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鴻皺着眉頭,“今兒不想去那邊,我在這陪着你可好。”他頓了一頓,復又笑道:“說起來昨夜的雪下的倒是很大,剛好我後日得了空閒,我就陪着你賞雪可好?”
感動迅速襲捲了我,我知道他這是在故意的安慰我,想了一想,別人都去參加皇后的宴會,獨我不得前去,但是他卻抽空前來陪我,如此一來倒是可以讓別人知曉,即使司徒靜和明珠去參加了宴會,可是在太子殿下心中獨是將我放在心尖的。
只覺眼眶有些溼潤,我忙掩飾着笑道:“若是殿下能過來陪着臣妾,臣妾萬般榮幸。”斂了斂眉,我又接着說道:“只是司徒妹妹昨兒纔來,殿下無論如何也要到她那裡纔是。”
玄鴻道:“你總是這樣爲別人考慮。”他低頭沉吟了一會,“這樣也好,那今夜我就去她那裡吧,咱們後日再好好地聚聚。”
我相顧着眉梢一笑,心中自是無比的寬慰,至晚間玄鴻用過晚膳後,我便服侍着送他去了寒梅軒中,望着他逐漸遠去的身影,頓時間覺得有什麼東西從此消失殆盡了。
展眼便已經到了吉日,聽聞鳳祥宮和御花園中十分的熱鬧,我雖不能前去,但是心中卻也並不難過,一早的吩咐了小廚房準備幾樣好菜,又吩咐了小柱子和小夏子在那留歡亭中安排妥當,我只端坐在暖閣中只等着玄鴻前來便是了。
一時,日頭隱隱升高,我撥弄着手中的珠花,隱隱發呆,一時聽人報,“太子爺回來了。”
我忙站了起來,還未走出暖閣,玄鴻已經走了進來,“今兒下朝早些,我就早些回來了,你覺得怎麼樣?”
我攜着他的手笑道:“臣妾很好,殿下放心便是。”
玄鴻伸頭看着窗外的銀亮的大雪,清笑道:“今兒宮裡就咱兩人,總算是清淨了。”
我展眉笑道:“這有何難,殿下既然喜歡清淨,日後便在書房呆着便可。”我斂了斂眉,接着說道:“聽聞鳳祥宮中格外的熱鬧,殿下要不要過去看看?”
玄鴻哼了一聲,嘴角勾了一勾,“說別人幹嘛?咱們樂咱們的。”說着便一把將我橫抱了起來,“今兒,咱們在哪賞雪?”
不知爲何,心中突然一動,口裡不由得說道:“殿下可還記得法華寺的月夜?”
玄鴻面色一滯,手上的力氣也不由的加大了幾分,“我當然記得那時的情景,那時是多麼的快慰,等哪天平靜了,我再帶你和皇兒一塊去好不好?”
我擡眉對着他清亮的眼眸,“好啊!,殿下可不許忘記。”
玄鴻輕笑着,“我何時欺騙過你。”我淡然一笑,緊緊的相偎着他。
“今兒,咱們去留歡亭中好不好?那裡倒是賞雪的好地方。”玄鴻橫抱着我輕輕說說道。
我淡淡的點了點頭,“臣妾想着殿下喜歡那裡,所以一早就派人去安排好了,殿下要不要去看看?”
玄鴻低頭清笑,“嗯,如此便是最好不過了。”說着他順手將自己的紫色大毛披風鋪蓋在我的身上,抱着我向着留歡亭走去,小柱子芳慧等人忙跟上來伺候。
到了留歡亭中,只見亭子四面早已用軟毛氈圍好,那毛氈只有半人高,坐站在當下卻能將外面的雪景看的清楚,座椅上早已鋪好的厚厚的軟毛氈,桌子下面又有火熱的炭爐,那地上早就是清一色的毛毯鋪上了
,玄鴻將我抱緊,直到了座椅上纔將我放了下來,他看着桌子上幾樣精緻的果子,笑道:“這都是你想的,倒是很周到。”
我忙笑道:“好不容易出來玩一會,當然要好好準備了,殿下想吃些什麼,現在就讓小廚房現做,因爲臣妾想着若是早些將酒菜準備好的話,只怕是冬日容易涼些,所以臣妾就沒有讓他們做來,殿下可以先吃一些麪點果子,然後再吃些酒菜可好?”
玄鴻笑道:“還是你想得周到,來人,去將太子妃平日裡愛吃的幾樣菜給做出來。”
我忙補充道:“還有,再湯一壺熱酒來。”
玄鴻清笑道:“待會你看則我喝酒,可不許眼饞。”
我假意輕笑一聲,“怎麼會,臣妾馬上就要爲人母了,怎麼會輕易的碰酒呢?倒是殿下可不要放開了喝,待會可就是連抱臣妾的力氣都沒有了。”
玄鴻呵呵呵笑道:“我的酒量還沒差到那個地步吧!”
我凝眉看着亭外的玻璃世界,清笑道:“這樣美的景色真是好久沒有見到了。”玄鴻清笑着,“怎麼沒見,日後我帶你出去看看那錦繡山河!”
我微笑一聲,沒有說話,一時酒菜擺上桌子,我只略微吃了幾口,就有些膩歪,本來是在孕期,能吃這些已經算是多的了,玄鴻也深知我現在不容易,便起身來到我的身邊,“翎兒,還記得那年初見的時候嗎?”
我微微笑道:“怎麼不記得,當時臣妾也太不懂事了,殿下怎麼突然間問起這個?”
