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外孫,老王爺就氣不打一處來,樓奕琛算是沒有讓他失望的了,也從未愧對過他身上的江門血液,可就是這樣,人也忒固執了。
跟他母親似的,認定了什麼事情,就不會改變,一點都不討喜!
小小年紀非得跑到軍營裡去找死,害得他整日裡擔心,
他那滿頭白髮都是這小子給嚇得!
攝政王殿下驀然一笑,神態悠然的說,“是麼?孤可是聽說,當年清華姑姑出嫁的時候,慎爺爺可是尋死覓活的鬧了一通,清華姑姑險些就嫁不出去了,莫非是誤傳?”
說完,似笑非笑的看着老王爺。
當年愛女如命的老王爺,看着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兒就這樣嫁出去,自然是不同意,所以在迎親當日,直接不給樓家把女兒帶走,非得拉着當時的新郎樓疆在慎王府的練武場大戰了三百回合。
若不是當時還是世子的慎王攔着,估計連拜堂都省了,直接擡着回去了。
後來誤了及時,不過他們是武人,也不會在意這些東西,所以就算了。
當時京城津津樂道的都是慎王愛女,誰也不敢得罪清華郡主。
這位老王爺不講道理來,莫要說其他人扛不住,先帝都要讓三分,且這位老王爺在皇家地位極高,尊稱一聲王叔,言語間都盡是尊敬。
聞言,老王爺一張老臉,徹底扭曲了。
看着容郅臉色漲紅,氣急敗壞的道,:“誰跟你說的,竟然如此污衊老夫,速速說來!”
這件事情現在想起,老王爺也都自知之明的覺得確實是一樁糗事。
真不知道當初自己是怎麼做出來的。
攝政王殿下懶懶的擡眸,看着老王爺,劍眉一挑,看着老王爺的眼神有些奇怪,“誰不知道?”
當年那檔子事,誰不知?
老王爺怒瞪他幾眼,但是,這些糗事再提也是徒惹心煩,暴躁的揮揮手,老王爺就此揭過,“行了行了,這都陳年舊事了,提起來做什麼?小子,你說吧,你打算幾時給卿兒丫頭提親?”
這纔是重點!
趕緊把事兒辦了!
提起一旁爐子上正在煮着的茶壺正打算再給自己倒一杯茶,老王爺的問題一出,容郅動作一頓,想了想,隨即恢復動作,淡淡的說,“這個問題,孤還未想過!”
提親麼?
怎麼提?
老王爺鬍子一抖,“怎麼能不想呢?莫不是你想委屈卿兒丫頭?”
容郅直接不說話了。
_ TTκan_ Сo 話說好像這些年,除了老王爺還把他當個晚輩,說話毫無顧忌,再也不曾有人如此對過他了,所以,老王爺的這個態度,他並不生氣。
只是,囉嗦這一點,攝政王殿下是不敢恭維的。
所以,有些廢話,還是不回答的好。
老王爺見他還是這副死樣子,什麼都不說,就更暴躁了,“你還真······”
攝政王殿下茶盞以防,淡淡的看着老王爺一眼,隨即打算站起來,“孤先回去了!”
他也真是自虐,丟下一堆奏摺不看來這裡浪費那麼多時間!
老王爺忙道,“你回來,老夫還有問題要問你呢!”
一點都不懂得尊老!
攝政王殿下坐下,面無表情。
靈兒在一邊偷笑。
嘿嘿嘿,真好玩!
那笑聲一點也不掩飾,老王爺瞪她,她臉一轉,看着攝政王殿下,直接當作沒看到,依舊笑得歡。
老王爺沉聲道,“樓奕琛那小子去查什麼,老頭子我也都捋得差不多了,此事或關乎元家和英王,你打算如何處置?”
英王府乃皇家之人,元家又是和皇室息息相關,如此,若要處置,確實不易。
容郅想都沒想,直接淡聲道,“國法如何便是如何!”
