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劉策的安閒自在截然相反,現在的姬上邪煩躁得都快爆炸了。
“你說呀!你說,你是用什麼妖法把世子給勾過去的?姬上邪,你忘了你什麼身份了嗎?你一個有夫之婦,竟然敢公然在外勾三搭四,你對得起我家公子嗎?你這些年的家教都進狗肚子了?你別忘了,世子他是我的!我可是他特地命人八擡大轎擡過去的!我纔是他名正言順的女人!”孔婉堵在房門口,指着姬上邪的鼻子破口大罵。
從劉策離開後她就怒氣衝衝的找上門來,到現在已經罵了將近一個時辰了。關鍵她來來去去就是那麼幾句話,車軲轆似的,一點新意都沒有,聽得人煩不勝煩。
姬上邪頭大如鬥,偏偏還怎麼打斷她都不行。
好容易等到阿苗回來,她就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問:“人呢?來了沒有?”
阿苗搖頭。“婢子找遍了莊子上下,也沒發現孔管事的蹤跡,最後才聽人說起,孔管事去鎮上給孔婉抓藥了。”
孔婉的藥,不是一向都由去鎮上採買的僕婦帶回來嗎?什麼時候這點小事也輪到他這個莊子裡的頭號管家親自出面了?而且都這個時候了,他還跑出去……
姬上邪冷笑。他這麼做,說是故意躲避還差不多。畢竟劉策已經走了,這個地方他沒了懼怕的人,現在當然就放心大膽的把自己推出來給他的女兒好好發泄發泄。孔婉在劉策那裡找不到迴應,那麼怒火總得找個對象發泄才行,那麼今天和劉策在一起待了大半天的自己首當其衝。
都要拿她去獻祭了,這對父女還不忘榨乾她身上最後一點利用價值,他們對她可真好。
一旁的阿麥也聽不下去了。
“小姐,要不然我直接把她扛出去扔了算了!”她站出來,手裡的棍子呼呼擺弄幾下,成功將孔婉嚇得後退了兩步。
但馬上察覺到自己這樣似乎太掉份了,她立馬又高昂起脖子:“姬上邪,你趕緊管管你的丫頭!她要真敢這麼對我,回頭我一定讓我阿爹斷了你們的糧米,叫你們全都跪在我腳下求我施捨你們一口飯吃!!”
“那你信不信下次世子來的時候,我就把你說的這些話都告訴他,你覺得到時候他會用什麼樣的眼神看你?”姬上邪慢悠悠的反問。
孔婉嚇得立馬閉嘴。
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幾下,她還不服氣的低叫。“姬上邪,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姬上邪輕笑,“不信的話,你現在就繼續罵,回頭等世子再來的時候你就知道了。對了,他今天對我說的話你都聽人說了吧?他可是保證過肯定回來看我的喲!”
孔婉果然開始猶豫了。
只是,她依然不想退縮。思來想去,她半天才下定決心:“好吧,看在世子這麼心疼你這個表妹的份上,過去的事情我就不和你多計較了。只是現在,這次我這麼寬容大度的放了你,你難道就沒有任何表示嗎?”
“這樣好了,下次世子過來,你就充作我的貼身侍婢去服侍世子吧!”姬上邪就道。
孔婉眼中立馬光芒四射。
“算你還有點眼力見!好吧,看在你這麼誠心向我賠禮道歉的份上,今天我饒過你了。”帶着對下一次劉策再來時兩個人你儂我儂的憧憬,孔婉高興的離開了。
她高興了,阿麥卻皺着張臉很是不悅。
“小姐,你爲什麼不讓我把她給扔出去?她一個下人,也敢指着你的鼻子罵,這就是以下犯上,本來就該打!”
姬上邪低嘆口氣,便對阿苗招招手。“這些話我懶得說了,阿苗你來和她說。”
“諾。”阿苗連忙應了,便將阿麥拉到一邊,“你這個傻丫頭,你難道就沒想過嗎?孔婉雖然是奴婢,可她的父親是孔管事,現在統管咱們這個莊子的。今天孔婉敢過來堵門罵,分明就是得到了孔管事的默許。你現在要是敢打她,回頭孔管事就敢給咱們小鞋穿!本來咱們背後就沒有任何可以仰仗的勢力,現在還出了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吳王世子。小姐這樣做,也是爲了韜光養晦,更是爲了保護你這個蠢丫頭啊!”
阿麥被罵得訕訕的。可她還是不服氣:“可就算這樣,小姐也不用退讓到這個地步啊!而且孔管事真要教訓我的話他儘管教訓就是了,我不怕!只要能幫小姐你出氣,我吃點苦不算什麼!”
“我說你蠢你還真就給我蠢上了!”阿苗沒好氣的戳她一記,“你當小姐爲什麼會提議讓孔婉回頭來服侍世子?”
