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夏次日醒來,已是日上三竿,心中暗自將穆流年給罵了一通,一想到了昨晚的瘋狂,臉色又忍不住羞紅了起來。
“世子妃,您可醒了。劉夫人帶了兩位劉小姐過來了。這會兒王妃將人請到了觀月樓小坐。也等着您過去呢。”
“哪位劉夫人?”淺夏聽地有些糊塗,本來就是剛睡醒,這會兒思維也有些不太清楚。
“左相劉清柯大人的夫人呢。您忘了,之前,他們府上的庶小姐劉如月,可是跟我們府上的二公子訂了親事的。是當時的梅妃娘娘親自下了旨的。”
“劉如月?”淺夏細細地想着這個名字,還真有幾分耳熟了。
“左相府的庶出大小姐,比嫡小姐劉如玉只大一歲。爲人相貌秀麗,禮儀端莊,雖爲庶出,可是多年來,卻是在相府一直過地不錯。劉夫人對其,也是一直照顧有加。”
淺夏經她這一提醒,這纔想起的確是還有着這麼一齣兒呢,知道穆煥青廢了,卻沒有馬上登門,一直忍到了現在,這位劉小姐倒也算是有些本事了。
“行了,走吧,我們去觀月樓。”
劉如玉是與淺夏認識的,一看到淺夏過來,自然而然地便迎了過去,笑吟吟道,“人人都道穆世子寵妻如命,我原還是不信的,今日看到了妹妹這樣好的氣色,倒是由不得我不信了。”
淺夏莞爾,“姐姐莫要取笑我了。等明年你成了親,我倒要看看,我的未來姐夫會不會也是寵妻如命?”
劉如玉和劉如月姐妹二人,原本都是訂了今年的婚事,可是奈何太后一薨逝,所有人的婚事全都推後一年,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這位便是劉大小姐了吧?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這本人比你說的,可是更要靚麗幾分了。”淺夏這話是對着劉如玉說的,眼睛卻是看向了劉如月。
無疑,這也是賣了一份人情給劉如玉,暗指劉如玉這個嫡妹,在外頭,可沒少說這位庶姐姐的好話。
劉如月果然是瞥了一眼劉如玉,然後微微笑了,衝着淺夏行了禮,“給世子妃請安。”
“免禮,都坐吧。”
淺夏又給劉夫人也行了晚輩禮,幾人這才坐下繼續說話。
“劉夫人的意思,本妃也明白。只是這件事兒,總歸還是要請了皇后娘娘吐口才成。畢竟當初這婚事,也是從宮裡頭出來的。如今我們王府沒了那個梅氏,宮裡頭也沒了梅妃,這早先訂下的事,只怕咱們也不好就這樣直接作罷。”
劉夫人點點頭,“王妃的難處,我們也知道。所以,等到了這會兒才上門來求教。要說如月這孩子,也真是個命苦的,可總不能讓她這一輩子,就這樣給搭進去吧?而且,我聽說這二公子,在出事前,還到處尋花問柳,還有吸食五石散的癮。”
王妃睨了一眼劉如月,看上去端莊大方,倒是個明理懂事的孩子,若是就這樣嫁給了穆煥青,也的確是有些耽誤了這孩子,可是這事兒,只怕也只能是由皇后娘娘做主了。
“劉夫人愛女之心,本妃也能理解。這樣吧,回頭,咱們一起進宮去給皇后娘娘請安,也好請示一下娘娘的意思。”
劉夫人今日過來,也不過就是爲了先探一探王妃的口風,如今聽她這意思,並無意爲難,這婚事成與不成,她都並不在意,顯然是並沒有將當初兩家聯姻之事放在心上,這心裡頭,瞬間也就敞亮了許多。
“我瞧着你們如玉倒是越發的水靈了。聽說已經訂了婚事,倒是不曾細細打問,是哪家的公子這般有福氣?”