一切按照國法處置,就算是英王府和元家,也一樣逃不過,除非這件事情他們真的不知情,不過,那是不可能的。
本身就是一個檯面上的人,如何能夠置身事外。
如今晉州失蹤人數不下千人,這些人如今是死是活尚不知道,若是活着,倒也還有商量的餘地,可是若是死了,以命償命!
不管他們想做什麼,牽扯無辜的老百姓,那就是罪無可恕!
老王爺哼笑一聲,“哼,你若當真一切按國法處置,那這楚國的那個位置如今就是你了!”
如果容郅當真可以一切國法處置,那如今就不是攝政王了。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作爲三朝元老,老王爺清清楚楚,先帝的遺詔寫了什麼,如今遺詔在何處,並且也知道,這些年宮裡那個老太婆做的好事。
最毒婦人心,不過如此!
容郅想要皇位的話,唾手可得,他也最適合做皇帝,可就是這樣忍着。
別以爲他不知道,其實先帝的遺詔,就在容郅自己的手裡!
容郅沒吭聲。
老王爺這麼多年沒想這些事情,如今一想,又忍不住感嘆了,“老頭子我活這麼些年,什麼腌臢事兒沒見過,皇上那檔子事兒都不過是太后自己造的孽,你何必······”
皇帝的身體,說到底,也是太后自己害的。
可是容郅卻因爲這些事情,步步退讓,也幸好皇帝是個明白人,沒生一顆跟他娘一樣惡毒的心,不然這皇家兄弟相殺的事兒又得上演了。
容郅漠聲開口,“先帝的遺詔中,除了傳位詔書,還有一個立秦氏爲後的旨意!”
老王爺一驚,“怎麼·····”
容郅淡淡的開口,“所以,那道詔書,孤已經毀了!”
傳位詔書,足以改變楚國的傳位詔書,在很多年前,就已經被他一把火燒了!
如果登上那個位置的代價就是娶秦家的女兒,那就不需要了,從一開始,想要站得更高,也不過是因爲想要更有資格得到那個人,可是,如今沒有這個必要了,即使的道整個天下,他想要的早已不復存在,那麼,誰是皇帝,都不重要。
老王爺有些驚訝,顯然對此並不知情。
他們慎王府忠君不二,先帝極爲信任,當年先帝曾透露過,容郅將會是皇位第一繼承人,所以,詔書已經擬好了,然而還寫了這條立後的旨意,他不知情。
容郅看着老王爺,悠悠道,“所以,若是按國法處置,怕是慎爺爺想讓孤做您的孫女婿的想法要落空了!”
老王爺嘆道,“那倒也是,幸好啊·····”
等等!
“誒,也不對,你做不做皇帝與娶不娶卿兒丫頭也不衝突啊!”
容郅瞥了他一眼,沒吭聲。
老王爺又道,“這些事情你自個兒心裡有數就行,不過當真與元家那些人有關的話,確實不可再含糊,國法在前,和私人恩怨不同,若是真的草菅人命,那就難以容忍了!”
如果當真是元家也干涉其中,真實鬧出了人命,那就不可以再法外容情了。
他老了,這些事情管不着了,可如果有人敢危害楚國江山,他也不會視若無睹。
當初看好容郅,就是明白這孩子看着雖冷漠,可並非昏庸之輩,楚國在他手裡,必將鼎盛起來,果不其然,他沒看錯人。
容郅不置可否,“孤明白,沒事的話,孤先回去了!”
天色已經慢慢黑了。
他還有許多政務需要處理,若非老王爺派人請了幾次,他估摸着還在埋首處理公務。
老王爺看他一副呆不下去的模樣,煩躁的揮揮手,“去吧去吧!”
每次都這樣,搞得好像他這裡是什麼破地方!
攝政王殿下也不含糊,直接站起來,轉身離開。
“不討喜!”老王爺碎了一口,旋即轉頭看着一直在一邊垮着一張臉悶悶不樂的靈兒,老眉一蹙,“小丫頭又怎麼了?”
靈兒懨懨的瞥了他一眼,鼓着腮咕噥問道,“太外公,我姑姑什麼時候來接我?”
