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晨的手心裡是件小東西,由紙皮包裹的圓柱形物體。上官秀接過來,捏起,仔細看了看,沒看出個所以然,問道:“晨,這是什麼?”
“貝薩人研製的紙殼彈!”
“紙殼彈?”
趙晨抽出匕首,把外面的紙皮劃破,攤開,裡面裝的東西只有兩種,一種是火藥,一種是彈丸。趙晨解釋道:“秀哥,紙殼彈的原理很簡單,就是用紙皮做成一個彈筒,把火藥和彈丸裝進紙皮彈筒內,但是在使用起來,卻異常的簡單,省去了先向火銃填裝火藥的過程,只需把紙殼彈放出火銃內,變可直接射擊,貝薩軍用這種紙殼彈,射擊的速度是我軍的兩到三倍!”
上官秀露出驚訝之色,重新審視被趙晨‘解剖’的紙殼彈。他說的沒錯,紙殼彈的原理的確非常簡單,就是事先把火藥和彈丸配置好,裝進紙筒之內,使用時,只需把紙筒尾端的紙皮撕掉,露出火藥,然後裝入火銃即可。
趙晨從懷中又抓出一把紙殼彈,遞給上官秀,說道:“秀哥,這些都是我軍將士從貝薩兵身上搜出來的!”
就是這麼簡單的紙殼彈,但發明出來,可以讓將士們的火銃射擊速度提升兩到三倍,意義之重大,可想而知。
一支三萬人的守軍,使用這種紙殼彈,等於兵力增加了兩到三倍,風軍將士久攻不下,也就可以理解了。
紙殼彈的確是由貝薩人發明的,它可以算是最原始的子彈,而研製出紙殼彈的,正是貝薩的煉金術士。
煉金術士剛開始在貝薩出現時,追求的目標很單一,就是尋求長生不老的辦法,和始皇帝時期是煉丹術士很像。
漸漸的,煉金術士發現,不管用什麼辦法,人都不可能做到長生不老,煉金術士逐漸涉足其它領域,爲冶金技術和製造技術的提高都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煉金術士的身份和所作所爲,並不被教廷所接受,長年來,被教廷迫害死的煉金術士,不知有多少,但煉金術士研究出的成果,卻很教廷大量的接收和吸納。
紙殼彈便是煉金術士所發明,但技術很快便被教廷所掌握和封鎖,教廷按照此原理,秘密趕製出五十萬發的紙殼彈。
這批紙殼彈,本是要運送到杜基主戰場,而當時連貝薩皇帝都不知道此事,只有與教廷淵源頗深的亞當斯知道。
當初艾芙洛迪斯要亞當斯從杜基撤軍的時候,亞當斯信誓旦旦的說,他能在一個月的時間內結束杜基之戰,他的底氣正是來自於教廷秘密趕製的紙殼彈。
這種新式彈藥突然投入到勢均力敵的戰場上,足可以打破戰場上的平衡,殺敵軍個措手不及,使貝薩軍能在杜基戰場佔據全面主動,將寧南軍徹底驅逐出杜基,不是沒有可能。
可惜亞當斯的自信滿滿,還沒來得及進行實施,就被赫拉克格斯打斷,貝薩軍主力從杜基撤離,轉戰國內。
貝薩軍在加布爾地區將唐凌和數十萬的風軍圍困在賽爾城,仗打的順風順水,教廷也就沒再把這批紙殼彈藥運送過去。
再後來
,貞郡軍攻入塔林地區,直接威脅到了貝薩的都城戈羅,教廷便把這批紙殼彈藥運送到金斯克城,助金斯克城邦軍抵禦貞郡軍。
新式的紙殼彈運用在戰場上,果然發揮出巨大的威力,正常情況下,火銃兵的射擊頻率大概是每分鐘發射一顆彈丸,而使用這種新式的紙殼彈,射擊頻率可以提高到每分鐘發射兩到三顆彈丸。
正是在這種情況下,貞郡軍第四軍團纔對只三萬城邦軍駐守的金斯克城久攻不下。除此之外,金斯克城防堅固,城內軍民一心,也是成功抵禦住貞郡軍的重要因素。
向上官秀講明情況之後,趙晨咧嘴笑了笑,說道:“不過現在好了,陛下和秀哥一同趕來,又擒獲了雷納公爵的女兒,接下來,我軍要拿下金斯克城,事半功倍!”
見唐凌和上官秀雙雙看向自己,趙晨繼續說道:“據說,雷納公爵對女兒海莉寵愛有加,視爲掌上明珠,我方現在只需砍下海莉的一隻手,派人送入金斯克城,雷納公爵恐怕就喪失繼續抵抗下去的鬥志了!”
聞言,唐凌眉頭緊鎖,瞪了趙晨一眼,轉目又看向上官秀。後者目光低垂,拿着一顆紙殼彈,在手中來回的把玩。過了片刻,他說道:“現在,我方需要派個人,出使金斯克城!”
安義輔問道:“大人以爲派何人前往合適?”