劉如月的事情暫且告一段落,爲了避免這屋子裡的氣氛太過沉悶,長平王妃便將話題轉移到了劉如玉的身上。
劉夫人有些寵溺且驕傲地看了一眼自家女兒,“是趙家的公子,倒是常與你家世子來往。”
這話就有着有意討好的嫌疑了。
淺夏抿脣而笑,看向了劉如月,見她表情始終是淡淡的,自她進來後,劉如月臉上溫婉的笑,基本上就沒有停過,可見是真的懂禮數,若是將許青梅和她放在一起,只怕就是天地之別了。
送走了劉夫人,長平王妃嘆道,“好好的一個姑娘若是就這樣嫁進咱們長平王府,也的確是委屈了。只是,這親事已然訂下,又是過了文定的,想要再退,只怕是不容易。”
淺夏也點頭道,“就算是退了親,只怕也會影響了劉小姐的聲譽,想要再尋一門好的婚事,也有些麻煩。”
“你瞧着那位劉如月如何?”
淺夏想了想,再三斟酌了一下用詞,“大方、得體、沉靜。”
長平王妃微微一怔,隨即又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個劉如月,一看就是個心思深沉的,僅憑着她一個庶出的大小姐,卻能在劉府過得風聲水起的這一點,就不容人忽視。”
“母妃說的是。”
“相較而言,我還是比較喜歡劉如玉,人雖然是稍有些單純,可是心思正。這樣的姑娘,才值得好好交往。”
淺夏微動了一下眉心,王妃這是在提醒她,身爲王府的世子妃,也該多出去走動走動了,同時,這什麼人該交,什麼人不值得相交,也要看仔細了。
“是,多謝母妃提點,兒媳記下了。”
長平王妃笑道,“你是個聰明的,我瞧着你也不像是那種泥捏的,誰都能欺負你一把。倒是不明白了,流年這孩子怎麼就非得將你給養得跟金絲雀似的。你呀,雖然喜靜,可是這心思,卻不在王府裡,我這心裡頭明鏡似的。以後,想出去就出去,不必要事事都聽流年的,你背後,還有母妃給你撐腰呢。”
淺夏被她這話逗得一樂,“是,母妃。”
不過,淺夏倒是很意外,王妃能看出她的心思不在這兒來。是自己表現地太明顯了麼?
不過細想想,自己休息的時間也夠久了,反正現在也不急着要孩子,倒是真的應該考慮一下,如何才能將雲、林、穆三家緊密地結合在一起了。
僅憑着這所謂的姻親,只怕是沒有什麼效果的。
穆流年這陣子忙地昏天黑地的,顯然也是因爲這些事情在忙,既然是與雲家有關,她這個未來的家主,總不能置之不理吧。
次日,長平王妃和劉夫人一起進宮給皇后娘娘請安了。
淺夏則是與穆流年一起,帶着許青梅到了城外的琳琅別苑。
許青梅一出來,果然整個人就跟瘋了一樣,眼睛也不夠看了,嘴巴也合不攏了,這才一出城,直接就上了馬,說什麼也不下來了。
對於這樣的許青梅,淺夏看着是開心的。
至少,許青梅是她認識的這麼多人當中,活的最肆意、最灑脫,也最合乎她自己心意的一個!
雖然常常看到她因爲學規矩而皺眉,可是實際上,她卻是最勇敢的一個。
到了別苑,雲若奇正等在了那裡,一手撫着馬鬃,一面扭頭看着他們,嘴裡嘀咕了一聲,“來地真慢!”
淺夏輕笑,早知道穆流年今天是特意將他約來這裡的,只是沒想到,他來地倒是早。
許青梅有些好奇地湊了過去,上下打量了雲若奇兩眼,“你是何人?”
雲若奇是在江湖上跑慣了的,再加上一直以來都是由他來出面處置一些雲家暗中之事的,所以,渾身上下,總是會有意無意地透出幾分戾氣。
也因此,許多姑娘們在看到了他這樣的美男子後,雖然欣賞、喜歡,卻不敢靠近。
可是沒想到,今天這位許小姐倒是膽大,不僅靠近了,還主動跟他搭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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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若奇自然是知道她的,自他們一行人一進京,他就收到消息了。
“許小姐果然是名不虛傳吶。”
雲若奇似笑非笑地樣子,倒是讓許青梅有些惱了,她知道自己行事有些誇張,不似尋常的閨閣女子,可是他沒有必要這樣取笑自己吧?
“哼!連家門也不敢報,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
雲若奇微愣,對這個許青梅倒是有了幾分的興趣,“許小姐的性子,還真是直爽。”
“三哥,你們不進去?”
