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翊去了容六月的房間,進去的時候,小丫頭正蹲在牀邊耷拉着一張精緻的小臉,滿臉委屈。
是這樣的,這小丫頭昨晚上到現在,不下十次想要出去,只是沒有一次成功的,因爲這屋子內外都守着暗衛,如同鐵桶一般,沒有他的命令,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這小丫頭雖然醒來了,可是曹寅下的軟筋散藥效極好,若是不服解藥,起碼要十日才能自行消去藥效,現如今沒什麼力氣,所以她也折騰不了什麼大的動靜,嚷嚷半夜就自覺消停了。
看到他進來,本就悶悶不樂的小臉一垮,別過頭去,沒理他。
南宮翊走到她旁邊,和昨夜一樣坐在她旁邊。
剛一坐下,容六月就轉過頭來,怒瞪他:“你離我遠點,我討厭你!”
南宮翊沒動,而是挑眉問:“爲何討厭我?”
容六月哼哼:“你是壞人,不讓我出去,還不給我去見我孃親!”
南宮翊眸色漸深,淡淡的問:“孃親?你確定那個人是你的孃親?”
容六月豁然轉過頭來,看着他,眨眨眼:“什麼?”
南宮翊笑着,眼中卻沒有任何笑意,意味深長的看着容六月道:“小丫頭小小年紀倒是挺會騙人啊,說吧,誰教你的?爲何要騙我?”
容六月眼珠子咕嚕咕嚕的轉了幾下,眼中一陣心虛,瞬間消散,只撇過臉去沒好氣道:“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南宮翊眯眼:“真聽不懂?還是說你連自己的孃親都認不出來?”
容六月不說話了。
南宮翊伸手,撫了撫容六月的腦袋,情緒不明的道:“小丫頭年紀不大膽子倒是不小,竟然敢如此欺騙於朕,你可知道,朕極不喜歡被人欺騙,若你不是她的女兒,朕可不會輕易饒過你!”
容六月只是哼哼兩聲,沒理他。
南宮翊沉沉的看着她片刻後,驀然笑了:“不過也沒關係,有你和她的妹妹在朕手裡,朕不怕她不來!”
容六月聽言,頓時急了眼,站起來咆哮道:“你想做什麼?我告訴你,你別想打壞主意,要是我孃親來了,她肯定會殺了你!”
南宮翊淡笑:“朕倒是很期待她來殺朕!”
“你……”容六月一時氣結,瞪着那雙氣紅的眼,指着他半晌蹦不出半個字。
南宮翊被她指着也不生氣,從容緩慢的站起來,淡淡的道:“小丫頭好好在這裡待着吧,你孃親應該很快就會來了!”
說完,他便打算走出去。
容六月見他要走,忙擋在他面前:“你不許走!”
南宮翊低頭看着她,容六月還不到六歲,小身板高到他的腰間,就這樣張開手擋在他面前,稚嫩的小臉上滿是堅韌不屈,明明那麼小,那眼神卻如此犀利,定定的看着他,目光如炬,完全不像一個五六歲的孩子。
顯然,這丫頭先前所有的哭鬧折騰和單純無害都是假象,是在騙他,而他竟然也沒有半分疑惑,全都信了,信了她的孩子心性。
南宮翊眼眸微眯,饒有意味的看着她:“你想做什麼?”
容六月咬牙問:“我姨姨呢?我要去看我姨姨!”
南宮翊笑了笑,問:“我若是不給呢?”
容六月面無懼色,沒有任何猶豫的咬牙道:“不給我去,死給你看,我要是死了,我孃親一定不會放過你!”
南宮翊不說話了,低着頭,定定的看着她那無所畏懼的小臉,不由得有些驚訝,明明還是個不到六歲的小丫頭,在她這個年紀的孩子大多天真無邪什麼都不懂,可這孩子卻不僅什麼都懂,還會僞裝,如今還一副不畏生死的樣子……
他看着她許久,才意味不明的笑着,淡淡的道:“死給我看?你在威脅我?”
容六月仰着脖子,不置可否:“你說呢?”
