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容郅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樓月卿微微屈膝,輕聲道,“好多了,臣女多謝王爺慷慨贈藥!”
容郅聞言,眸色漸深,淡淡的說,“禮尚往來,何來謝字?”
她救他一命,這是該做的,他向來不喜歡虧欠任何人,何況·······
樓月卿沒吭聲。
禮尚往來又如何?
如果容郅不願給,即便自己當真救他一命,也是枉然,那朵血靈芝價值連城,又是難得的解毒之物,必是有用處的。
她都已經做好了做賊的準備,奈何他卻真的送來了······
遠遠看着不遠處的紫宸殿,容郅目光恍惚,毫無任何情緒的眸子裡劃過一絲異色,緩聲道,“何況······你有一個好母親!”
“嗯?”這和寧國夫人有關?
見她不解,容郅道,“前幾日,清華姑姑來求孤,希望用寧國公府的效忠,換血靈芝救你的命,清華姑姑一生傲骨,第一次求人!”
寧國夫人是一個驕傲的女人,出身皇室,自小便被握在手心的她,即便是當年丈夫去世,寧國公府孤立,她都不曾求過任何人,也不要慎王府的幫助,毅然扛起寧國公府,如今,卻爲了自己的女兒,求他。
想起那日她跪在自己面前的樣子,容郅不會拒絕,即便沒有樓月卿的救命之恩,即便沒有寧國公府的兵權,他也不會拒絕。
寧國夫人,曾經護過他,這就是恩情。
樓月卿聞言,臉色微變,母親竟然······
他沉聲道,“在她心裡,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凌駕在寧國公府的榮辱之上,可竟爲了你,改變初衷,慈母之心,你很幸運!”
樓月卿扯了扯嘴角,心裡百味交雜,低聲道,“確實······很幸運!”
寧國夫人,沒有任何必要做這麼多,端木斕曦的恩情,她早還請了,自己何其有幸,在失去一切之後,還能擁有如此珍貴的母愛,或許,她從來不是一無所有。
生來喪母,她只見過那個女人完美無瑕的遺體,卻再也聽不到她的隻言片語,或許在年幼的記憶裡,她不缺乏母愛,可是,六歲那年,所有的一切,都不復存在,苟且偷生十一年,回到這裡,寧國夫人的維護和疼愛,歷歷在目。
也許,她從來不是被遺棄的那一個人······
可爲什麼······
樓月卿忽然的悲傷,讓容郅頗爲不解。
她在傷心?
不是該高興的麼?
“你不高興?”語氣,已有些不悅。
樓月卿卻毫不在意他的不悅,而是忽然問道,“王爺和母親達成了交易?”
“你覺得,孤該答應麼?”
樓月卿想了想,道,“王爺說了,禮尚往來,自然不會再要不該要的,不是麼?”
容郅聞言,眉眼微蹙,目光沉着的凝視着她,淡淡的問,“可若是已然達成了協議了呢?又待如何?”
“請王爺放過樓家!”
深邃的鷹眸微眯,“你說什麼?”
樓月卿開口道,“寧國公府獨善其身,不能捲入皇權爭鬥,請王爺放過樓家,臣女感激不盡!”
一旦寧國公府成了容郅的政治籌碼,無論成敗,無論日後皇權如何,樓家,都不可能再置身事外了。
也許下一代帝王會是容郅,可是,那又如何?
寧國公府的權勢,早已不爲帝王所容,現在非常時期,寧國公府謹慎行事,又有丹書鐵券,歷任帝王纔不敢這麼做,可是,若是容郅想要除掉寧國公府,他會在意麼?
楚國攝政王的鐵血手腕,世人皆知。
容郅緊緊的看着她,冷冷一笑,“你以爲若是孤想要,寧國公府能有這些年的安穩?”
不是不能動,只是,不想而已。
確實,得到樓家手裡的四十萬兵馬,他如虎添翼,可是,那又如何?
位高權重,只是因爲他想要的,只有位高權重才能更可能得到,只是因爲想要護着需要他護着的人,即便如今一切都不值得,可是也心甘情願。
樓月卿抿脣不語。
看着樓月卿,容郅冷冷開口,“孤想要的東西,從來不需要給!”
他想要的,自會憑着自己的能力得到,何以需要等價交換?
淡漠的看了她一眼,他轉身離開,並未留下隻言片語。
樓月卿輕呼一口氣,靜靜的看着消失在御花園花海中的容郅,不知爲何,她心底有些惆悵之意。
容郅,果然不一樣了。
比起當年,更加冷漠了。
那個記憶中沉默寡言的少年,如今陰晴不定的男人,呵呵,很好的轉變呢。
她自己不也變了麼?
曾經,多天真啊,沒有憂愁,沒有悲傷,每天開開心心,被捧在手心,如今······
自嘲一笑,樓月卿站在那裡,久久不曾離開。
站了許久,才挪動腳步,在御花園閒逛,直到宮人來尋,她才隨着宮人回了彰德殿。
彰德殿,皇太后發了好大一通怒火,昭琦公主被攝政王下令禁足,她自然聽到消息,昭琦公主身邊的宮人來回話,把御花園裡的事情告訴了她,寧國夫人和幾位命婦都在,自然都聽到了,寧國夫人當即臉色陰沉,皇太后也不再包庇自己的女兒,下令禁足兩個月······
還賞了不少東西給樓月卿。
出宮的時候,已經是午時,回到寧國公府,樓月卿便直接在寧國夫人的院子裡用膳。
吃着吃着,樓月卿忽然看着寧國夫人開口,“母親,攝政王與我說,您去求他了?”
咀嚼的動作微頓,寧國夫人看着她,卻未吭聲。
樓月卿也看着她,等她回答。
“攝政王與你說的?”
“嗯!”
寧國夫人又沉默了,樓月卿咬了咬牙,輕聲問道,“母親,其實您沒有必要這麼做,我······”
寧國夫人打斷她的話,“只要你活得好好的,母親做什麼,都是值得的,何況,攝政王沒有答應,那朵靈芝是他給的,只說是給你的謝禮!”
她的親生女兒,她願意做任何事情,那麼,一直都視若親女的樓月卿,她自然也是不會有所保留。
樓月卿鼻子微酸,眼簾微顫,抿脣不語。
眸中,波光閃動。
抹去樓月卿眼角的水滴,寧國夫人喟嘆一聲,“母親還記得,你剛來寧國公府的時候,還是個孩子,不愛說話,還總是一個人發呆,如今,時間,過的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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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你這樣會得罪媳婦兒的······
嗯哼,苒打算最近放男二粗來溜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