“她本來就是咱們府上的丫鬟啊,服侍主子不是理所當然的嗎?”阿麥想也不想就說。
“話雖這麼說,可是你覺得孔婉她會這麼認爲嗎?小姐這樣做,一是避免了和他們父女的正面衝突,二也是讓孔婉心甘情願的在小姐跟前伏低做小。你說,既然孔管事捧在手心裡疼愛的女兒都已經心甘情願敬重小姐、侍奉小姐了,其他人把這一幕看在眼裡,他們是不是也會覺得小姐手段過人,也會跟着敬重起小姐?”阿苗慢聲道。
“啊,原來是這樣!”阿麥恍然大悟,“還是小姐聰明!阿苗姐姐你也好聰明!”
“不是我們聰明,而是你的腦筋太直了,都不會拐彎。”阿苗又戳了戳她。
被她罵了,阿麥一點都不生氣,反還傻兮兮的衝她們笑了起來。
看着她這張毫無心機的笑臉,姬上邪和阿苗兩個人心底的鬱悶也一掃而空,兩個人不約而同的也跟着笑了起來。
再過兩日,當劉策再找上門來的時候,他很快就發現了孔婉的蹤影。
應該是這些日子已經被孔管事調教過了,現在的她安分了許多。洗刷乾淨了,安安穩穩的站在那裡,她這個人看起來也順眼了不少。只是……如果她那雙眼不要一直含情脈脈的往他這邊瞟就更好了。劉策覺得他胳膊上又被這個瘋子給看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聽說,你們府上孔管事後院裡藏着一罈美酒?不知道本世子今天是否有機會品上一品?”和姬上邪由茶道說到美酒,他突然來了一句。
孔婉站在一旁,從劉策出現的剎那開始,她的專注力就放在了劉策身上。雙眼瞪得老大,耳朵也豎得高高的,從頭至尾,她沒有放過劉策任何一個微小的動作、亦或是隨口的一句話。現在聽他這麼說,她趕緊就站起來:“世子放心,妾這就去給您把酒取來!”
然後,就飛也似的跑了。
這個瘟神可算是離開了!
目送她的身影遠去,劉策長舒了口氣,便迴應斜了眼還在冷眼看戲的姬上邪。
“你真陰險。”他咬牙切齒的罵。
姬上邪一臉無辜。“表兄你真是誤會我了。孔婉她現在在莊子上的地位你還不知道嗎?我這個空有其名的少夫人根本連她這個大管事的寶貝女兒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所以既然她非要過來伺候你,我也攔不住。不然,以後我們主僕三個的日子就更難過了,難道表兄你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表兄當然捨不得讓表妹你受這樣的罪了。只是,這也不是你堂而皇之的拿她來噁心我的理由!”劉策一臉悲憤的控訴,“表妹你還真是好心機啊!一面用她來噁心我,一面還可以裝模作樣的把這個人踩在腳底下,連帶的讓莊子裡的人都高看你一等。順便,如果她爹能發現情況不對站出來攔她一攔,他們父女之間必然會爆發一場爭執。最終不管誰獲勝,這對父女必有一傷。而不管誰被傷到,這對你們來說都是好事一件,你們都穩賺不賠。這筆買賣你算得可還真精!”
“多謝表兄誇獎,小妹這些也都是跟你學的。”姬上邪淺笑。
“是啊,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上次我借用孔管事父女把你逼出來見我,你現在再利用這對父女來趕我走,順便還能樹立一下自己的威信。你這舉一反三的本事還真是厲害,我都錯看你了!”劉策咬牙切齒的笑。
不管他的心情怎麼樣,反正現在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姬上邪的心情很好。
尤其當聽到孔婉的大呼小叫又從遠處響起,看到劉策的臉皮又開始抽搐時,她的心情就更好了。
“現在她又來了,表哥你確定還要繼續在這裡待下去嗎?我敢保證,只要你還在這裡,她就會一直陪着你、伺候你,直到你離開。”
“姬上邪,這次算你狠!”眼看孔婉正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超這邊逼近,那雙含情脈脈的眸子更是從老遠處就又黏在了他的身上,劉策後背一抖,趕緊站起來,“今天的一面到此爲止,我們走!”
回去的路上,劉策的臉色很難看。
這一次和姬上邪的對峙,以他的失敗告終。青雲黑雲兩個人看在眼裡,也都聰明的沒有多提。不過,眼見一直到晚上,劉策的臉色都沒有恢復,青雲便小聲提議:“要不然,我們偷偷的去把那個孔婉給弄走吧!”
“嗯,她做夢都希望你們這麼幹,這樣她就輕鬆了。”劉策冷冷道。
青雲一滯。“那,世子您就忍忍?”
“忍個屁!小爺我爲什麼要忍那個瘋女人?”劉策不爽低喝。
“可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世子您這個月和尹少夫人的第三次見面只怕就要泡湯了。”
“誰說的?”劉策忽的一聲冷笑,“我們不在尹家見面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