雲若奇挑了下眉,“這就來。”說完,丟給了許青梅一記頗有幾分玩味的笑,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淺夏看着許青梅有些發愣的樣子,笑着搖搖頭,“走吧,先進去安置一下,再想着出去玩兒。”
“是,表嫂。”
有了雲若奇的加入,氣氛更爲活躍了幾分,確切地說,應該是許青梅的性子徹底被他給挑了起來,看着她與雲若奇兩人擡槓的樣子,淺夏不禁側目,看來,之前在長平王府,她真是收斂了許多。
“好了,青梅,你先回去換套衣裳,一會兒咱們去外頭走走,記得要着女裝,若是你再穿上了男裝,就不必去了。”
將許青梅支走了,淺夏纔看向了雲若奇,“三哥,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竟然是這麼喜歡跟人擡槓呢?而且還是與姑娘如此計較,你往日的瀟灑氣度呢?都丟了?”
雲若奇撇撇嘴,“你以爲我想?明明就是她先挑的頭兒。”
“淺淺,趁着現在她不在,你趕緊說正事兒吧。”穆流年提醒了一句。
淺夏這才自袖中取出了一紙信箋,“將這上頭的人的底細都摸清了。”
雲若奇仔細地看了一遍之後,皺眉道,“這是定國公府的人?”
“內宅之事,我擔心母親根本就是沒有這麼多的心眼兒的。另外,對於林少鋒等人,林少康也必然是有着幾分的情分在,讓他下狠手,只怕他未必能狠得下那個心來。可是現在皇上已經開始有所動作,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既然他下不了手,那就由我代他動手。”
“妹妹,你確定這種事情不必知會定國公?”
淺夏的臉上一片淡漠,“他若是不能狠下心來,將來賠上的,只怕就是整個兒定國公府。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母親和正陽死於非命。另外,找個機會,我要見一見林少鋒。”
穆流年的神色微變,“淺淺,這太危險了。這裡可是樑城,不比之前在安陽城,一旦被人發現,你必然就會引起了皇上的關注。”
“所以我才說,要你們想辦法安排呢。不必太着急,這麼長的時間我都等了,自然也不差這一時半刻。”
穆流年與雲若奇對視一眼,自然明白淺夏要見林少鋒,其目的何在。可是林少鋒是什麼人?在這樑城裡頭,想要與其會面並不難,難的是,要想法子避過那麼多人的耳目,實在是有些冒險。
“我倒有個法子。”雲若奇略想了一下,“反正你們現在也是在這裡小住,看看能不能想辦法將林少鋒引到城外。最好是能引入九華山,如此,淺夏與他見面,也就會安全許多。”
穆流年本來是不同意他們見面的,不過現在想想,林少鋒顯然不是和寧背後的那個最主要人物,想要套出背後的那個人,自然是隻能通過林少鋒了。
而自從和寧出事以後,這麼久了,林少鋒遲遲未有動作,由此可見此人的心思之深,處事的小心翼翼。
想要通過別的法子,只怕就算是套出來了,也未必是真的。
可若是淺夏出手,自然就不一樣了。
穆流年雖然不願意,可是眼下也只有這一個法子可用,只能勉強點點頭,“不過,我們還是要小心桑丘子睿的人。這個人着實不簡單,千萬不能讓他的人,盯上了淺夏。”
雲若奇點點頭,然後手一攥,再鬆開,已是一片碎屑,“放心,我心中有數。”
淺夏一眼瞥到了許青梅,“三哥,反正今日也無事,你就陪着她一起去賽馬吧,順便看看能不能打上幾隻野味兒回來。我可是有些饞了呢。”
雲若奇扯了扯嘴角,看着換了衣服的許青梅,倒是比剛纔順眼了一些,也不知道是衣裳的緣故,還是他現在心態的緣故。
“走吧,你表哥表嫂累了,要先歇歇,我帶你去九華山打獵。”
“真的?”許青梅也是個沒心沒肺的,一聽說要去打獵,先前雲若奇帶給她的不快,她也就忘了個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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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夏抿脣,這樣性子的姑娘,纔是過地最快活的。
雲若奇帶着許青梅離開,還真的就去了九華山,一方面是真的打獵,另一方面,也是爲了好好地察看一下地形,看看將林少鋒引向何處纔是最安全的。
“你確定要這樣做?”穆流年仍然有些不放心,畢竟,那人是林少康的親弟弟。
“林少鋒的事情,我們已經關注地夠久了,不是嗎?半年了,如果再不能得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只怕接下來,我們的處境就會很被動。拖地越久,被皇上發現的可能性就越大。”
穆流年沉默了,對於淺夏的說法,他承認說的有道理,可是現在如果對林少鋒採取了行動,難免就會有將淺夏暴露的可能。
淺夏知道他在擔憂什麼,笑道,“沒關係,我的身分,還沒有那麼容易就暴露了。你以爲桑丘子睿會允許別人知道我的秘密麼?”
