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女看着梅語嫣臉色如此難看,有些擔心,想了想,忍不住道,“小姐,您已經和閎王殿下成婚了,事已成定局,依奴婢看,您還是莫要再想着太子殿下了!”
太子殿下那個樣子,根本就是對梅語嫣毫無任何情意,若在以前,梅語嫣堅持那也就算了,如今她都已經成了閎王妃,閎王殿下是太子殿下的皇叔,不管怎麼樣,她和太子殿下都不會有可能,何必再惦記?
她也想不明白,以前小姐心高氣傲,對太子殿下從不曾正眼相看,如今卻對太子殿下如此執着……
聞言,梅語嫣轉頭狠狠地看了一眼她,咬牙道,“你懂什麼?在這個世上,只有我梅語嫣不想要的,還沒有我要而不得的,他不願娶我,憑什麼?他憑什麼?”
以前,太子貪戀美色,在衆皇子中,除了那個身份無一可取,因爲太過於無能,太子之位岌岌可危,若非皇后身後的甄氏家族撐着,怕早已被廢了,她身爲梅家嫡女,這個出身和她的才情美貌,使多少皇子趨之若鶩啊,又怎麼會看上那個草包一樣的太子,而且太子早已娶妃,有了幾個孩子,身邊女人無數,她更是看不上,可如今幾個皇子皆被除盡,太子之位已經穩固,又控制了朝堂,皇位無疑已經是他的了,她也逐漸發現,太子並非無能,而是能力不凡,如何能不動心?本以爲太子一定會娶她,皇后娘娘也說了她是最適合做太子妃的人,她的父親手握重兵,權傾朝野,她才情樣貌皆佳,沒有人比她更適合母儀天下,可是,他竟然不娶她,還把她推給了閎王。
閎王已經三十多歲了,還有個十歲的女兒,即便樣貌不凡,可是怎麼樣也只能是王爺,即便閎王位高權重,怕也敵不過太子,她怎麼能甘心?
從小到大,她想要什麼是得不到的?整個金陵,沒有人可以比她好,她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
那侍女聞言,不敢再說話。
在外人看來,小姐人美心善,對誰都一臉和氣,人人稱讚她是東宥第一美人,可是,卻不知道,小姐的手段,只要是她想要的,都會不擇手段得到,以前,不知道多少次,小姐爲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這一次,她喜歡太子殿下,卻要而不得,可想而知,怕是以後不得安生了。
梅語嫣咬了咬牙,明媚的眸中劃過一絲陰狠。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麼人,竟勾的他如此癡迷,呵,楚國郡主……
該死!
狠狠一甩寬大的衣袖,梅語嫣往前院走去。
她一走,身後牆角走出兩個人。
一身絳紫色錦袍的南宮淵,他看着三十歲左右,劍眉入鬢,五官似雕刻出來一般棱角分明,眼眸深邃,許是常年在外領兵,南宮淵的眉眼看起來有些凌厲與滄桑,頭上戴着紫玉冠,看起來成熟穩重,他的視線緊緊鎖定梅語嫣離去的背影,薄脣微抿,若有所思。
身旁站着一個身穿黑色玄衣,腰間懸着佩劍的青年男子。
此人便是南宮淵的心腹,閔震。
看着梅語嫣的身影消失在遠處,他看着南宮淵低聲道,“王爺,王妃喜歡太子……”
南宮淵嘴角微勾,“本王知道!”聲音有些低沉。
閔震有些疑惑,既然王爺知道,爲何還要娶她?
王爺什麼身份,一個心繫他人且表裡不一的女子,哪裡配得上王爺?
南宮淵若有所思的笑了笑,隨即淡淡的說,“告訴王妃,這次出使楚國,她也一起去,讓她準備準備!”
娶她,不過是平衡朝局,梅家若是和太子結親,那纔是東宥大禍臨頭,反正也只是娶個女人,他無所謂。
正好閎王府沒有一個主事的王妃,只要耐看,有手段,有能力,他也沒什麼意見。
“是!”
