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叫罵人都不帶髒字。辛繼瑤的這番嘲笑和挖苦,若是讓風國大臣們聽到,估計其中很多人都會羞愧得無地自容。
在這件事上,上官秀也不得不承認辛繼瑤說的是事實,就思想而言,風國大臣們的確都比較保守,對新興的事物,通常不是抱着好奇和感興趣的心理,而是抱着排斥的心理。
這與風人骨子裡的那股驕傲或多或少有些關聯,風人認爲只有自己的東西纔是最好的,而外來的新鮮事物,那都是番邦蠻族的產物,是難登大雅之堂的小玩意,不足爲慮。
當年寧南已舉全國之力,開始大規模製造火器,而冷兵器還在風國中央軍內大行其道,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上官秀聳聳肩,說道:“有一種國家,有一種民族,你可以在戰場上打敗它一次、兩次甚至無數次,但你永遠都無法讓它亡國、讓它滅族,這,就是底蘊,千百年來的不間斷傳承,讓它的根早已深入這片土地的每一個角落,只要這片土地還在,它,就永遠都存在。”風人骨子裡的驕傲也同樣體現在上官秀的身上,只不過他與其他風人相比,要更開明,更實際,也更像個商人,凡是對己方有利的,他都會大加推崇,毫不客氣的拿來借用,而不是夜郎自大,固步自封。
辛繼瑤和君啓寒聽聞他的話,同是目光深邃地看了他一眼,誰都沒有再說話。風國的確有足以自傲的傳承和文化底蘊,這點恰恰是昊天最爲欠缺的。
要說真正的昊天國,那比風國的歷史還要悠久,風國只不過是昊天帝國統治下的一個諸侯國,後來風國逐步強大,平滅其餘諸侯,一統天下,廢掉了昊天帝國的國號,改名爲風帝國。
而寧南,只不過是昊天國被滅之後,繼續打着昊天國的旗號罷了,它真正的歷史,滿打滿算,也就三百來年。在這一點上,寧南無法與風國相比。
秦川派人去找田彩蝶,想把她帶回修羅堂,問個究竟。
可是田彩蝶根本沒有回靈武學院,在半路上,她藉着如廁的機會,甩掉了修羅堂的人,偷偷跑回到家中,讓她的父母趕快收拾細軟,離開上京。
田父和田母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事,可見田彩蝶火急火燎的樣子,也沒敢多問,兩人把值錢的東西簡單歸攏一番,跟隨田彩蝶快步往外走。他們剛走到院門口,人便出不去了。
站在門外的,正是以蔡九爲首的蔡家人。
在看到蔡九的一瞬間,田彩蝶的腦袋便嗡了一聲,拉着父母,不由自主地連連後退。蔡九慢悠悠的整理着袖口,似笑非笑地問道:“彩蝶,你,這是要帶着兩位高堂去哪啊?”
“九……九爺,屬下……屬下……”
“該不會是還沒有想好要去哪吧!”蔡九邁步走進田彩蝶的家中,說道:“既然還沒有想好去哪,那就不用再想了,正好,我可給你指條明路,到地府找閻王報道如何?”
“九爺,你……你聽屬下解釋……”田彩蝶臉色煞白,拉着父母,向院內一退再退。
“噓!”蔡九做個噤聲的手勢,說道:“你什
麼都不必說,我什麼都知道。看在你我二人主僕一場的情分上,我會給你個痛快。”
“九爺、九爺,你怎麼處置屬下,屬下都心甘情願,請……請九爺放了屬下的爹孃吧……”
“本來,我是這麼打算的,可現在,晚了。”他話音剛落,在田父、田母的背後,突然浮現出兩團黑霧,黑霧迅速凝化成人形,田彩蝶都來不及出手搭救,那兩名以暗影漂移突然現身的暗系修靈者,已各自刺出快如閃電的一刀。
噗、噗!隨着兩聲悶響,刀鋒在田父田母的後心插入,刀尖於胸前探出。兩人都來不及發出慘叫聲,便被一刀斃命。
看着爹孃直挺挺倒下去的屍體,一瞬間,田彩蝶的雙眼爬滿了血絲,眼角都滴出了血淚,她五官扭曲,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蔡九的雙手插進袖口內,冷冷說道:“在你選擇背叛的那一刻,你就應該預料到會有今天的結局。”說完這句話,他面無表情地轉身向外走去,頭也不回地說道:“處理乾淨,別留下麻煩。”
看着蔡九冷酷無情的背影,田彩蝶恨,恨蔡九、恨蔡霄、恨蔡家,她同樣也恨修羅堂。
她有得選擇嗎?由始至終,她都沒得選擇。當初依附蔡家,她沒得選擇,聽從蔡九的指使,她沒得選擇,向修羅堂交代一切,她還是沒得選擇。