南宮翊笑了:“不愧是你孃親的女兒,小小年紀就知道威脅人了,好啊,那你倒是死一個給我看看!”
容六月聽言,還真是毫不猶豫,邁着小腿幾步走到一旁的架子那裡,掄起一個花瓶,砰地一聲砸在地上,然後毫不猶豫的撿起碎片就抹向自己的脖子。
南宮翊瞳孔一縮,心下一急,還好暗衛閃出,制止了容六月的動作,迅速奪走了她手上的碎片。
南宮翊見暗衛及時制止,鬆了口氣,忙上前,目光凌厲惱怒的看着容六月,咬牙厲聲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還真不怕死?你一個小孩子,知道死亡是什麼麼?”
容六月道:“我當然知道,可是我是父王和孃親的女兒,他們不怕死,我當然也不怕!”
南宮翊聽到她這話,面色稍愣,隨即淡淡的問:“這些都是誰教你的?”
容六月冷哼:“不需要人教我!”
南宮翊神色複雜的看着容六月稚嫩卻堅韌無畏的小臉,伸手撫了撫她的腦袋,容六月卻不讓他碰,後退了兩步,忿忿的瞪着他,一臉防備。
南宮翊手僵硬在半空,眸間劃過絲絲遺憾和無奈,收回手,微微嘆息,苦笑一聲道:“你若是我和她的女兒,多好啊!”
說完,他自嘲的搖了搖頭,就要走出去。
容六月見他要走,急忙叫他:“喂……”
南宮翊曉得她想作何,停下腳步,道:“你姨姨在隔壁房間,想看就去看她,不會再有人攔着!”
說完,他便讓手下扶着他出去。
容六月聽到他這話,眼前一亮,南宮翊走後,她忙跑去找了蕭傾凰。
一進門,看到太醫站在屏風外面,小丫頭當即越過屏風,便看到蕭傾凰虛弱的躺在牀榻上,任由侍女清理傷口換藥,蒼白的臉上還有一道血痕,身上更是傷痕累累。
小丫頭看着當即紅了眼,撲過去趴在牀邊,哽聲問:“姨姨,你怎麼受傷了?是誰打了你?疼不疼?”
蕭傾凰剛纔扯到了身上的多處傷口,正在任由南宮翊派來的人清理換藥,傷口裂開沁了血,侍女撤掉原來包紮的紗布,擦拭清洗傷口,又抹上藥,她痛的難忍,只能靠在那裡閉着眼咬着牙,驀然聽見容六月的聲音,她睜開眼,看到容六月,哪裡還顧得上傷口疼,忙掙扎着起來。
換藥的侍女見她起來,忙緊張勸道:“姑娘,您別動啊,傷口還沒處理好呢!”
蕭傾凰怒喝:“走開!”
她們只好退到一旁。
蕭傾凰這才拉着容六月緊張地問:“六月,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欺負你,有沒有打你?”
“沒有,六月很好!”容六月紅着眼哽着聲道:“可是姨姨你怎麼受傷了?疼不疼?”
蕭傾凰忙扯開一抹笑意,柔聲道:“不疼,只是小傷而已,一點都不疼,六月不要擔心!”
容六月吸了吸鼻子,癟嘴道:“騙人,都流血了,還有那麼多傷口,是誰打的?是不是那個壞人?六月去殺了他!”
說着,她沒等蕭傾凰回答,就怒衝衝的站起來就要出去找南宮淵拼命。
蕭傾凰忙叫她:“六月,回來!”
容六月沒停。
蕭傾凰見她當真要去找南宮淵拼命,身影將要消失在屏風邊上,忙身子前傾手撐在牀邊,換了個稱呼叫她:“容笙,回來!”
容六月堪堪停下,一回頭,看到蕭傾凰因爲急着叫她又扯到了傷口,正趴在牀邊一臉痛色,忙跑回來。
“姨姨……”
一旁的兩個侍女也忙上前扶着她。
容六月見蕭傾凰這般樣子,手足無措,怕蕭傾凰疼又不敢碰她,只對兩個侍女急聲道:“你們快給我姨姨包紮啊,還等什麼!”
兩人這才急急忙忙給蕭傾凰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