南宮淵忽然想起什麼,看着閔震挑挑眉,“雅兒還是不高興?”
閔震低聲道,“小郡主是有些不高興,端進去的膳食都被砸了!”
聞言,南宮淵忍不住笑了笑,眸中含着一絲無奈,“這兩日怕是膳房無緣無故丟了不少東西吧?”
閔震抿脣道,“是!”
小郡主裝着不吃東西抗議王爺再娶,但是,憑着小郡主那性子,怎麼可能忍得住不吃?
而且,小郡主是王爺唯一的孩子,最是疼愛,要不是知道小郡主不會真餓着自己,王爺也不可能忍得住不管。
南宮淵無奈至極,“走吧,去看看!”再不去看看,他的掌上明珠估計又要離家出走了。
“是!”
南宮翊剛回到東宮,皇后就派了人來請他過去,南宮翊只好去了。
千秋殿裡。
甄皇后躺在貴妃榻上,病懨懨的,臉色有些憔悴,她身上只穿了一身常服,頭上一根金鳳簪別在發間,一頭長髮披散在身後。
她眼眸半寐,正在養神身邊幾個宮人正在給她揉腿捏肩,屋內十分安靜。
因爲前段時日病了一場,如今雖已無礙,可是如今還是有些提不起精神。
南宮翊到的時候,甄皇后還在閉目養神,因爲他來一向無須通報,所以就直接進來了。
看了一眼甄皇后,他眸光微動,緩緩行了禮,“兒臣參見母后!”
安靜的殿內聲音一起,甄皇后緩緩睜開了眼,看到南宮翊,蹙了蹙眉,緩聲道,“皇兒不必多禮!”
南宮翊聞聲,緩緩站起來。
甄皇后這才讓宮人扶着自己站了起來。
看着甄皇后依舊憔悴的樣子,南宮翊上前親自扶着她,溫聲道,“母后身子還沒好,爲何不請太醫?”
甄皇后淡淡一笑,“請了太醫來,也不過是開幾服藥,這段時日喝藥都喝怕了,索性就算了,我也沒什麼大礙!”
聞言,南宮翊劍眉一蹙,不過,倒是沒多說什麼他一向不太會關心人,便直接扶着她坐在屏風前的軟墊上,這才坐在她對面。
宮人立刻上前,給南宮翊上了茶。
甄皇后看着他,淡淡的問,“聽你舅舅說,你打算後日便啓程出使楚國?”
南宮翊頷首,“是!”
後日出發,按照使臣行走的時間,怕是抵達楚京也要十天。
甄皇后嘆了口氣,輕聲道,“也罷,你要做什麼,母后也知道攔不住你,只是我已經派人打聽過了,楚國那個異姓郡主身子羸弱,且和楚國攝政王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你娶那樣的女子,母后實在是不能理解!”
身子弱還不打緊,可是,和一個男人不清不白,這樣的女子,怎堪配爲太子妃?如何能在以後母儀天下?
如今整個天下都知道楚國攝政王和寧國公府的女兒之間關係曖昧,且還在攝政王府過夜,如此女子,閨譽全無,而南宮翊日後是要繼承帝位的人,他的妻子,怎麼能是這般不堪?
南宮翊蹙了蹙眉,淡淡的說,“母后,除了她,兒臣誰也不娶!”
除了她,他誰也不要,這世上怕是再也沒有哪個女人,可以讓他如此心動,他怎麼捨得再放手?
聞言,甄皇后微微詫異,“如此說來,你是喜歡上那個姑娘了?”
不然,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喜歡?南宮翊嘴角微抿,喜歡二字,哪裡夠?
可是,話說到這裡,甄皇后又有些不解了,“可是,你與她素無瓜葛,怎麼會突然對這個女子生了情愫?”
她知道,南宮翊在受傷之前的性格,當時她日日提心吊膽,而南宮翊從沒有離開過東宥,知道這一年來,纔開始性情大變,這幾個月纔出過東宥,可是,好像並沒有去過楚京,又怎麼會看上一個楚京的女子?