她只是大人物之間明爭暗鬥中的那一顆小小的棋子,她的命運,只掌握在別人的手裡,而從未被自己掌控過。
蔡九離開之後,他帶來的那些屬下紛紛向田彩蝶圍攏過去,人們一邊走着,一邊將肋下的佩刀、佩劍抽了出來……
當修羅堂的人追至田家的時候,這裡只有三具業已涼透的屍體,屋內屋外,被翻得亂七八糟,值錢的物件被洗劫一空,看上去好像只是一起入室搶劫兇殺案,可修羅堂的人心知肚明,這就是蔡家的報復,他們晚到了一步。
事情的真相併不難調查,田彩蝶一家被殺,說明並不是她向蔡霄通風報信的,恰好這時張北又神秘失蹤,袁牧和秦川都明白了,問題就是出在張北的身上。
張北是修羅堂臨時找到的一個幌子,爲田父的斷指找個合理的解釋,他只是整件事的一個旁枝末節而已,沒想到,壞事就壞在這個旁枝末節上了,他們也同樣沒想到,蔡霄的屬下能調查得這麼細緻,連田父斷了兩根手指這樣的小事都會進行覈查。他們哪裡知道,蔡九之所以調查田父斷指的緣由,並非覺得其中有什麼問題,只是收買人心的手段罷了,好讓田彩蝶能安心爲他們做事,沒想到這一查還查出了隱情,把修羅堂給牽扯了出來。
這次修羅堂反制蔡霄的計劃失敗,多少也和運氣有關,是蔡霄的運氣太好,也是修羅堂這邊的運氣太差。
田彩蝶被殺,她當初推薦進修羅堂的幾名軍武堂學生也都跟着神秘失蹤,事情至此,也算是暫時告一段落,而安陽那邊的事,纔剛剛開始。
上官秀從四通銀號裡抽出五百萬兩的銀子,堵住官銀被劫的窟窿,而後,更換了主將的憲兵隊繼續押運銀子,去往寧
郡,上官秀也離開了安陽,返回上京。
在他離開安陽的當天,安陽城便解禁了,封城長達一個多月之久的安陽城,終於可以自由出入。
這天傍晚,一支出城的商隊來到北城門這裡。看守城門的軍兵走上前來,舉目望了望,商隊的規模不小,足足有三十多兩馬車。領頭的隊長皺着眉頭問道:“是做什麼生意的?”
“我等是糧商。”一名身穿華麗的富態中年人一溜小跑的上前,點頭哈腰地賠笑道。
“賣糧食的?你們這是準備去哪賣糧食?”軍兵隊長一邊在車隊旁走動巡視,一邊沉聲問道。
“小的們正準備把糧食運往北郡!”
“北郡?”軍兵隊長笑了,說道:“你們倒是會做生意。”
風國內陸的人口在大規模的向北郡遷徙淘金,而北郡的雖大,但多是草原、荒地,還未開墾成良田,糧食的需求極大,風國的糧商們聞風而動,紛紛運糧到北郡販賣,從中大發橫財。
“這麼多車的糧食運到北郡,定能賺不少銀子吧?”軍兵隊長看着都覺得眼紅,陰陽怪氣地問道。
不等富態中年人回話,他甩頭喝道:“兄弟們,逐車檢查!現在非常時期,若出了紕漏,可別怪我不客氣!”
“是!”衆風軍紛紛答應一聲,開始逐車查看。富態中年人跟在軍兵隊長身後,急的連連搓着手,說道:“軍爺,你看這馬上就天黑了,這麼多車的糧食,如果逐一檢查的話,恐怕等到天黑也檢查不玩,小的們今晚就出不了城了。”
這個道理,軍兵隊長當然明白,他故意一瞪眼,沉聲說道:“膽敢阻止軍爺檢查,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關進的大牢?”
“軍爺莫氣、軍爺莫氣,一切都好商量嘛!”富態中年人也很機靈,心領神會,向左右看了看,從懷中內掏出兩顆銀錠,悄悄塞入軍兵隊長的手中,賠笑道:“軍爺,小的們趕時間,您就給行個方便吧!”
軍兵隊長沒有看手中的銀錠,只略微掂了掂,感覺分量十足,少說也得有二三十兩。他冷冰冰的臉上立刻浮現出笑容,不留痕跡的把銀子揣入懷中,說道:“我知道,對於你們商人來說,時間就是銀子,這多耽擱一宿,沒準北郡的糧價就跌了好幾成。行吧,大家也都不容易。”說着話,他望向手下的數十名軍兵,問道:“都檢查完了嗎?”
這些軍兵哪去做什麼檢查了,都站在附近瞪大眼睛看着隊長收了人家多少銀子,並在心裡盤算自己又能分到幾錢呢。人們齊聲說道:“隊長,都已經搜查過了,沒問題。”
“既然沒問題,那就放行吧!做生意的也不容易,咱們可別誤了人家的正事!”軍兵隊長體貼地說道。
“是、是、是!放行!放行!”軍兵們大聲吆喝着。富態中年人滿臉堆笑,對軍兵隊長說道:“等小的從北郡回來,一定請軍爺喝茶!”
“好說、好說,快快走吧!”
看守城門的軍兵放行了,可就在這時,從城門樓上走下來一名風軍將官,他揮手喝道:“等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