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你不放狠話要死啊!”
“爺爺就是看不慣那羣小雜種,怎麼的!”
大將立刻揮軍:“給我追!一個都不要放過!”
隨後兄弟們瘋狂往前跑,劉刖看着他們越來越遠,總算長長舒了一口氣。
葉修吃過一次虧,對百里明姝放了一百個警惕之心。這回他所料果然不假,葉宋等人剛走了不一會兒工夫,就迎來了戎狄軍的夜襲。
葉修帶兵全力迎敵,戎狄的士兵一點也不討好。而那帶兵之人,赫然就是百里明姝本人。
她一身戎裝,披風在夜風裡獵獵翻飛,長髮的髮梢飄揚,那雙眼睛明亮得像夜裡的貓眼一般。真真一點也不比男兒遜色,只不過沒想到對敵的還是葉修,讓她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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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爲葉修定是帶人去搶劉刖的屍身去了,因爲她知道劉刖和葉修兄弟情誼多年,一起出生入死,如果葉修聽到劉刖的死訊,一定不會無動於衷。她再趁此時機夜襲北夏大營,燒掉大軍糧草,一舉兩得。沒想到葉修竟沒有中計。
擒賊先擒王這個道理葉修怎會不懂,當即就跟百里明姝刀槍槓上了。雙方都想置對方於死地,打得一點也不留情。
葉修跟她打時的那種沉着之態,好似泰山崩於頂而從容應對,讓百里明姝應付得十分吃力。她竟想看到一點兒葉修臉上多餘的表情,還從來沒有哪個男人在她面前這般面不改色。
突然百里明姝卯足了勁一柄長刀朝葉修砍來,刀法變幻萬千,葉修不驚不險地躲過,卻被那刀刃給削掉了一塊錦藍色的衣袂,他雙眉冷凝,回以一擊,直接挑了百里明姝的鎧甲,可謂是讓她狼狽不堪,直接跌落下馬,一擡起下巴便被葉修的紅纓長槍定定地指着。
百里明姝直視他那雙寒星般的眼,眼裡有點點火光。她這輩子還沒被人這樣挑下馬過,不由眼神忿忿不甘。
“將軍!”這時戎狄士兵見百里明姝落敗,紛紛朝葉修圍攏來,牽制住葉修。葉修沒有第一時間將長槍往她喉嚨送去,轉而便送進了身後戎狄兵的身體裡,鮮血飛濺,讓北夏將士們大爲振奮,越殺越勇。
百里明姝這回是吃了大虧,翻地就爬起來重新騎上馬,不穿鎧甲的她氣息也跟着柔和了下來。她一把奪過弓箭手的弓,往旁邊淬了火,連發數箭,直逼北夏的糧草營!
頓時火一燃,就把糧草營給燃了起來,火勢藉着風的作用,越躥越猛。
葉修雙眸幽沉得可怕,百里明姝回以挑脣一笑。於混亂之中殺出一條血路。葉修立刻下令全軍撲火。他眯了眯眼,望着紛亂的馬蹄聲中,百里明姝那抹清挑的背影,亦撿了地上一把弓,搭了一支箭,瞄準了百里明姝的背心,手指驀地一鬆,利箭飛出。
約莫是感覺到了強烈的殺氣,百里明姝於千鈞一髮之刻,往旁邊歪了歪身子,使得那利箭偏離了要害,但力道卻十分驚人,深深沒入到百里明姝的肩膀裡。她低低地悶哼了一聲,險些從馬上栽倒,但堅持猛地揚鞭,馬跑得更快。
葉宋他們的隊伍將將甩開了戎狄的重兵,肆意奔跑在黃沙路上。遠遠兒見到軍營內火光沖天,便知大事不好,立刻快馬加鞭趕回去。怎想得到,百里明姝的隊伍也纔將將逃出來,兩方人馬又是一番狹路相逢。
這讓今晚無甚收穫的季林見之精神大振,不顧三七二一立刻帶領兄弟們攔截而上。
正如初次他們被戎狄兵逼得四散時一樣,此刻戎狄的隊伍也被逼得四下潰散,幾乎是全軍覆沒。百里明姝忒狡猾,翻身就落入麥田裡,也是她運氣好,大家夥兒搜了整整一晚,殺了不知多少個戎狄士兵,都沒能逮到她。最後讓她給逃了。
天矇矇亮時,軍營裡的火也被撲滅了,但尚留青煙。葉宋和大傢伙從麥田裡鑽出來,興致懨懨地收兵回營了。大軍的糧草被燒掉了一半,但葉修的臉色看起來還是很鎮定。
聽葉宋回稟戰果,葉修問:“敵方女將中箭受傷,也讓她逃了嗎?”
葉宋請罪道:“我們搜了方圓兩裡的麥田,均無發現她的蹤影,是末將執行不力,再加上擅自行動,請將軍責罰。”
葉修道:“劉刖呢?”