南宮翊沒回答,而是道,“此事母后就不要管了!”
甄皇后聞言,黛眉一擰,顯然是不問清楚有些不放心。
不過,看着南宮翊不願再多言,她也就不多問了,嘆了口氣道,“既然你喜歡,那便隨了你,只是我聽說她和楚國攝政王關係匪淺,若是楚國攝政王真的也對她有情,怕是這次聯姻,楚國不會答應,何況,樓家在楚國地位尊崇,他們也不一定會答應這樁婚事,翊兒,這事兒,不好辦!”
他要娶的,不是一般的貴女,也不是哪個公主,而是一個權傾朝野的樓家嫡女,一個比公主還要有價值的女人,楚國樓家怕是四國都人盡皆知,這個樓家是楚國開國名將後人,如今擁兵四十萬,深受皇室忌憚,這個郡主又是深受寵愛,聯姻這種事情,可不是什麼好事兒,樓家若是不答應,怕是楚國皇帝也無可奈何。
而且,派去打探的人也回來說了,那女子可不是個好惹得主。
聞言,南宮翊眸色微動,沉思片刻,道,“此事兒臣自有打算,母后不必擔憂!”
這些,他都知道。
可是,那又如何?
他知道容郅不好對付,知道樓家也不好對付,可是,這些不足以讓他放手。
甄皇后點點頭,道,“既如此,你自己看着辦吧,此次出使,你萬事要小心,朝中有你舅舅,總歸不會出亂子,你且放心便是,不過……”
話一頓,她擰了擰眉,道,“自從你監國之後,你父皇對你的忌憚之心與日俱增,這次你皇叔娶了梅語嫣便是他授意的,他不想你羽翼過大,你這次私自發放國書請求聯姻之事,你父皇已然不悅,梅家也好,楚國郡主也罷,你娶哪個,他都不會高興,我擔心他會對你不利!”
沒有一個皇帝能夠容忍自己的兒子比自己更厲害,而且,還是在他活着的時候,他們現在的這位皇上,無能昏庸也就罷了,偏偏還是個心胸狹隘的,且又多疑,以前看着自己的幾個兒子鬥得你死我活都不會管,甚至推動幾個兒子互相殘殺,可如今太子一枝獨秀,不僅性情大變後才華橫溢,更是變相的架空了他的帝王之權,他怎麼可能還能容忍?
他寧願相信南宮淵,把兵權交給他,現在更是把他召回來和南宮翊分庭抗禮,甄皇后每每想起南宮淵,都覺得可笑,皇帝什麼心思,他還不知道麼?
真是冤孽!
南宮翊淡淡一笑,“母后無需擔心,父皇現在已經無法對兒臣做什麼了,倒是母后,聽說父皇已經許久不來千秋殿,母后病了他也從不來探望,母后……”
甄皇后聞言,出言打斷他的話,淡淡的說,“皇上身邊有那麼多貌美如花的妃妾,我終歸不再年輕,他一向喜歡年輕貌美的女子,哪還會想起我?他不來我還自在些,再說了,皇上秉性如何我還不知道麼?他每次來,都不會有任何好臉色!”
進宮三十年,她早已對這個丈夫死了心了,也早就不奢望那些恩寵了,每次與他接觸,她都覺得噁心!
聞言,南宮翊若有所思,隨即微微點了點頭,道,“既然母后不在意,那兒臣也就放心了!”
他就是擔心甄皇后對皇帝有情意,怕她會傷心,他對這個皇帝,是沒有任何父子之情的,只是甄皇后這一年來對他極好。
他沒有享受過多少這樣的溫暖,沒來這裡之前,其實也是個孤兒,父母早亡,所以,來到這裡,甄皇后對他的好。他自然都知道,才擔心她會難過,至於皇帝,他就算是死了,自己也不會眨一下眼。
甄皇后頷首,“嗯,我的事情你無需擔心,我也做了三十年的皇后,皇上對我的厭惡也不是第一日了,他不管如何,我都不會在意,只是你務必要小心,這一次南宮淵也隨你一起去楚國,怕是不安好心,你得多多提防!”