穆流年一聽,臉色略微地陰沉了幾分。
淺夏似乎是沒瞧見,仍然自顧自地說,“他當初在安陽城,可沒少利用我。這一回,我自然也該好好地利用他一把。桑丘子睿的實力不弱,他既然有心讓我對他不再排斥,那麼,自然就不會允許我置於危險之中。無論是出於對前世的補償、愧疚,還是今生他的執念,這都無關緊要。”
穆流年聽罷,臉色更黑了,幾乎就是咬着牙問道,“淺淺,你明知道他對你不曾死心,卻還想着利用他,與他糾纏不休?”
淺夏挑眉,並沒有因爲穆流年如此不客氣的說法動怒,而是笑道,“什麼叫與他糾纏不休?我像是那樣的人嗎?我只是覺得,既然有這麼好的資源不利用,豈不是太可惜了。”
淺夏說到此處,臉上笑容淡去,話鋒一轉,“何況,你以爲我們在關注着桑丘子睿,他就沒有在關注着我們嗎?與其躲起來讓他猜,還不如光明正大地呈現在他眼前,讓他自己去苦惱,我們展現出來的一切,是真是假,是有心,還是無意。”
這樣一說,穆流年便能理解了。
桑丘子睿此人的確是足智多謀,這一次秋闈之後,朝堂上注入了大批的新鮮血液,他曾讓人暗查過,其中有不少,就有與桑丘家族有着千絲萬縷關係之人。
可見,對於這一次的事件,他是早有準備,無論大皇子是否出事,朝堂上的風向,註定都是會變一變的。
坤寧宮。
皇后打發人將長平王妃和劉夫人送走了,不多時,二皇子便從偏殿出來了。
“你也聽到了?劉如月與長平王府的婚事,並不得長平王妃看重。換言之,對於穆煥青,已經是成了所有人的棄子。能不能拉攏到了左相,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二皇子自信滿滿道,“母后放心。如果不是因爲劉如玉早早地與趙家訂了親事,由她來做兒臣的皇子妃,也是足夠了的。只是可惜了。”
皇后搖搖頭,“沒什麼可惜的。你的皇子妃正妃人選,母后早就已經爲你選好了。劉如月這樣的身分,若是嫁給你爲庶妃,也沒有什麼不合適的。你最近在朝堂上一切都很順利?”
“回母后,正是。”提到了自己的那些政績,二皇子的嘴角便不由自主地往上翹了翹,“回母后,父皇交待給兒臣的差事,兒臣每一件都是辦得事無具細,父皇也很滿意。”
“這便好,如此,你才能一步一步地在朝堂站穩了腳跟。”
二皇子有些得意的神情,皇后看在眼裡,卻有些不放心,“放兒,你還年輕,入朝時間又不長,無論是什麼事,一定要多請教你的舅舅和表哥他們,免得再出了什麼差錯,惹來你父皇的埋怨。”
“是,母后。”二皇子低頭,嘴上應着,眸間卻是閃過了一絲不悅。
皇后對於二皇子的細微表情,自然是沒有察覺,聽到兒子如此乖順,心中自然也就舒暢了一些,“關於劉家的事,母后自會與你父皇提及。你自己也要小心處事,萬不可大意。若是順風順水之時,就越是別人捉住你的錯處之時。”
“母后放心,兒臣一定會加倍小心的。再說了,兒臣府中的那幾位幕僚,也都是個個兒學富五車,您就安心即可。”
皇后的眉間略微一緊,“你的那幾位幕僚,本宮也都知道,雖然不差,可是比起你表哥來,還是要差一些的。別的不說,就單是梅家這一次,就足以看出你表哥的心智之高。你三舅舅去允州送糧,如果沒有他的提醒,只怕皇上就會將所有的懷疑都投到了你的身上。若是那樣,便是大皇子死了,你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的。”
皇后每每思及此事,就忍不住又會後背發涼。
看似一件極其微末之事,卻極有可能在一瞬間,就毀掉了一個人所有辛苦付出的一切。
皇嗣之爭,歷來殘酷且黑暗,她可不相信,沒有了大皇子,她的兒子就真的能穩穩地坐上太子之位了。
肖雲放這半年多來,聽的最多的,便是別人對桑丘子睿的誇讚,之前也沒有想過什麼,覺得表哥也的確是能幹,有本事。
可是聽地多了,難免也會厭煩,再加上身邊幾個人有意無意中,總會表現出對桑丘子睿的敬仰之情,他這心裡頭就逐漸地開始不舒服了。
自己纔是天之驕子,自己纔是將來的皇上,可是爲什麼每一個人都對桑丘子睿讚不絕口?
