在他感覺自己的靈氣有快被耗光的趨勢時,外面的暴風雪終於減弱了。
趁此機會,上官秀回收靈氣,停止施放勁風,和唐凌、海莉縮在山洞的最裡端。
兩匹馬都被山雪覆蓋,連帶着他們先前準備好的物資也都丟的一乾二淨。好在唐凌和海莉身
上都穿着厚厚的雪熊皮大氅,裹在身上,可以最大限度的禦寒。
上官秀哪怕再累,他現在也不敢歇息,盤膝坐在二女的身旁,心無旁騖,保守元一,打坐恢復靈氣。
現在暴風雪是減弱了,但是不是已經徹底刮過去,他不確定,他必須得在最短的時間內,爭取儘可能多的恢復靈氣,準備迎接下一次的挑戰。
看着上官秀閉目凝神的側臉,海莉不由自主地發起呆來。她一直沒仔細看過上官秀的模樣,現在才真正細看起他的五官和長相。
上官秀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典型的風人面孔,但即便用貝薩人的眼光來看,他的長相也稱得上是英俊剛毅,尤其醒目的是,他的雙鬢是銀白色的,兩縷銀髮垂落胸前,隨風飄揚,看上去是那麼的飄逸,那麼的不真實,好像從書畫中走出來的男子。
如果說赫拉克格斯給人的感覺是有血有肉的真實,充滿了男子野性的美,那麼上官秀給人的感覺就猶如風般的縹緲,好像他前一刻還站在你的面前,散發着耀眼的光芒,下一刻便可能會踏碎凡塵,化羽歸真,消失不見。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海莉在心裡喃喃說道。
“你在看什麼?”唐凌的話音,驚醒了愣神的海莉,她下意識地看向唐凌,見她咄咄逼人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臉上,她又是尷尬,又是氣惱,不滿嘟囔道:“誰知道你在說什麼。”
語言不通的唯一好處,可能就是讓兩個針鋒相對的女人完全吵不起架來。
上官秀的謹慎帶來了回報。暴風雪果然沒有完全過去,等天到傍晚,天色漸暗的時候,外面的暴風雪又再次颳起,恢復些靈氣的上官秀再次用勁風把灌入山洞的強風頂了出去。
這一晚上,上官秀幾乎沒怎麼睡覺,就是在打坐和施放勁風、抵抗暴風雪的循環中度過的。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早上,恐怖的暴風雪終於停止了。天空終於見到了太陽,溫暖的陽光也終於能照射在大地上。
上官秀一直打坐到中午,才和唐凌、海莉離開山洞。
他們帶來的兩匹馬早已不知被埋在哪裡,想找到已然沒有可能,接下來他們面對的問題便是食物緊缺。正常情況下,在面對這種狀況時應該退出雪平山,回到朵蘭城進行補給。
但問題是現在他們沒有那個時間,而且朵蘭城已經成爲一座人吃人的死城,根本找不到糧食。上官秀三人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向雪山的深處走。
到了第三天,他們隨身攜帶的乾糧已所剩無幾。中午歇息時,唐凌把乾糧袋取出來,從裡面拿出一塊凍得硬邦邦的麪包,遞給上官秀。後者搖搖頭,含笑說道:“香兒,你吃吧,我不餓!”
“這塊麪包你必須得吃掉!”唐凌的語氣堅決,不容他拒絕。
她清楚的記得,在暴風雪之後,上官秀一口食物都沒吃過,只是偶爾抓起一把雪,塞入口中,僅以雪水果腹,人又怎麼能受得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