“兒臣知道!”
想起什麼,甄皇后蹙了蹙眉,輕聲問道,“我聽說你還是對宇兒他們不聞不問,翊兒,這是怎麼回事?”
自從去年南宮翊被刺殺之後性情大變,不但不近女色,而且還對自己的三個孩子不聞不問,他不近女色是好事,畢竟太過貪戀美色終歸不好,可是,對幾個孩子冷淡,那就是不行的了。
南宮翊聞言,倏然眯眼,語氣略顯不悅,“是甄遠月告訴您的?”
除了她,怕是沒有人敢把這些事情告訴皇后了。
甄皇后沉聲道,“即便她不說,母后也知道,翊兒,他們是你的孩子,母后雖然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麼,可是,不管如何,你都不能對自己的親生兒女這般冷淡,我聽宇兒說,你如今連一頓飯都不願跟他們一起吃,這樣,到底是不行的!”
自從去年之後,南宮翊連自己的孩子都如此疏遠,她實在是想不通,爲何兒子會轉變如此之大,以前,他不管如何荒唐,對那三個孩子都是喜愛的,可如今,連看一眼都不願意,感覺好像是……那幾個孩子不是他的一樣。
可這不可能啊。
南宮翊沒說話。
他一直不知道怎麼去面對這三個孩子,說孩子是他的,也確實是,說不是他的,還真不是,那種感覺,沒有人能明白,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釋,每次看到那三個孩子,他都有些難以言說的感覺,那種感覺,是抗拒,是逃避,他知道,他不想看到那三個孩子。
甄皇后又忍不住道,“而且,遠月嫁給你多年,從無差錯,一直都盡心盡力爲你打理東宮,你以前也是對她極爲喜愛,還曾想立她爲太子妃,若不是因爲那次你出事,此事都成了,可是母后想不明白,你現在爲何就是不肯看到她?如今都這樣了,日後你若當真娶了那女子,她該如何自處?”
和已故太子妃不同,甄遠月是甄家二房的女兒,從小經常入宮看她,與南宮翊常常見面,可以說青梅竹馬,可是因爲不是嫡系,所以,不能做嫡妃,在皇帝賜婚讓南宮翊娶太子妃之後,她才做主把那丫頭許給南宮翊,做了側妃,一直很受寵愛,後來太子妃和另一個側妃相繼離世,甄遠月便代爲撫養三個孩子,幾乎視如己出,因爲這一點,南宮翊不管有多少新歡,對她都很是敬重,寵愛也不曾間斷,可如今,卻對她如此厭惡,不僅把她送走,還想殺了她,甄皇后怎麼也想不明白,究竟是爲了什麼。
南宮翊聞言,垂眸沉思,半晌,才淡淡的說,“母后,東宮的事情,您不要管了,兒臣答應您,對她和孩子們好一些便是,至於其他的,再說吧!”
讓他去碰甄遠月?他還真做不到。
沒來這個世界前,他尚且不會讓自己碰那些女人,後來愛上了她,他更是潔身自好,從不曾看過那些女人,他有潔癖,對任何事物都一樣,又怎麼會觸碰甄遠月?
甄皇后點點頭,輕聲道,“希望你當真做得到,不管以後如何,他們都是你的孩子,可不要學了你的父皇,薄情寡義,自己的孩子死活都不在乎!”
“兒臣知道了!”