“劉刖還活着。”
葉修聲音鬆了半分:“那就好。稍後再想他法,把劉刖救出來。”隨後又變得很嚴謹,“葉副將,此次你擅自行動有違軍法,雖有戴罪立功,但功過不能相抵,下去領一百軍棍。”
幾位副將都急了,紛紛跪下求情,道:“將軍,這不是葉副將的錯,是我等強迫葉副將帶我們去的!如以軍法處置,我等願意代替葉副將受罰!”
葉修冷眼半眯:“你們都是第一天到軍中來?!不知道相互求情的後果?!”
季林老大粗地哼哼道:“將軍不能因爲葉副將是將軍的妹妹就要避嫌重罰。葉副將也有遵守將軍之令,把我們一個不差地帶回來,我們也殺了很多戎狄士兵着實解氣。還有,昨晚突襲軍營的戎狄兵,粗略估計了一下,好歹也有上千人,我們回來時在半途把他們截殺乾淨了,葉副將即使不能功過相抵,也不用受一百軍棍那麼重的處罰。”
這一求情所導致的直接後果便是,外面木板被架成了一排,季家兄弟倆、再加上白玉、蘇宸和葉宋,剛剛五個人,一人二十軍棍,打得是熱火朝天。
天亮開以後,坪野城內戎狄軍出動,四處搜尋百里明姝的蹤跡。百里明姝幾乎是九死一生回到坪野城的,她的整隻袖子都被血染透,因失血過多而暈厥。
醒來之後臉色異常蒼白,第一時間要將領近前稟報昨晚城樓那邊的狀況。那領軍負責捉拿葉宋等人的將領一五一十地把情況說明白了,結果很簡單,就是人沒抓到,劉刖也好好活着,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結果百里明姝聽後勃然大怒。撈起桌上的馬鞭便一鞭子抽在那將領身上,一腳踢飛,道:“是不是隻要本將軍沒提醒你,你就不知道把城門四周的麥子給割了!好好煮熟的鴨子到了你這裡偏偏就給飛了!本來是板上釘釘的事,不管誰敢闖,定然插翅難飛,你卻給老子搞砸了!說,本將軍留你何用!”
那將領經百里明姝如是一說,頓時恍然大悟。如果他在葉宋他們來之前便下令把周圍的麥子割了,他們一來鐵定無處遁形,要麼束手就擒要麼變成萬箭刺蝟,豈會任他們活生生又溜了。將領慚愧道:“屬下有罪,請大將軍責罰!”
“責罰有屁用!”百里明姝已經損了幾名將領,便沒有立刻軍法處置他,“滾!”
一干人等都退了下去,百里明姝伏在桌案上,定定地看着桌上沙盤,沙盤裡的地形起起伏伏,她眼光也跟着明暗不定。良久,才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那是一塊殘破的錦藍色的布料,她手指收緊,喃喃道:“我一定要打敗你,親手殺了你!”
“報!”
“進來!”
一卷密報遞到百里明姝的手上。她草草看了一邊,冷笑道:“糧軍補給,葉修,沒有了糧草,我看你還怎麼打。”
蘇宸願意主動爲葉宋承受那二十軍棍,遭到上下集體反對。可蘇宸自己都說了,到了軍營便是軍令如山,葉宋如果必須要承受軍棍,那他也免不了責。如此一來,看葉修還敢不敢動葉宋。
葉修要是真敢打這個王爺,那就是反了天了。
可事實證明,葉修他……真的敢打。
葉修老早就想打了,不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麼。蘇宸欺負葉宋那檔子事兒,他可是一直記在心裡,表面上屁事兒都沒有。現在蘇宸主動湊上來,他不打白不打。
於是幾乎是毫無懸念地,蘇宸就被扣押在木板子下了。
二十軍棍也不是多大的刑罰,頂多屁股腫個一兩天就沒事了。葉宋到底是個女人,行刑的人哪裡敢下重手,倒也不是特別痛。
白玉吃痛,滿腦門的大汗,爲了轉移注意力不禁問:“咱們大營的糧草被燒掉一半,衛將軍隻字不提,那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季林委實皮糙肉厚,棍子在他屁股上悶實了,他還能若無其事地說話,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帶來的糧草頂多只能維持大軍半個月,隨後就會有糧草監軍押送糧草趕來,一定能夠接濟得上的,這個不用擔心。”
葉宋眯了眯眼,雲淡風輕笑道:“況且這滿山滿山的麥子,還怕少了軍糧?”
季和也是淡定地喜應道:“對啊,麥子快熟了!”
看樣子,季家兄弟在軍中挨棍子都成了家常便飯了。
果真沒幾天,後方就傳來一個好消息和壞消息,好消息是糧草已經穿過沙漠正送來,而壞消息便是李相在朝中以葉修兩次放跑敵方大將爲由彈劾葉修,說他有故意之嫌心懷不軌。
聽到這個消息時,幾個副將呸了一地。
雙方大軍僵持了兩天。葉修帶軍和戎狄正面交鋒過幾次,可是都沒能攻下城門。
這時後方來報,道是糧草軍在半路上遭到了戎狄的包抄襲擊。戎狄軍不知從哪裡得到的消息,知道糧草軍要在從青山城到坪野的一條捷徑路過,竟預先設下了埋伏。
葉修立刻派葉宋帶人前去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