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月卿還沒進安州,遠遠地就看到安州城上空狼煙四起,轟隆隆如同打雷一般的巨響不停傳來,伴隨着陣陣哀嚎慘叫聲。
樓月卿的心徹底涼了,當即衝向交戰區。
交戰區一片混亂,安州城的城門已經被炸燬,只剩一片廢墟,東宥大軍已經攻入安州,半個安州都已經淪陷,百姓都已經撤走,如今兩軍正交戰廝殺,只是不知爲何,南宮翊讓人用炮火炸燬了城牆後,就沒有再用來交戰,而是讓士兵和楚軍廝殺,血腥味沖天瀰漫着,整個安州如同煉獄一般充斥着殺戮和血腥,堆屍如山,血流成河。
因爲之前交戰就已經死傷不少人,而且東西兩境戰火蔓延,容郅顧着這邊又要顧着西邊,楚國全數加起來大概兩百萬大軍,哪怕抽絲剝繭般調動大軍也最多可以動用一百五十萬人,西境已經派去了五十萬,留下來的也都分派在整個東境防線,容郅帶領的只有四十萬人,經過這兩日的交戰,楚國慘敗,死傷十幾萬人,而南宮翊帶着五十萬大軍加上原本東宥這條進攻路線剩餘的十餘萬人加起來六十萬,兩軍兵力之懸殊,且南宮翊帶的援兵來的猝不及防,加上那些炮火,容郅再如何文韜武略有經緯之才也都不可能扛得住,如今安州城也守不住了,爲了減少傷亡,容郅正在傳令大軍撤離安州。
所以,大軍大部分已經往安州後面的徐州撤離,只有容郅親自帶着的一部分人拖着東宥大軍,讓撤離的大軍得到一絲喘息。
幸好容郅帶着的這五萬人是他當年訓練出來的鐵血騎,驍勇善戰以一敵十,儘管敵衆我寡,也還是才暫時擋住了東宥大軍的腳步。
樓月卿避開撤退的大軍,繞道跳上安州城後城一個還沒有被破壞的閣樓樓頂,這裡正好可以看到前面那一片已經被攻陷的街道,如今那裡已經被破壞的看不出曾經的繁華,幾乎被屍體覆蓋着,有楚軍的,也有東宥大軍的,如今兩軍交戰,不停的有人倒下,老遠就看到混戰中一身金甲一匹黑馬一根金戟正在浴血殺敵的容郅,下意識的想要衝上去,可走了幾步剛打算躍下閣樓,想到什麼忽然停了下來。
她若是現在出現在容郅面前,容郅必然分心!
這個時候,他若分心,後果不堪設想。
她沒有上前,也有離開,而是站在那裡看着。
莫言在她身後看着前方戰局,擰眉沉聲道:“主子,攝政王若是再不撤離,怕是就走不了了!”
雖然看着容郅帶領的鐵血騎確實是把東宥大軍擋住了,可是那是因爲東宥大軍沒有全部進攻,可現在那一片殘垣斷壁外面,空曠的平原上,黑壓壓的大軍正往這邊來,不出一刻,便可加入交戰,屆時容郅必然被包圍,怕是插翅難逃!
莫離想得到,樓月卿自然也想到,她的心,從嗓子眼頓時沉底。
她猛然擡頭看着遠處黑壓壓的大軍,和大軍後面依稀可見的東宥王旗,眼眸微眯。
“主子……”
莫離正要說什麼,樓月卿便微微側頭對她道:“走!”
言落,她立刻躍下閣樓,莫離隨後跟上,兩道身影當即消失在街角。
一刻鐘後,那黑壓壓的大軍進了安州,越過一片殘垣廢墟,加入了交戰,原本就敵衆我寡難以抵抗的鐵血騎頓時淹沒在東宥大軍的狂潮中,無法相抗。
然而,就在楚軍被包圍拼死抵抗,東宥大軍勝利在望之際,坐鎮在東宥大軍後面的王旗之下的東宥皇帝南宮翊遇刺重傷,消息傳開,東宥大軍頓時潰散大亂,本來被包圍着難以逃出生天的鐵血騎終於覓得一線生機,在東宥大軍軍心不穩之際,撤離了安州。
不過,撤離安州的時候,鐵血騎五萬人死了將近四萬,只剩一萬已經精疲力盡的殘兵,而容郅,也受了傷。
安州之後十多裡外便是徐州,大軍在徐州駐紮下來,整頓休息。
樓月卿刺殺了南宮翊之後,殺了那些追着她的東宥皇室暗衛,總算是脫了身,得知容郅受了傷,當即馬不停蹄的趕往徐州,趕到徐州的時候,已經是晚上,整個徐州城已經沒有什麼百姓,只有撤回正在整頓休息的大軍,一片萬籟俱寂,容郅就在徐州城的驛館,樓月卿得知他在驛館,今日受了傷正在養傷,便避開巡城士兵趕了過去,可到了驛館外的時候,她有些躊躇了。
她這次出渭明山的事情,怕是容郅還不知道,她若是現在跑到他面前,會不會把他氣到,他現在要一心顧着戰事,她若是在,怕是會影響他。
而且,趁現在休戰,她還可以去幹一些別的事……
站在那裡想了想,心裡有了主意,她轉身就要走,忽然後面傳來一陣低沉暗啞卻又情緒不明的聲音。
“既然都來了,還想跑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