剛剛太外公和王爺叔叔說到姑姑,她又想姑姑了。
都那麼久了,姑姑都不來接她回去。
老王爺臉一皺,“怎麼,太外公這裡住着不開心?”
怎麼大的小的都恨不得遠離他,這些破孩子!
靈兒小臉扭成一團,看着老王爺的眼神一臉鄙視,“太外公老是大聲吼!”
姑姑可溫柔了!
剛纔看着他一臉氣急敗壞的樣子,靈兒就鄙視。
一點也不淡定!
老王爺嘀咕一聲,隨即保證,“有麼?那以後太外公小點聲!”
可別真讓卿兒那丫頭把孩子接走,不然這日子又恢復無趣了。
哎,人老了,就想着能夠享受天倫之樂,可是孫子都大了,重孫什麼的,就沒有,容易琰那小子娶了媳婦兒也才半年,而樓奕琛也才兩月,想要抱上曾孫,估摸着有的等了,幸好卿兒那丫頭先見之明,收養了這個孩子。
怎麼看怎麼討喜!
“不行,我要回姑姑那裡!”她纔不要在這裡每天聽着獅子吼,不過話一頓,又道,“我會來看你的!”
老王爺不高興了,“你這孩子,在太外公這裡不好麼?你看,天天都有好吃的,還有太外公跟你玩!”
靈兒腦袋一扭,“那也不行!”
老王爺,“······”
個個都是不討喜的!
吃了晚膳,樓月卿便坐在書案後面,執筆寫信。
頭上一根玉簪束着前面的髮絲,一頭墨發在身後披散開來,幾縷墨發垂在胸前,一身白色的輕薄裡衣,外面披着一件外袍,專注的坐在桌上,執筆正在寫字。
莫言站在一旁給她研墨。
一封信寫完,裝進信封裡,粘上蠟,交給莫言。
“明天你出府門一趟,把這封信交給下面的人,立刻送去璃國,交給尉遲晟!”
莫言接過信,微微頷首,“是!”
樓月卿看了一眼外面已經全都黑下來的天色,淡淡的說,“好了,你身子也還有傷,先回去休息吧!”
莫言卻擰眉道,“可是主子,天機門的事兒······”
這事兒可還沒解決呢。
樓月卿想了想,道,“讓人告訴仇儼,我就在鄴城!”
莫言挑挑眉,“就這樣?”
聞言,樓月卿莞爾,勾脣笑道,“知道了我的下落,仇儼自己會來找我的,他下面的人不長腦子,難不成還得我爲他清理?”
仇儼,就是天機門現任門主,江湖上頗有威名的人物啊,在幾年前,十六歲的天機門少主,可是敗在她手裡的。
莫言低低一笑,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當年仇儼被樓月卿打敗的時候,那氣急敗壞的樣子。
那會子,仇儼尚且不是天機門的門主,只是少主而已,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到處招惹是非,本身有個江湖上威名赫赫的仇門主護着,誰也不敢把他怎麼樣,畢竟天機門的追殺令可不是誰都能逃得了的,所以就到處惹是生非,調戲小姑娘,這不,在姑蘇城的時候,老城主壽宴,因爲天機門的門主和老城主多年交情,就來賀壽了,樓月卿跟着端木斕曦去了,那傢伙看到就把樓月卿給調戲了。
那一年,樓月卿才十三歲不足十四歲,可是明眸皓齒,淡雅脫俗的模樣,自然是惹了惦記,那傢伙竟然不知死活的當衆調戲她,得,哪還能放過。
當時的樓月卿武功高強,身體裡百年內力,一掌就把那傢伙拍飛了。
結果樓月卿直接把他打殘了,差點把第三條腿也給折了,也幸好仇門主當時在場,才讓那傢伙不至於被樓月卿弄死。
可是那傢伙好像着了魔似的,跑來找虐,在姑蘇城一個月,老是跑來招惹她,結果全都不討好,樓月卿本身就不喜歡生人靠近,自然是對此極其厭惡,哪能客氣,見一次打一次,從那以後,他竟然奮發圖強,據說回去苦練武功了,不過那以後,倒也沒見過了。
後來楚國與魏國戰亂起,她就奔赴楚國邊境了。
據說這位仇門主一年前接任天機門,竟然去姑蘇城尋她決鬥,不過沒找着,自然不會有人告訴他她是誰。
寧煊雖然跟他關係很好,但是,自己的事情寧煊是不可能多說的,所以自己在姑蘇城住了半年,也沒見有人敢打擾。
反正也是不重要的人,所以,寧煊以前提起的時候,她倒是沒在意,何況這副破身子,估計仇儼不會忘記當年被她教訓的事兒,那就慘了。
可是,現在正好用得着他了。
那些人既然敢買兇殺人,那就讓他們自己花錢買自己的命!