自己也不比他差!
只是自己出門歷練地少一些,所以纔會讓人們覺得桑丘子睿幾乎就是那個高不可攀的人物,而自己不過就是活在了他的光環下的可憐蟲罷了!
“母后放心,兒臣明白其中的厲害。不會做傻事的。”
出了宮,肖雲放的手鬆了緊,緊了鬆,一路臉色陰沉地回了皇子府。
“怎麼樣?事情辦地如何了?”
“回殿下,已經差不多了。您早就有着至孝的賢名,如今您又是皇上唯一的嫡子,立您爲太子,自然是水到渠成之事。如今,我們已經得到了朝中半數左右的支持。明天一早再向皇上請旨,殿下大業可成。”
肖雲放的臉上,這才舒緩了幾分,“嗯,好!事情辦的不錯。只要皇上冊封太子的旨意下來了,本殿下自會封你爲東宮長史。”
“卑職不敢。能爲殿下效勞,一切都是卑職的本分。”
肖雲放顯然很樂意聽這樣的恭維話,笑着點點頭,“對了,桑丘家那邊兒可曾通過氣兒了?”
“回殿下,未曾。因爲您之前下過嚴令,此次的事情,絕不可讓靜國公府的人知道,所以,卑職等不敢多話。”
“好!這幾次,本殿的差事辦得都深得父皇的心意,再加上如今也得到了這麼多的支持,本殿就是要讓他們看看,沒有了桑丘家族的支持,本殿下也照樣能順利地登上太子之位。”
“太子殿下英明!您的身分在這兒擺着,再說了,入朝不過短短一年,能有這樣的成效,您的才華已經是讓皇上看的清楚了。皇上實在是沒有理由,不立您爲太子呢。”
這話簡直就是說到了肖雲放的心坎兒裡了,沒有了肖雲鬆,幾位弟弟如今年紀尚小,家族勢力又是遠遠不及他,若說還有誰能擋了他晉封太子的路,他可是說什麼也不信的。
對於肖雲放這邊的一應安排和籌備,桑丘子睿看在眼裡,卻是並未加以阻止,聽完了長風的稟報,他只是鄙夷地一笑,身子懶懶地往後一仰,掃了身旁的桃樹一眼,彎起了那雙好看的眉眼。
“愚蠢!不必理他,就讓他自己去撞一撞南牆也好。本公子樂意扶持他,也不過就是因爲他身上流着我們桑丘家族的血脈罷了。若是他不肯聽話,本公子也不介意換一個!”
長風不語,對於主子的心思,他自認是從來都不曾摸透過的。
“公子,您就不擔心萬一二皇子撞地狠了,再頭破血流,豈非是元氣大傷?”
“不怕!即便是他元氣大傷,四皇子年紀還小,他也有的是時間和機會再找補回來。由着他去折騰就是。”
桑丘子睿說完,便讓人將桑丘家的幾位長輩都請到了靜國公府,並且當着他們的面兒言明瞭,無論後面二皇子發生什麼事,他們桑丘一族的人,都是隻看不出手。
桑丘烈因爲上一次的允州事件,對於這個侄兒,已是十分的欽佩了,如今聽他發了這個話,心裡多少有些不能理解,不過,卻也是點頭表示同意了。
看到幾位長輩都同意了,桑丘子睿才緩聲道,“皇上是定然不會在此時立二皇子爲太子的,別的不說,就單單是我們桑丘家族,就足以讓皇上忌憚了。而且,眼下除了冊立皇子,很明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皇上的決斷。”
桑丘烈微詫之後,問道,“可是邊關有事?”