……
樓月卿沒想到,元靜兒會來邙山別院。
昨日來了一羣人,今日元靜兒就來了,不過,並不是她自己一個人來,而是郭氏和岑雪也一起來了,還有昭琦公主,說是奉太后旨意來探視慶寧郡主。
因爲昨晚上容郅突然連夜趕回京,樓月卿悶着氣也沒怎麼睡,所以今早起來的有些晚了,正在吃東西,下人就來報,說這幾個人來了,樓月卿只好吃快些,便去了慶寧郡主的院子。
慶寧郡主的母妃是元家的女兒,所以,太后是她的姨母,元丞相是她的舅舅,這幾個人來看她,雖然她厭惡至極,也並沒說什麼,而是跟她們說話。
樓月卿來到的時候,屋子裡幾個人正在聊天,大長公主也在,而慶寧郡主正靠着軟榻和郭氏說話,面上有些淡淡的笑意,看不出真假。
樓月卿走到門口,便看到慶寧郡主面含淡笑和郭氏說話,岑雪坐在一旁不言不語,元靜兒坐在她下面的位置,對面是大長公主和昭琦公主依次而坐。
門口的丫鬟給樓月卿請安的聲音傳進來,幾個人纔看着門口,只看到樓月卿一身月牙白色款款走進屋子,身後依舊是跟着莫言和玄影。
看到樓月卿,慶寧郡主本來含着淡笑的臉上揚起一抹會心的笑意,與方纔和郭氏說話時的淡笑不同,這是發自真心的笑,對着樓月卿招招手,輕聲道,“卿顏,過來!”
樓月卿本來想見個禮,不過慶寧郡主叫了她,她自然也就直接上前,微微頷首道,“郡主!”
慶寧郡主首先是打量着樓月卿的臉色,已經恢復了些許紅潤,才放心,輕聲問道,“怎麼樣,身子好利索了吧?”
“嗯!”每天吃那些東西,再不好一些,她都想死了。
“那就好!”
這時,郭氏笑着開口了,“前兩日就聽說卿顏郡主身子不適來了邙山別院休養,如今一看,神色如此之好,看來這邙山別院可真是養人!”
樓月卿被容郅送來邙山別院的事情,楚京已經人盡皆知,而且還是正在早朝,聽說樓月卿出了事,竟然不顧朝政直接離開,把一羣大臣撂在宣政殿,更是被傳得沸沸揚揚,如今誰不知道攝政王對卿顏郡主有多喜愛?爲了她連朝政都不顧了。
她聲音一出,樓月卿好似纔想起她,淡淡一笑,微微俯身,“卿顏失禮了,見過元夫人!”
“郡主折煞我了!”郭氏連忙站起來回了個禮,因爲她是一品夫人,樓月卿卻也是一品郡主,自然是要回禮的。
樓月卿笑了笑,轉身給大長公主和昭琦公主見了禮,這纔看着另一邊的岑雪和元靜兒。
那兩人也站了起來,給樓月卿請安。
樓月卿笑了笑,“元……夫人和元小姐不必多禮!”
然而,她仿若無意的稱呼,讓郭氏臉色一變。
元夫人……
呵!賤人!
岑雪這元靜兒站起身子,岑雪沒說話,倒是元靜兒一臉和氣的笑着道,“幾日不見,郡主消瘦了不少,之前聽說郡主病了,靜兒還不信,想着前幾日在宮裡見到,還好好的人,怎麼就突然病了呢,如今看來,倒是真的,如今天氣多變,希望郡主注意身子!”
聞言,樓月卿挑挑眉,隨即莞爾一笑,“元小姐有心了!”
不知道是有意無意,說到那天進宮的事情,旁邊的昭琦公主就想起了自己的母后被氣得病倒,臉色一變,語氣尖酸的道,“依本公主看,是不是真病了誰知道?說不定不過是裝模作樣罷了,現在看着不也好好的麼?”
她的話一出,屋內的幾個人都有些驚訝,特別是大長公主和慶寧郡主,臉色都不太好,大長公主看着她不悅道,“昭琦,不許亂說話!”
語氣略帶着威嚴,讓昭琦公主臉一撇,不吭聲。
大長公主看着她這樣,只好看着樓月卿輕聲道,“卿顏可別介意,這孩子一向被寵壞了,不懂得說話!”
