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天貺節西苑擺宮宴
天貺節,是皇上大賞羣臣的日子。
關鍵是,能休沐一天。這對無論颳風下雨,寅卯之交排隊上朝的大臣來說,真是夏天吃上冰鎮西瓜一樣心情愉快。
易呈錦已經告病好幾天了,他實在是氣壞了。
白蓮寨、官台山,兩夥平民暴動,都被呼延錦招安,不但不造反,還被派去打自己另一個安排,東部沿海倭寇進犯。
漢王和朱瞻培在北伐途中謀反失敗,朱瞻培做了漢王的替死鬼。
就算是方仕政放了種糧去充軍糧,效果也不是十天半月可以看出來的。
什麼都沒變,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他唯一得到的好處就是,處處跟他作對的呼延錦在官台山失蹤了,想殺了他爲女兒報仇的義父,在獄中被秘密處決。
福建衛都指揮使熊琦,不待朝廷處決,就已經被明白真相的手下給砍了,福州一役,死傷慘烈,大明將士折損數千人之衆。
這個傷亡本可以避免,可太子諭令,不得支援,林四將軍率領的白蓮降軍,和周寶榮將軍率領的官臺降軍,一路廝殺,卻得不到任何武器、糧草供應,更沒有武力支援。
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鬼,馬革裹屍何所懼,殺盡倭寇終不悔!
銀鱗灘一戰,他們斷了倭寇的退路,全殲從福州退下來的倭寇主力,只是自己也損失慘重,五千人僅餘百人。
林四戰死,周寶榮自不會踩着兄弟的骸骨去領軍功,他帶着剩下的幾十位兄弟,又回了官台山。
福州一役大獲全勝,這爲今年天貺節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馬平川鬱悶不已,來找高興喝酒。
“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走?我聽何少詹士的意思,太孫不願這兩個職位長期空缺,打算找人增補。你在大人府裡也閒着沒事,要不要回詹士府?”
“頂李赫的位置?要頂,我頂他失蹤。”高興很少喝酒,可現在,他卻很想大醉一場:
“大人臨走前,讓我用命護着姑娘,我不能食言。”
馬平川點點頭,又搖搖頭:“可姑娘現在進了宮,你也護不了她啊!我們要進宮,只能去金吾衛。
可金吾衛也不好進,必須是貴族子弟,而且,他們巡邏都有指定線路,不定期輪換,就算你花錢找人認個乾爹,進了金吾衛,你可能一年也見不到姑娘一面。”
“不能讓大人兩頭都落了空。”
“是啊辛苦招安回來的人都被拿去送死,心心念唸的姑娘,又在宮裡不知死活我真替大人不值”
高興什麼也沒說,放下手中的酒杯,拿起桌上的酒罈子,仰頭灌了起來。
不管這些男人們怎麼想,今天京城裡的貴女們,關注的便是午後的西苑宮宴。
“之錦,我們能不能早點去?”
方琬琰已經很久沒見花蕎,她還不是有品級的命婦,不能請旨進宮,能見花蕎的機會只有這樣的宮宴了。
徐之錦已經做了太孫侍讀,雖然官階只是正六品,可地位不低。這個位置,和太孫走得很近,甚至可以參與朝中事務決斷,幾乎被人當做是內閣的後備。
“早去我想想辦法,先帶你到太孫東宮,看看能不能請她先到太孫宮裡見你。”
“真的嗎?那太好了!我這就去準備。”
看着方琬琰燦爛的笑臉,徐之錦心陳百味。花蕎那日見他,笑着告訴他快要回府了,可後來卻再沒有了下文。
他也曾試着問過太孫,太孫笑道:她是未嫁郡主,當然要住在宮裡。
呼延錦生死未卜,她又獨自在那個明爭暗鬥的牢籠,能過得好嗎?
西苑在紫禁城的西面,西華門與之相連。與東苑不同,西苑的以水系爲主,宮裡每年端午的龍舟賽也在西苑舉辦,只不過今年皇上不在宮中,便取消了端午龍舟。
天貺節有了前線喜報,朱高熾才高興的要大宴羣臣。
只有福成、福禧二位公公才知道,那是因爲太子的痛風沒發作,心情好了。
“大姑娘,您今天可不要亂跑,一是地形你不熟,亂跑會迷路,二是今天西苑裡很多外臣,衝撞了您不好。再遇上些讓您名譽受損的事,那丟的可是您皇族的顏面。”
春喜一邊替花蕎梳頭,一邊警告着她。
每次宮宴,太子妃都要賜些首飾,給宮裡的幾個姑娘,這次沒有賜,只說讓她們的母親各自準備。宮裡的人那還能不明白?沒孃的姑娘,只有花蕎這一個。
太子妃的喜好,就是東宮後宮的風向標,碧春宮就成了連宮女都敢怠慢的地方。
“您盒子裡成套的頭面,是您春宴上帶過的,您這次還打算戴它嗎?”春喜有些幸災樂禍。
花蕎看了首飾盒一眼,挑了一個三層的嵌寶石金挑心,一對鏤空雲鳳紋金寶石掩鬢,這兩件雖不是同時做的,但材質都是黃金鑲紅藍寶石,鑲的都是呼延錦給她的緬甸寶石。
“頭上就這兩件,其餘的都不用。”
花蕎無所謂裝扮,她昨晚躲在被子裡哭了半夜,春宴她的師兄還在,怎麼夏宴他就回不來了呢?夜裡的淚,是白天的堅強。
好在剛纔太孫身邊的宮女來傳,說請她先到太孫宮中。現在徐之錦是太孫的侍讀,她猜,是方琬琰要見她。
到了太孫宮中,果然見到了方琬琰和徐之錦,孫才人和朱瞻基也在。
“花蕎妹妹,你今天打扮得真簡單,可看上去卻很別緻,讓我都想把我這滿頭的珠釵都扔了。”孫才人笑道。
朱瞻基斜了她一眼說:“你是嫌孤賞你的首飾太多了?”
“我的首飾不是一套,你看這對耳墜子,一邊紅,一邊藍。當時就剩下這兩粒,師兄說這樣更別緻。”花蕎說到師兄,不禁有些情緒低落。
“你師兄說的沒錯,你就是個別緻的姑娘,他會回來的,詹士府的位置,給他留着呢!”朱瞻基安慰她道。
“是啊,高興點,咱們去西苑吧!聽說今天有三層樓高的龍船,還有各種表演呢!”孫才人拉着朱瞻基的手朝外走去。
方琬琰這纔過去牽了花蕎的手,笑着說:“看看,在宮裡半個月,人都瘦了。怎麼?太子妃不給你肉吃嗎?”
“纔沒有。”花蕎也笑了:
“她是有些爲難我,不過,我自己帶了銀票進來,再加上你和徐三哥又給了我那盒碎銀子,我的銀子,只怕比太子妃能用的還多,御膳房哪管銀子從哪裡來,只要是真銀子,就能換來真肉。”
“現在知道有錢好了吧?以前你總說,哪有地方要用錢?那都是呼延大人替你花了哎,你看我又說錯了。”琬琰懊惱的說。
“有什麼錯?他就是那樣的人,永遠都讓我覺得天地那麼幹淨,世界那麼簡單。”
是啊,我爲什麼一提他就傷心?白白浪費了他爲我處處打算的良苦用心。
花蕎忽然明白:
只要有愛,他一直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