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傅一聽,頓時笑着道:“老夫這可是實話,郡主也當得起老夫這聲誇讚!”
他不輕易夸人,更不會恭維任何人,哪怕是先帝,他也不給面子,索性他算先帝的半個老師,先帝敬重他,所以也曉得他一貫的脾氣,如今他的兩個學生一個是當今皇上,一個是攝政王,朝中不少朝臣也都是他的學生,他自是不用恭維任何人,所以,說的,自然都是發自肺腑的實話。
眼前這個姑娘,與外界那些謠言所說的,當真不符。
之前聽聞那些流言蜚語時,他就納悶,一個出身樓家呵慎王府的女子又讓容郅這般傾心所愛,又怎會是那般不堪?如今一看,不過是世人眼拙罷了,不說樣貌,就說這氣度,便已不是一般的閨閣千金能比的。
雖然只是第一次見,且樓月卿沒說幾句話,但是,端看她那雙眸子,便可探出此女睿智聰慧不亞於任何男子,更別說她的氣質,落落大方,端莊典雅,與旁人所言的惡毒跋扈差之甚遠,倒是有寧國夫人年輕時的氣性。
歷經風霜,他比旁人更看的透一些,自然也想的通透。
也難怪容郅會喜歡她,確實,也只有這般睿智聰慧且樣貌不凡的女子,方當得起容郅的妻。
樓月卿微微屈膝,淡淡一笑,低聲道:“太傅謬讚,卿顏愧不敢當!”
絲毫沒有被誇讚的喜悅,只有平靜。
老太傅連連笑道:“當得起,當得起!”
樓月卿面含淡笑,低着頭倒是也沒說什麼了,只能垂眸站在那裡。
老王爺這時開口道:“卿丫頭身子剛好,可不能久站,快去那邊坐下,還有好些事情要商討呢!”
樓月卿微微頷首,轉身走到一旁藺沛芸下面的空位上,坐下。
擡眸迎上容郅帶着笑意的目光,她挑挑眉,隨即沒好氣的瞪着他一眼,然後那廝嘴角微抿笑意漸深,樓月卿直接懶得搭理他,微微垂眸,靜靜地坐在那裡。
儼然就是一個在長輩面前安分少言的好孩子。
他不由得嘴角微勾,她在他面前,可是從沒有這麼乖巧過。
老王爺看着兩人這一個眼神交流,倒是樂了,一旁的太傅也看到了,兩個老頭子對視一眼,倒是笑了。
然後,周老太傅這纔看着寧國夫人,笑着問道:“樂瑤想必也都曉得老夫今日來此的用意了,王爺打算在年關之前便舉行大婚,日子已經選好了就在十二月初一,不知道樂瑤你意下如何?”
話一出,寧國夫人倒是有些吃驚,不過還是很快回過神來,淡笑着道:“今日在這裡的也都是熟人,客套話呢我也不多說了,既然王爺與卿兒兩情相悅,喜結連理倒也是我們都樂見其成的,不過年前成婚……是否太急了些?”
她並沒有急着把女兒嫁出去的想法,就算是同意了這兩人的婚事,可是年前成婚,太過急了些,樓月卿四月纔回京,如今才十月,拋卻各種出門的時間在家的時間也不過才四個月,陪在她身邊的時間更是少了,年前就把她嫁出去,她是不肯的。
好不容易離開十多年回來了,如今這麼急着嫁出去,怎麼能行?
周老太傅頓了頓:“這……”他也覺得有些晚,不過,這都是容郅的意思,他只好看着容郅,徵詢他的意思。
容郅想了想,沉吟道:“孤覺得……還有些晚了!”
只是欽天監算出,十二月初一是個好日子,年前也就只有這一天最好,他思索再三,纔打算推到哪一日,不然,他怎麼願意再等近兩個月?
兩個月啊……
想想都蛋疼!
呃……
在場的人都一陣無語。
樓月卿卻坐在那裡,頭更低了。
這廝真是……好想打他哦!
寧國夫人倒是無奈至極,看着容郅嘆聲道:“王爺也知道,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好不容易回來了,難不成還不想讓她陪着我過個年?”
把女兒嫁給他也沒什麼了,可這麼急着娶回去,連個年都不給好好過,她還真是……
好想棒打鴛鴦!