上官秀想都沒想,直截了當地說道:“我!”
“大人?”聽聞他的話,包括唐凌在內,都被嚇了一跳。唐凌難以置信地揚起眉毛,問道:“阿……上官愛卿,你不會想告訴朕,你打算親自出使金斯克城吧?”
“微臣正是此意!”上官秀點點頭,說道:“我一人出使金斯克城,與雷納公爵面談,足矣。”
他不僅要親自出使金斯克城,而且還只一人前往,在場的衆人腦袋都搖得像撥浪鼓似的。安義輔等人連聲說道:“大人,萬萬不可,這麼做,實在太冒險了!”
金斯克城邦就位於戈羅的南面,與貝薩城邦的關係最爲親近緊密,彼得國王與雷納公爵的關係也極佳,親如兄弟。
上官秀隻身一人出使金斯克城,那太冒險了,萬一被人家扣下做人質,那麼,己方想用海莉威脅雷納公爵的想法,就完全成了無用功,還反過來得受人家的威脅。
看出衆人的擔憂,上官秀滿不在乎的一笑,傲然說道:“別說它區區的金斯克城,即便在整個貝薩國,又有誰能奈何得了我?就算談判談崩,我打不過一城的敵軍,跑,還是沒人能攔得住我的!”
“可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馬有失蹄,人也難免會有疏漏的時候,對於上官秀的靈武,衆人都很有信心,可仍覺得他隻身出使金斯克城太危險。
人們的目光齊刷刷地集中在唐凌身上,他們瞭解上官秀的脾氣秉性,說一不二,而且說做就去做,雷厲風行,現在能勸阻他的,恐怕也只有陛下了。
唐凌拉住上官秀的衣袖,向旁走出幾步,來到大帳的角落,低聲說道:“阿秀,我也反對你隻身去冒險!”
上
官秀意味深長地說道:“這是唯一能救海莉的辦法,若是換成旁人去談判,只要談崩,海莉必死無疑。香兒,你真的想眼睜睜看着海莉被殺嗎?”
別看他倆一個是皇帝,一個是軍中主帥,但在戰場上,有些事情他倆也是身不由己。現在要他二人施放海莉,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真這麼做了,只會讓下面的將士們統統寒心,本國的皇帝和本軍的主帥都對貝薩人心慈手軟,還把貝薩人視爲朋友,那讓將士們抱着什麼樣心態去上戰場,去和貝薩人拼命?軍心動搖崩塌,還打哪門子的仗?
這個道理,唐凌自然明白,她問道:“阿秀,你真的有信心能說服雷納公爵嗎?”
上官秀搖頭,實話實說道:“至少比派其他人出使的把握更大一些,誠意也更多一些!”
“可金斯克城邦的人萬一欲對你不利……”
在貝薩作戰這麼久,上官秀對貝薩人可算是非常瞭解。越是身份地位高的貝薩人,越會珍惜羽毛,重視自己的信譽和名聲勝過一切,甚至勝過了他們的生命。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這個道理,雷納公爵不會不懂,何況,對方真的要與他翻臉,他也不怕。
他嘴角揚起,含笑說道:“在雪山中,暴風雪尚且留不下我,狼羣尚且留不下我,區區的金斯克城邦,又豈能留得下我?香兒,不必爲我的安危擔憂,儘管放心吧!”
唐凌意味深長地看着他,說道:“現在,我只要你明白一點,我是很喜歡海莉這個朋友沒錯,但在我的心目當中,她的命,遠不及你萬一。”
上官秀心中感動,本打算扶住唐凌的香肩,猛然意識到滿營的衆將都在眼巴巴地看着他倆,他的手稍微擡了擡,又立刻放了下去,含笑說道:“我心中有數,即便爲了你,我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當兒戲。”
“你能這麼想,我也就放心了。”唐凌點點頭,不再多勸他。
既然他明白他對自己而言意味着什麼,他還要去出使金斯克城,那隻能說明他是真的很有把握,不會在城內發生意外。
等他二人從角落裡走回來了後,唐凌正色說道:“既然上官愛卿有十足成功的把握,那麼就去做吧!朕在大營裡等你……的好消息!”
“謝陛下!”上官秀拱手,躬身施禮。
見狀,在場的衆將面面相覷,誰都不好再繼續勸阻了。
當天無話,翌日早上,業已換上風國服飾的上官秀隻身去往金斯克城。
在他接近金斯克城的城外防線時,有羣貝薩軍從防線內快速衝了過來,人們把單槍匹馬的上官秀圍在當中,爲首的隊長沉聲喝問道:“你是什麼人?想幹什麼?”
“我叫上官秀,此次前來金斯克城,是專程拜訪雷納公爵的!”上官秀安坐在馬上,不緊不慢地用貝薩語含笑說道。
貝薩軍哪怕再孤陋寡聞,也不可能沒聽過風軍主帥的名字。聽聞他就是上官秀,周圍的貝薩兵臉色同是爲之大變,紛紛後退了半步,緊接着,人們齊刷刷端起火銃,槍口對準了上官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