玄鴻輕笑着,“也沒有什麼,只是覺得時間過得很快罷了,一轉眼都已經成了往事了。”
我柔聲笑道:“若說起來也只能算是世事無常吧,咱們今天可要好好的樂一樂,不要說那些難過的話,好不好?”
玄鴻擁着我起身,“好,咱們今天就這麼樂上一樂,不管他人是非。”
我微微一笑,表示贊同,復又斟了杯酒遞給玄鴻,“如今宮中添了兩位妹妹,殿下時常也要體恤體恤。”
玄鴻微微有些不悅,不過瞬間一掃而去,“翎兒,你不要總是爲她人着想,我會好好的處理,你放心便是了。”
我低眉淺笑不再說話,一時起風,只見那漫天的火樹銀花都隨風輕舞了起來,我伴着玄鴻輕笑着觀賞,這一瞬間,我是多麼的希望時間能夠停留不再流逝。
“咳咳。”冷風迎面吹來玄鴻忙將我抱住,“起風了,咱們去屋裡接着看好不好?”
我低眉淺笑,玄鴻復又將我橫抱起來,“即使我吃了酒,依然能將你抱起來。”我笑着不說話,只將頭埋在他的胸口。
玄鴻抱着我慢慢地往回走,我擡眉癡癡地看着他如玉的面龐,只希望這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眼角不經意間一瞥,忽見着一抹淡粉色身影翩然而至,我凝了凝眉頭見着是司徒靜,便忙向玄鴻笑道:“殿下,司徒妹妹來了。”
玄鴻這纔看見她,我見着她今日穿着淡粉色綢緞宮裝裙,外面披着白色軟毛披風,頭髮梳成高高的凌雲髻,髻上帶着幾支金步搖,微微一動便是搖曳不止,她見着這個場景,臉色早已紅暈,忙俯身笑道:“見過太子殿下和太子妃。”
我見着便要下來,玄鴻卻將我抱的更緊,他立於雪中只淡淡的笑道:“你來了,翎兒怕冷,進去吧。”說着便抱着我繼續往前
走,我見着他眉頭有些不悅,想來這個時候不喜被人打擾。
司徒靜雖然尷尬但也不得不上前跟來,玄鴻將我抱到暖閣中的軟榻上坐下,司徒靜也恰好進來,玄鴻與我對面而坐,司徒靜便在我們二人對面坐下了,“快些上滾燙的茶來。”玄鴻對着地下的宮女們說道。
我知道他是想讓我喝口熱茶,便輕輕拍着他的手,笑道:“殿下彆着急,司徒妹妹在這裡呢。”
玄鴻笑道:“今日母后那裡十分的熱鬧,你怎麼這麼會子回來了呢?”
司徒靜臉色囧紅,柔聲笑道:“母后那裡的確熱鬧非常,臣妾是想着姐姐一個人在宮中只怕悶的慌,所以就抽了空過來看看姐姐,不想卻打擾到殿下和姐姐了。”
我忙接着笑道:“什麼打擾不打擾,我和殿下也是老夫老妻了,只是難爲你想着我,快些吃些茶吧。”
司徒靜笑道:“姐姐和殿下相濡以沫令人羨慕。”
我忙笑着掩飾,“什麼相濡以沫,你我都是一樣。”
司徒靜忙笑道:“姐姐是太子妃,妹妹萬般不及。”
萬般不及?她這句萬般不及包藏了多少的忍耐和心酸!
玄鴻也笑道:“你恩呢該這樣想着固然是極好的,但是母后那裡若你不去的話,只怕是母后心中會起疑,你不若在這裡坐坐,然後還是回去的好。”
玄鴻一直冷着面孔,我只是沒想到,他對着明珠都能善意的微笑,爲獨對着司徒靜這麼冷淡?
司徒靜聽後,越發的窘迫,她盈盈的站了起來,“臣妾出來也有一會子了,想來這會子也應該回去了,臣妾就先告辭了。”
我忙道:“既然來了,也應該坐坐再走,何必這麼着急呢?”
司徒靜卻執意不肯,而玄鴻卻默不作聲,最後我也只好任憑她去了,細想來,她今日特地到這裡來,的確是爲了我,可是卻撞見了這樣的時候,只希望她的心中不要留下隔閡纔好。
“怎麼了?咱們接着賞雪豈不是很好?”玄鴻將暖爐放在我的手中,又命人將那窗戶打開。
我點頭清笑,不覺間多看了他兩眼,剛纔的那番冷漠真是讓我冷到了骨子裡,對着他早已吃定的女人竟然是那麼的絕情嗎?我會不會也有這麼一天?
玄鴻清笑着說道:“你這會子是怎麼了?我看你沒了剛纔的那番興頭了?”
我忙笑道:“哪有,只是臣妾想着,真是難得司徒靜妹妹還惦記着我,我,”忽的看見窗外走過一抹淡綠色身影,雖然遠遠地看不清楚,不過那身形倒像是……
“你怎麼了?”玄鴻疑惑的順着我的目光看去,“怎麼說話也這麼的打禪了?”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臣妾哪有打禪,臣妾想說司徒妹妹對臣妾是一片真心,臣妾想着要怎麼迴應纔好。”
“你是正宮的太子妃娘娘,她的位分沒有你高,她這樣對你也是本分內的事情,若是你刻意的去善待她,倒是會讓人說出閒話來。”玄鴻就這麼淡淡的說着,絲毫不去顧及其它。
我淡淡的笑道:“殿下說的有理,想來是臣妾多慮了。”
不覺間已經到了晚上,我因爲有孕在身不能侍寢,便催着玄鴻去別處安息,玄鴻卻執意不肯,他只緊緊地抱着我,“看見別人都怪膩煩的,我不想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