攝政王殿下聞言,劍眉輕佻,這一點倒是好辦,便悠然道:“清華姑姑若是擔心這一點,那就大可放心,到時候孤陪着她回來寧國公府過年便是!”
這下子,不止寧國夫人意見大了,就連大舅子也有意見了。
本來就很不爽的樓奕琛,頓時淡淡開口:“王爺莫不是不知道,這是不合規矩的?”
除了入贅,從沒有女兒帶着女婿回家過年的先例,也不合常理。
而且,人家只想要女兒在家過年,沒想多一號人!
攝政王殿下眉梢一挑,不以爲然:“規矩不都是人定的?”
其實他想說他就是規矩,但是話到嘴邊,改了一句,畢竟現在是他要娶媳婦兒,面對的是丈母孃和大舅子,態度很重要。
狂妄的話,把媳婦娶到手再說也不遲……
聞言,樓奕琛眼觀鼻鼻觀心,隨即淡笑道:“雖是如此,可是那也不行,卿兒覺得呢?”
看着自己旁邊隔着藺沛芸坐在最後一個位置的樓月卿,樓奕琛溫聲詢問。
原本不打算髮表任何意見的樓月卿,已經儘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然而自家這大哥真的是對容郅不滿上了,都直接問了她,她還能如何……
頂着所有人的目光,樓月卿只好淺淺一笑,低聲道:“大哥和母親說什麼……”頓了頓,迎上某人那帶着一絲算是威脅的眼神,她本來還不知道怎麼接話,這下子更堅定了:“就是什麼!”
攝政王殿下臉黑了。
真是,一點都不懂夫唱婦隨。
寧國夫人笑了,樓奕琛也心情好了不少。
上頭兩個老頭子也忍俊不禁,其他人更是眼嘴偷笑,沒敢直接笑出來……
老王爺和事佬的開口:“好了,掰扯完了也該好好聊正事了,瞧你們真是……”
過年怎麼過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婚!
老爺子深深覺得,只要自家外孫女和容郅的婚事敲定了,其他的都不是事。
以前他就一直在打算着把自己這個外孫女許給容郅,如今心想事成自然是最高興了。
慎王也隨着給自己老爹搭話,看着寧國夫人有些無奈道:“父王說的是,樂瑤,還是先好好商討他們的婚事吧,其他的容後再議!”
寧國夫人自然也沒意見。
這時,樓管家從廳外走進來,手裡還端着一個托盤,推盤中是一本紅色的本子,樓識端着托盤走進來,給衆人行了個禮,然後走到寧國夫人面前,將手裡托盤往前一遞:“夫人,這是郡主的庚帖!”
寧國夫人接過,翻了一下,略略看一眼,隨即把冊子遞給凝兒,淡淡的說:“拿去給王爺看看! Wωω▲ ttκд n▲ C○
樓識聞言,立刻端着托盤走到容郅身前,將手裡的東西遞上去。
容郅拿起那個本子,緩緩打開。
是寫着樓月卿的姓名,生辰八字,還有祖籍和祖宗的庚帖。
容郅一眼看下來,卻忽然眸色一動,定定的看着上面,倒是不知道爲何,擰緊眉頭。
樓月卿想起什麼,也隨之面色一僵,看着容郅,而容郅,也看着她,眼神帶着一絲不解。
是的,不解。
上面的生辰八字,儼然和之前他們合婚更貼上樓月卿寫下的不一樣……
寧國夫人看着容郅臉色如此不對勁,不由得有些好奇地問:“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容郅很快回過神,掃了一眼上面的生辰八字,隨即搖搖頭,將本子在一旁的桌上,搖搖頭淡淡的說:“並無問題!”