這些話,是不能亂說的,何況,樓月卿本來就是身子不好才送來這裡,這幾日身子狀況如何,她不是不知道。
樓月卿一直面含淡笑,即便方纔昭琦公主話一出,所有人臉變,她也沒有任何變化,聽見大長公主這麼說,自然是笑着道,“大長公主不必擔心,昭琦公主的這些話,我不會當真!”
聞言,大長公主笑着道,“那就好!還是卿顏識大體,昭琦,還不快向郡主賠不是?”
昭琦公主一聽,就不高興了,倏地一下站起來,指着樓月卿咬牙道,“姑母,她樓月卿是什麼東西,不就是個異姓郡主,憑什麼讓我給她賠罪?簡直是可笑!”
以前母后讓她不要招惹樓月卿,她都忍了,可是現在,母后被樓月卿氣成那樣,反正樓家已經是不會站在母后這邊的了,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想來她堂堂一國公主,有什麼必要去忌憚一個臣子的女兒?
可笑!
她話一出,樓月卿本來維持的很好的笑容,微微斂去,換上一副淡淡的樣子看着昭琦公主。
不見絲毫怒意,也沒有任何笑意。
大長公主沒想到昭琦公主那麼蠢,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
元家那三個也是面色各異,倒是慶寧郡主一聽,臉色一沉,正要開口,大長公主卻臉色陰沉的事先開口,看着昭琦公主沉聲低吼,“放肆!昭琦,你是膽子越來越大了?什麼話都敢說出口?你若是看不起我的客人,立刻給我滾出去!”
大長公主一向待人溫和,可今日,卻說出這樣的話,可見怒意很深。
她一向不喜歡這個侄女,不喜歡元太后的孩子,更何況是個囂張跋扈的公主。
大長公主如此凌厲,昭琦公主本來還囂張的樣子立馬收斂,她哪裡敢惹怒這個姑母?
雖然大長公主這些年不怎麼與外界接觸,可是,她在皇室的地位依舊很高,以前父皇還在世的時候,這個姑母都敢直接出言訓斥父皇,父皇也不曾責怪,所以母后都不敢輕易招惹她,何況是自己?
只能低聲道,“姑母,夕兒錯了!”
大長公主看着她淡淡的說,“你該認錯的,不是我,是卿顏,你可知道你今日這些話傳出去會造成什麼後果?你母后就是這樣教導你的?簡直是敗壞皇家聲譽!”
樓月卿不管怎麼說,都是功臣之後,卻被昭琦公主如此羞辱,傳出去,知道的人會說昭琦公主年紀小不懂事,不知道的人,會以爲皇家就是這樣教導公主羞辱功臣後人的,樓家爲楚國駐守邊關保衛疆土,如此傳出去,呵,那就好玩了!
愚蠢!
聞言,昭琦公主咬了咬牙,沒說話。
她只是看樓月卿不順眼,從第一次見面,就討厭,如今更是恨,一想起她以後會嫁給七哥,身份比她高,她更是不願。
本來她因爲當初樓奕琛和寧國夫人的拒婚,對寧國公府的人恨之入骨,現在更是如此,哪裡還管寧國公府的那些功勞?
大長公主似乎真的厭惡她,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說,“好了,你先出去!”
昭琦公主臉色一白,看着大長公主,咬了咬牙,站起來,真走出去了。
元家那幾個看着昭琦公主出去,除了岑雪面色如常之外,果實和元靜兒都有些驚訝,她們沒想到大長公主竟如此嚴厲,不止呵斥了昭琦公主,還直接拒把昭琦公主趕了出去。
昭琦公主深受太后喜愛,誰也不敢輕易得罪,也只有大長公主敢這麼做了。
郭氏嘴角微扯,看着大長公主道,“公主年紀小所以任性了些,大長公主還是擔待些好!”
大長公主聞言,挑挑眉,“本宮不是她的母后,何以要但待她的任性?”