莫言想了想,抿着脣提醒道,“仇門主,是個記仇的人!”
所以,主子把他招來,不知道會不會吃虧。
樓月卿:“······”
“主子您可是差點害得他斷子絕孫的,您確定他要是來了,不會想起那檔子事兒,尋思着報仇?”
被一個比自己笑的小姑娘打的內傷了不說,還差點被廢了,哪個男人真的不在意那就是偉人了!
仇門主絕對不是大方的人。
樓月卿嘴角一扯,“他敢麼?”
莫言眼觀鼻鼻觀心,敢不敢誰知道呢,反正不會好就是了。
不管這事,樓月卿看着莫言溫聲道,“你先下去休息吧,讓聽雪去照顧拂雲就好!”
“是!”
莫言收了信,轉身走出去。
與此同時,元府。
元歆兒的院子裡,元歆兒一直在等消息,可是直到天黑了還沒有想要的消息傳來,反而計劃失敗的消息姍姍來遲,聽聞消息,元歆兒直接臉色一沉。
雙手一揮,“砰!”一聲,茶盞均數落地,全部支離破碎。
雙目暗含着濃濃恨意,咬牙切齒,“一羣廢物,竟然都失敗了!”
連一個病懨懨的賤人都殺不了,天機門的名聲可真是徒有虛名了!
茯苓低眉道,“聽說,嫺雅郡主也是氣得不輕,小姐的計劃又失敗了,而且卿顏郡主回京時,是王騎護衛護着,小姐,攝政王殿下若是知道此事,怕是不妥!”
誰都沒想到樓月卿回京會是王騎護衛護着。
聞言,元歆兒嘴角微扯,怒極反笑,“他知道又如何?別忘了買兇殺人的,可是菁菁,與我何干?”
她不過是去看容菁菁的時候,隨口一提這些事兒,容菁菁要買兇殺人,可跟她沒關係,只是沒想到容菁菁那個蠢貨,讓天機門殺人不捨得下本,請了那些個沒用的,連個女人都殺不了,簡直是廢物。
不過,王騎護衛怎麼會護着樓月卿回京?
他竟然護她至此了麼?
樓月卿,那個賤人,爲什麼?
茯苓想了想,還是不太放心,“不知道郡主會不會把您供出來,畢竟,她可是藏不住事兒的,若是被她說出來,惹怒了英王爺,老爺怕是要遷怒於小姐了!”
英王府和元家因爲夫人和英王府同爲郭家女的原因,又全都是太后黨羽,自然結爲一黨,一直以來互相捆綁,早已互相牽制了,如果英王爺知道他最寵愛的女兒做的這些事情全都是元歆兒慫恿,估計就麻煩了。
元歆兒嘴角微勾,眼中劃過一抹精光,譏誚道,“那倒不用擔心,那個沒腦子的東西,只會恨樓月卿,而我,她只會感激,這次的事情,若是查到她頭上,那也是她命該如此,說不定還有利於讓姨父恨寧國公府,那豈不是更有利於父親和太后姑姑籠絡英王府?”
若是因爲這件事情,容菁菁被處罰,買兇刺殺郡主,即便是英王府,也護不住她,寧國公府若一定要追究,容菁菁不死也得殘,屆時英王痛失愛女,只會對國法恨之入骨,到時候,英王除了靠攏太后,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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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萬更,明天萬更,明天萬更!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嘿嘿嘿,容菁菁和元歆兒要狗帶了,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