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薄果然找到了國舅韋桐幫忙,韋桐聽說是協查《京報》在臨安的老巢,二話不說,立刻派出一百多名精銳武士參與調查,並個人掏腰包一千貫,懸賞《京報》印刷之地。
大堂上,韋桐唾沫四濺對王薄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我就不相信,這些升斗小民抵得過錢的誘惑?”
“是!是!是!國舅所言是至理名言啊!”
王薄滿臉陪笑拍着馬屁道:“感謝國舅的慷慨解囊,下官相信在國舅的幫助下,《京報》在臨安的老巢一定會很快覆滅。”
韋桐捻着幾根鼠須得意問道:“關鍵我的懸賞有沒有讓百姓知道,知道了纔會有效果。”
“都知道,我們不光張榜懸賞,還利用各種渠道把消息鋪下去了,臨安的每一個乞丐,每一個混混無賴都知道了,他們纔是最積極的。”
就在這時,管家跑來道:“王爺,外面來了一個混混,說他知道《京報》老巢在哪裡?”
王薄驚喜交加,騰地站起身,韋桐仰頭呵呵大笑,“我就說嘛!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絕不會有錯。”
“卑職這就回縣衙,帶人去抓捕。”
韋桐滿臉殺氣騰騰道:“我也派武士協助你,一定要把這幫狗孃養的給我抓住。”
這名舉報的無賴姓包,住在城外的文家村,距離臨安城約十里左右,他對王薄道:“我昨晚起身去茅房,發現斜對面的房間燈火通明,我偷偷從門縫一看,裡面有好多人在印刷報紙,我就知道,這肯定就是縣裡懸賞的報館。”
王薄呵呵笑道:“趕緊帶路,一定會有重賞。”
無賴又涎臉笑道:“聽說有一千貫的重賞!”
王薄臉一沉,剛要發作,幕僚賈應芳悄悄拉了他一下,提醒王薄,現在還不是翻臉的時候。
王薄只得忍住氣道:“只要舉報屬實,一定會有你的重賞。”
一行兩百餘人浩浩蕩蕩殺到文家村,無賴指着村東頭一間大院,“就是那間院子,裡面有一間大屋。”
王薄點點頭,大院緊靠小河,水路四通八達,確實是印刷報紙的理想之地。
他一揮手,“包圍大院!”
一百多名弓手和一百多名武士從左右包抄上去,院牆很矮,他們翻過院牆衝了進去,不多時,大門開啓,弓手都頭馬頌快步出來,躬身道:“啓稟縣君,確實是印刷館,但裡面沒有人,跑光了。”
王薄眉頭一皺,居然沒有人,他一揮手,“先進去看看!”
弓手簇擁着王薄走進大院,他走進大屋,只見放進了亂七八糟,拜訪着無數印刷器具,地下散落着數十份印刷失敗的報紙,還有零散的活木字,桌上全是油墨,角落裡還有厚厚一迭白紙,王薄點點頭道:“看樣子這裡確實是《京報》的印刷館老巢了,收穫很大,舉報人重賞五十貫,大家把東西全部帶回去,這是我們查到的證據。”
幕僚賈應芳轉了一圈,他很快便發現不對了,印刷器具都是壞的,而且壞了很久,根本就沒法印刷,地上散落印刷失敗的報紙也是很久以前,按理應該是最新一期纔對,可它們至少是幾個月前了。
他立刻找到了舉報無賴,問他道:“你說老實話,伱是怎麼發現這家印刷館?”
“我不是說,昨晚我起夜.”
“放屁!有院牆圍住,你能看到個鬼,再不說實話,一文錢都休想拿到。”
無賴沒法子,只得吞吞吐吐道:“其實是一個人告訴我的,說這裡是《京報》印刷館,縣裡有重賞,讓我趕去彙報。”
“是什麼樣的人?”
“不認識,但他有大門鑰匙,帶我到房間窗口看了看,我看到有好多印刷工具,才相信的,然後我就趕到縣裡去了。”
賈應芳立刻明白了,他們上當了,這是對方特意準備好來糊弄他們。
“這座房子的主人是誰?”
無賴哭喪着臉道:“就是我家的老宅,我租出去了。”
“你把房子租給誰?”
“不認識,對方給了我三貫錢,我就租給他一個月,但我再也沒有見過對方。”
“是昨天讓你看印刷機的人嗎?”
無賴搖搖頭,“不是同一個人,我都不認識,”
一問三不知,賈應芳氣結,這個傢伙就是一個傻子,他想了想道:“剛纔我們說得話就不要告訴縣君了,否則你一文賞錢都拿不到。”
無賴慌不迭的連連點頭,“我知道!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子,告訴縣君實話,肯定沒有賞錢了嘛!。”
說他傻,關係到錢他卻很精了,就不知到底誰傻?
賈應芳也不想揭穿此事,起身走了,他心裡有數,如果只是縣君,自己說說倒也無妨,但涉及到韋國舅,說了實話,韋國舅惱羞成怒之下,恐怕自己會倒黴。
此時,在遠處一片樹林旁,幾名男子關注着東頭大院的情況,當知縣王薄帶人把屋裡的東西全部擡出來,他們便轉身消失在了樹林內。
王薄一行返回縣城,卻見幾名菜農氣急敗壞回來,大喊道:“城門關了,不要回城了,趕緊回家!”
王薄有點奇怪了,現在纔剛過中午,城門怎麼會關閉,他連忙讓都頭馬頌去了解情況。
不多時,馬頌騎馬飛奔回來大喊:“縣君,城門確實關閉,好像是什麼緊急軍情!”
王薄有點傻眼了,緊急軍情,他堂堂知縣還在城外呢!
賈應芳低聲道:“縣君不妨去叫門,韋國舅的人也在呢!”
王薄頓時醒悟,對方不給自己面子,但韋國舅的面子必須給。
一行人趕到城下,大聲叫門,城頭士兵聽說是知縣和韋國舅手下,不敢怠慢,連忙跑去稟報。
韋國舅果然好使,守門將領不敢得罪,只得下令開門放人進來。
進了城,王薄連忙上前問道:“這位將軍,發生了什麼事,要關閉城門?”
“聽說陳慶的數萬騎兵殺來了,已經殺到湖州,所有上面緊急下令關閉城門。”
王薄嚇了一跳,陳慶的數萬騎兵殺到湖州了,這豈不是晚上就能殺到臨安?我的天,這是造反了嗎?
這一刻,王薄忽然覺得自己搜查到《京報》老巢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一旦陳慶的騎兵殺進城,自己還能保住小命嗎?
王薄患得患失,命令手下回縣衙,他則獨自趕往姑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