元蓉的女兒,她本就不喜歡,若是那孩子懂事些也就罷了,偏偏還跋扈的不把別人放在眼裡,在她這裡如此,她自然是不會忍。
郭氏一噎,只能作罷。
大長公主這時站起來道,“好了,來者是客,既然各位今日來了,本宮若是不好好招待豈非失禮?正好本宮也許久不曾與夫人聚過了,不如我們出去好好聊聊!”
郭氏站起來道,“也好,我們也打擾了有些時候了,也該讓慶寧好好休息了!”
大長公主笑了笑,看着站在那裡的樓月卿,輕聲道,“卿顏也一起去吧!”
樓月卿聞言,正要說好,可是慶寧郡主卻在她之前開口,“姑姑,我有些話想和卿顏說說!”
她都這麼說了,大長公主也只能頷首,帶着幾個人走了出去,元靜兒在轉身之前,若有所思的看着樓月卿,隨即跟着離開。
只剩樓月卿在這裡,慶寧郡主笑了笑,拉過樓月卿的手讓她坐在牀榻邊上,輕聲道,“你不要太在意她的那些話!”
樓月卿聞言,莞爾,“不會,又不是第一次,我都習慣了!”
慶寧郡主挑挑眉。
隨即淡淡一笑,道,“也許是因爲愧對了母妃,太后對我一直挺好,以前我也很喜歡進宮去看她,後來……我恨不得殺了她,如今想來,也有幾年沒有見過她了,聽說前幾日你進宮看她後,她就病倒了,呵,看着方纔昭琦的樣子,看來太后對你怨念極深,你可得小心些。”
昭琦公主的態度就可以看得出元太后的態度,如今看來元太后對樓月卿已經是不除不快了。
宮裡的事情,她是知道一些的,畢竟在多年以前,那個皇宮也有她的一席之地,安排些人看着宮裡的動靜的這點能力,還是有的。
聞言,樓月卿微微頷首道,“你且放心吧,她算計不到我!”
慶寧郡主輕聲道,“我知道你是個聰慧的女子,再加上郅兒護着,或許她不敢對你如何,可誰知道呢,她爲了除掉郅兒,無所不用其極,你是郅兒所愛之人,她更不會輕易放過你的,就怕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她知道元太后的那些手段多陰毒,雖然元太后從來不曾對她做過任何不利的事情,可是,她卻見識過元太后如何害人,所以,怎麼樣都不能真正放下心來。
當年她不敢明面上對容郅如何,卻暗地裡下蠱毒,所有太醫都不知道容郅爲何如此痛苦,後來花姑姑把了脈,才知道是被下蠱了,可是,即便大家都知道與她脫不了干係,卻沒有任何證據,只能就此作罷,她多狠啊,即便對自己的外甥都不肯放過。
那時候,容郅還是個孩子。
樓月卿頷首,輕聲道,“我知道,但是……她狠,我會比她更狠,她算計不到我的,而且,她沒有這個機會!”
她什麼陰謀詭計沒見過?元太后哪怕再怎麼會耍手段,也拿她沒辦法,畢竟,她瞭解元太后,可元太后對她,怕是什麼都不知道吧。
兩方爲敵,最怕的是自己早已被對方窺探的一清二楚,自己卻依舊不知道對方的任何事情。
所謂知己知彼,也就是如此了。
慶寧郡主苦苦一笑,道,“我很想親手殺了她,可是,卻總是沒有機會,也下不了手,我不明白,她毀了我的家,逼死了母妃,讓郅兒生不如死這麼多年,卻爲何要對我這麼好,她從來沒有對我做過什麼,以前,她疼我,比她自己的女兒還要深,只是後來,我知道了真相,不再與她親近,她也知道我的想法,所以,什麼也沒說,沒有解釋,沒有歉意,好想她認爲自己不曾做錯一樣,我以爲,就這樣就夠了,誰知道,她竟然篡改遺詔,竟然趁着郅兒不在,扶持容闌登基,以至於郅兒錯過了時機,只能將錯就錯,把最後一份遺詔毀了,把真相也毀了……”
如果一開始元蓉沒有篡改第一份遺詔,容郅會當皇帝的,可是,他趕回來時,先帝傳位給容闌的假詔已經抵傳整個楚國,雖然老王爺那裡還有一份傳位詔書,可是容郅不會這麼做,一旦他公佈出去真相,容闌就是謀反,雖然是太后所爲,可是他也脫不了干係,何況,還有一個秦玟瑛存在,容郅自然不會再有任何異議。
可是,這件事情,卻讓她對元太后恨之入骨,甚至無數次後悔,爲何當初下不了手殺了那個毒婦,她以前有很多機會可以手刃元太后的。
樓月卿聞言,抿了抿脣沒有說什麼。
這些事情她不曾親眼目睹,也沒有參與其中,不知道如何安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但是有一點,她能理解,殺母之仇……
她也生來喪母,她的母后,也是被人害死的。
只是,對於慶寧郡主曾經心軟過,她不能理解。
在她看來,殺母仇人,不管曾對她多好,都不能成爲她心軟的理由。
慶寧郡主說了這些,似乎有些累了,便不再多說,而是道,“好了,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樓月卿頷首,“好!”