隨即,轉頭眼神示意身後的薛痕將手裡的本子送到寧國夫人那裡。
寧國夫人接過,粗粗掃了一眼,隨即交給凝兒讓她拿去給樓月卿看看。
凝兒頷首,捧着手裡的本子走到樓月卿跟前,將本子遞給她。
樓月卿斂下心事,便接過本子,打開看了一下。
之前她看到過容郅的八字,所以都還記得。
容郅的這本冊子沒什麼異樣,就是上面的生母位置,寫的是元氏,倒是不知道寫的是誰……
看完後,她便把本子放回凝兒手裡,未曾多言。
時間有限,所以看着今日這架勢,是要一次性把親定了,婚期日子也一起定了。
真是……急啊。
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恨嫁呢。
交換了庚帖,原本是要去算日子的,但是這些之前容郅就已經讓人算了,所以這也就省了,容郅的意思就是,今日把程序都走完了,就等大婚了。
剛交換完庚帖,容郅就讓一旁的李逵把之前就已經寫好的一本聘禮單子送到了寧國夫人跟前,而寧國夫人卻並未看,而是讓李逵直接送給樓月卿看。
樓月卿看着上面的內容,倒是和上次看到的無甚區別,這可是某人攝政王府全部的……嗯,全部的家當了,這可真是下了血本了啊。
要不要讓某人血本無歸呢……
她不動聲色的看了一下上面記着的東西,因爲一本太厚,沒全部看完,粗粗看了一眼,便合上了本子。
然後便是幾位長輩都輪流看了一下本子,甚是滿意。
端看上面記着的東西,便看得出來,某爲王爺爲了娶媳婦,已經是把棺材本都騰出來了,再不滿意,就得搬國庫了。
不過……
某大舅子看了一眼,唔了一聲,合上本子看着攝政王殿下,有些納悶的問:“不知道王爺成了親可還能養活下官的妹妹?”
把全部家當都拿來娶老婆了,以後拿什麼來養,倒是個問題。
好不容易農奴翻身把歌唱,某大舅子自然是要端一端架子!
這段時間容郅不理軍務,大量事情壓着他,簡直是連陪媳婦的時間都騰了出來,可偏偏某個要娶他妹妹的人不自覺,也不曉得體諒一下他初爲人父要陪孩子老婆的心情,什麼事情都交個他,寧國公甚爲不爽!
如今要娶他妹妹,也不跟他商量一下,而是通知他!
沒有哪個大舅子當得那麼憋屈的。
攝政王殿下:“……”
這問題一出,所有人都有些……期待攝政王殿下的回答。
迎上那麼多人的目光,攝政王殿下淡定的開口:“自然!”
笑話,養不起媳婦的事情會出現在他身上?
一套流程下來,竟然磨蹭到了差不多午時,才把事情敲定了,大婚之日就是十二月初一,明日容郅就會把聘禮送過來,而事情聊的差不多了,幾個長輩要聊些瑣事,小一輩的幾個人,只能先離開了。
離開了前廳,樓月卿便和容郅一起到花園走走。
走了一路都沒說什麼話,走了好一會兒,樓月卿才頓下腳步,看着扶着她的容郅,輕聲開口:“你有什麼想問我的麼?”
容郅愣了愣,目光落在她臉上,想了想,微微頷首:“確實有!”
樓月卿笑了笑:“那你問吧!”
容郅看了方纔那一份庚帖,再想起之前他們私下寫的庚帖,自然是不可能沒有任何疑點,她也不想讓他有疑問哽在喉間不問出來。
他們之間,哪怕她做不到完全坦誠,卻也不會刻意隱瞞,既然他有了疑惑,她便不會什麼也不說。
他垂眸想了想,隨即直接問出來:“你不是清華姑姑的女兒,對麼?”
八字搞錯雖然也有可能,但是,他卻不會如此認爲,因爲之前他便曾有過這樣的疑慮,她這一身病痛,可不簡單。
樓月卿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問出來,頓了頓,隨即點頭:“對!”
這一點她沒什麼好隱瞞的。
而且,憑着容郅如此聰明的一個人,這一點疑惑不是現在纔有的,早在之前他便有過疑惑,她是看得出來的,只是他不願多問,她也不想多說,如今他既然問了,她自然是要如實說的。
容郅眸色微凝,倒是沉默了。
若她不是樓家的親生女兒,那她是誰……
樓月卿擡眸看着他,見他一臉疑惑不解,她便坦誠解釋道:“母親的親生女兒早在十一年前便已經因病夭折了,可是母親欠了師父恩情,加上憐惜於我,便沒有讓人知道此事,讓我做了她的女兒,爲了避免被人發現惹出麻煩,便把我送離了楚京十年!”
這便是她能給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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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罪,不想解釋了,不過既然說了萬更就要補上,明天十點,補上今天欠的,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