桑丘子睿瞄了他一眼,身爲武將,對於戰事,果然是十分的敏銳。
“不錯!我們的南部是一些邊陲小國,雖然力量不大,國力不強,可是卻架不住他們都聯合到了一處,所以,明日早朝,三叔,這些事,就要看你的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主動請纓?”
桑丘子睿搖搖頭,“不必你請纓,只是要讓朝臣們看清楚,我們桑丘家的人,眼睛看到的,不僅僅是一個二皇子和皇后,還有整個兒紫夜!”
次日,早朝之上,果然是有人挑了頭之後,便引得朝堂上近半數的大臣們跪請皇上下旨冊封二皇子爲太子。
皇上將奏章簡單看過,隨手交到了大總管的手上,臉色淡然,“看來,你們都覺得二皇子足以堪當太子重任了?”
“回皇上,二皇子殿下爲嫡出,現如今又爲長子,無論是立嫡立長,都非二皇子莫屬。如今天下安定,皇上早立太子,以安撫臣民,方爲上策。”
皇上冷哼一聲,轉頭看向了桑丘弘,“靜國公以爲如何?”
桑丘弘出列,彎腰道,“回皇上,老臣以爲二皇子年紀尚輕,怕是不足以擔當重任。”
二皇子的臉色微變,沒想到,這頭一個出言制止的,竟然就會是他的親舅舅。
“哦?說來聽聽。”皇上倒似是來了幾分的興趣,手指輕叩着龍椅的扶手,眸底含笑問道。
桑丘弘還不曾說話,桑丘烈便上前一步,“啓稟皇上,微臣以爲,眼下最爲要緊之事,當是將邊防穩定,至於冊立太子,不急於一時。”
皇上的冷眉微擰,眼睛則是看向了兵部尚書,“怎麼回事?”
兵部尚書自然是二皇子的人,因爲今日計劃好了要提立太子一事,所以,便將先前收到的奏報直接給壓了下去,沒想到,竟然是被桑丘將軍給提了出來。
“回皇上,昨日兵部收到奏報,說是南部幾個邊陲小國,又在開始作亂,屢次侵擾我南部邊境。邊境一帶的村民,受害頗深。”
皇上頓時震怒,“既如此,爲何不報?”
兵部尚書嚇得腿一軟,跪伏在地,“微臣一時失察,原想着待會兒再行啓秦,所以?”
“所以,所以你們以爲立太子遠比我紫夜的邊境安危更重要,是也不是?”
二皇子也跟着一顫,此時,似乎是才意識到了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朕看你這個兵部尚書當的久了,也分不清楚孰輕孰重了,來人,拖下去,交由大理寺細審,看看他到底是有何居心,邊關如此大事,竟然瞞而不報,簡直該死!”
“是,皇上。”
一直沒有出聲的劉相,則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桑丘烈一眼,邊防之事,他能知曉自然是不足爲奇,只是今日桑丘家的態度,實在是大大地超出了他的預料。
事實上,對於今日二皇子的行動,他早已知曉,甚至於就連皇上也是早已聽到了風聲,今日不過就是等着這個機會來敲打一番朝臣們罷了。
皇上的本意,自然是要藉着這個機會來懲治一下桑丘家,可是沒想到,桑丘家的人,從一開始,就直接表明了態度,不願現在扶持二皇子上位。
如此,皇上想要爲難桑丘家族,自然也就沒有什麼理由了。
早朝這麼一鬧,皇上震怒之下,免了一個兵部尚書,連帶着底下的侍郎也一併跟着遭了殃,另外,就連剛纔一併請奏立太子的國子監祭酒等等,也全都被皇上給免了職。
散朝之後,二皇子的臉色幾乎就是白地透明瞭。
桑丘弘和桑丘烈,誰也沒有上前與他說話,只是搖頭嘆息了一聲,各自出宮了。
二皇子才走出了大殿,整個人都覺得有些恍恍惚惚地,渾身一點兒力氣也沒有了,就像是身子裡的骨頭都被人給抽掉了一般。
一位內侍急匆匆地跑了過來,“殿下,皇后娘娘有請。”
二皇子苦笑一聲,這個時候母后找他,還能有什麼事?