扶着慶寧郡主躺下,給她蓋好被子,樓月卿便轉身出去了。
她沒有興趣去和元家的人裝模作樣,所以打算直接回自己住的地方,誰知道,會在迴廊上遇上元靜兒。
元靜兒似乎是偶遇到她……
呵!
“參見郡主!”
看着元靜兒驚訝之後恢復鎮定給自己請安,樓月卿笑了笑,“元小姐不必多禮!”
元靜兒站起來看着樓月卿,笑着道,“兩位母親和大長公主在聊天,我待不住便出來透透氣,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郡主,還以爲慶寧郡主會和郡主聊好久呢!”
聞言,樓月卿挑挑眉,大長公主一般有人來要招待,都在東苑那邊的花園裡,這邊是西苑,隔着好多個院落,且因爲只有她一個人住,而且她喜歡安靜,所以住的院子有些偏,怎麼樣散步都不可能溜達到這裡。
笑意漸深,樓月卿輕聲道,“邙山別院地方大,我都是走了好些天才摸清楚這兒的各個位置,元小姐這樣亂走,能走到這裡也是厲害,不過也得注意些,可別迷路了!”
元靜兒聞言,果然臉色一僵,似乎被點破了心思。
她確實是故意找個藉口出來,來這裡等樓月卿的,因爲不知道樓月卿住在哪裡,她還詢問了別院裡的丫鬟,知道了後才往這邊來等。
隨即笑了笑,“靜兒知道了,多謝郡主提醒!”
樓月卿淡淡一笑,“既然如此,我先回去了!”
說完,打算繞過她,離開。
元靜兒卻連忙道,“郡主,靜兒第一次來邙山別院,郡主既然在這裡住了幾日,怕是也熟悉了,我聽說邙山別院景緻極美,不知郡主可願帶靜兒參觀一二?”
樓月卿一頓,看着她,似有些詫異,隨即笑了笑,挑眉問道,淡淡的說,“元小姐,別院裡有的是下人,相信比起我,她們更加熟悉這兒!”
所以,她這樣說,就是太刻意了。
元靜兒被這樣點明瞭意圖,索性也不再轉圈子,笑着道,“其實靜兒本也是打算和郡主說幾句話,中秋節多有得罪,上次在宮裡雖然表達了歉意,可也是匆忙,未能與郡主好好聊聊,今日既然來了,便不想再錯過時機!”
果然,她小看樓月卿了。
自己再怎麼僞裝和兜圈子,她都不爲所動。
本想自己主導話題,卻不曾想,還是被牽着鼻子走這種感覺,實在是令人生厭。
樓月卿嘴角輕勾,似笑非笑的看着元靜兒,挑挑眉,輕聲道,“元小姐既然如此費盡心思,我哪有拒絕之理!”
元靜兒暗自咬牙,卻沒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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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碼字一邊帶孩子,時速暴跌,特麼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