二皇子有氣無力道,“你去回了母后,就說本殿身體不適,先回府休息了,有什麼話,等回頭再說吧。”
內侍一愣,二皇子向來至孝,從不曾忤逆過皇后的意思,這一次是怎麼了?
二皇子沒有給他反應的機會,直接就身形有些踉蹌地出了宮。
內侍呆呆地看着二皇子,這背影,怎麼就看上去那麼孤寂且有些狼狽呢?
皇后聽完了內侍的回稟,深吸了一口氣,倒也不曾動怒,今日之事,她看得明白,如果不是自己的哥哥和弟弟出言相阻,只怕邊關之急,就會由別人之口說出來,到時候,二皇子和桑丘家,纔是真正地被動了。
好一會兒,皇后纔有些怒其不爭道,“真是讓本宮太失望了!原以爲他是個好的,沒想到,竟然是差了這麼多。還自以爲自己聰明,當別人都是傻子?皇上分明就是早看出了他的動作,就等着給他機會,好削弱他的勢力呢。”
如今一個早朝,便讓他們這邊兒折了一個尚書一個侍郎,還連帶着將學子那邊兒的人脈,也被懲治了,皇上這分明就是爲了敲山震虎,提醒二皇子,他只是一介皇子!
消息傳到了琳琅別苑,淺夏只是微微一笑,“皇上的性子,再霸道不過。他想給的,你不想要也得要!他若是不想給的,你偏要去搶?呵呵,那就只能是自認倒黴了。”
穆流年搖搖頭,“皇上這一手玩兒的還真是高明。明明就是他自己想重新掌控兵部,卻偏偏借了二皇子的手,而兵部之事,以前一直是由二皇子主理,現在,怕是他再也沒有資格進入兵部了。”
“邊關不穩,這樣大的事情,竟然敢瞞下不報,你說這位尚書的膽子是不是也太大了?”
“他不是不報,只是覺得比起太子之位來,邊關小事,不足爲道。可是皇上卻擺明了小題大作,明知道那些個小打小鬧成不了氣候,卻偏偏藉着百姓安危的由頭來懲治他們,誰還能說出一個不字來?”
“二皇子經過這一事,怕是要消停好些日子了,也足以讓他自己看清楚,跟桑丘子睿比起來,他到底是差了什麼,差了多少。你說,依二皇子的性子,是會自暴自棄,還是會再接再勵?”
“不好說!”穆流年將剝好的核桃仁兒遞了過去,“嚐嚐,這可是貢品。之前皇后賞下來的。”
“皇后?”
“穆煥青與劉如月的婚事告吹,聽這意思,皇后有意讓劉如月嫁與二皇子爲庶妃。這會兒旨意雖然還沒有下來,只怕也快了。”
“你覺得劉相會同意?”淺夏有些不確定道。
“不清楚,不過一介庶女,嫁了也便嫁了,劉相不會在意的。他的嫡女嫁入趙家,這纔是真正值得我們考量的。扶陽趙氏,可是忠於皇上,劉相,只怕是早已表明了態度,至於劉如月,嫁給誰對於劉家的影響都不大。說白了,不過就是一介棄子罷了。”
想想也是,有嫡女在,哪一個會過分地關注一介庶女?
只怕劉相早就料到了今天這一幕,所以纔會早早地將劉如玉的婚事訂下了。
“你的這位好嬸嬸,不也是出自扶陽趙氏?”
穆流年斜睨了她一眼,“你懷疑這位堂叔,早就投靠了扶陽趙氏?”
淺夏脣角一彎,眼眸半垂,“本就不過是許家旁支,又不怎麼得重視,你叔叔會另攀高枝,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是,他若真的攀附了趙家,再聯合皇上來對付長平王府?”
穆流年的眸中含笑,殺意四起,“不管是何人,只要是礙了我的事,雖遠必誅!親亦不饒!”
淺夏看他一臉堅定,再嘆一聲,“如今,就差林少鋒那裡了。但願,三哥能不負所望,只要能將他引出來,我便有法子將他幕後的那個人給套出來。只是,元初,我們必然是要做好萬全的準備了。”
穆流年點頭,有些心疼地看着淺夏,“只是又要辛苦你了。放心,我這些日子也不是白忙的。等回頭林少鋒這邊兒的事了,我帶你去看看我們穆家的真正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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