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欣然而笑,對範小見一挑大拇指:“通情達理,當斷則斷,原來本王還對範大學士的素質人品頗有微詞,今天算是真正服氣了。”
範小見眉毛一橫:“放屁!你以爲幾句好話就把我打發了?你有沒有想到,是你把我兩個寶貝老婆害了,不出事則罷,真出了事,我範小見拼着這條命不要了,皇帝也不做了,非殺了你不可!”
朱高煦一驚:“你要做皇帝?”
範小見仰天說:“有這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寶貝老婆,和做皇帝有什麼區別。”
朱高煦鄙視之:“沒見過世面!”
範小見亦鄙視之:“你管我見沒見市面!你當心自己腦袋就是了!”
朱高煦面色一沉:“本王在戰場出生入死幾十年,什麼時候怕過?此事本來就是你有錯在先,本王無非是主持個公道,你又要做好人,又不想有壞人,天下哪有這樣便宜的事。”
範小見咬牙切齒:“他媽的,高級流氓!”
朱高煦莫名其妙:“什麼意思?什麼叫高級流氓?”
範小見義務掃盲:“用理論武裝起來的,有知識有文化有見識的。”
朱高煦灑然一笑:“本王就當你誇我。”
範小見話鋒一轉:“你就不應該叫本王,應該叫本汪。”
朱高煦受之坦然:“本汪就本汪,有什麼區別嗎?”
範小見順水推舟:“沒有,你敢不敢以後自稱本汪?”
朱高煦無知無畏:“本汪死都不怕,有什麼不敢的?”
範小見板上釘釘:“好!算你狠!師叔!我們走!”
三人回到賀府,賀大人秦嫿嫿也是沒敢睡,眼巴巴等着,焦急萬分,一見範小見,不由大喜,再看到只有三人,賀大人秦嫿嫿兩人相視一眼,心內隱隱覺得不妙。
賀大人小心翼翼問:“少主,怎麼現在纔回來,沫沫洛洛兩位姑娘呢?”
這話問出來,範小見眼淚不由流出來了。
賀大人大驚,問:“兩位姑娘出事了?”
範小見點點頭:“出事了。”於是把前前後後和賀大人秦嫿嫿兩人一說。
秦嫿嫿眼淚也流出來了,說:“兩個妹妹太可憐了,挺好的家世,結果落入火坑,天幸遇到賀大人救出來,好日子還沒過上呢,就被天蟲教抓去,這可怎麼辦?小見,一定要想辦法把沫沫洛洛救出來。”
沫沫洛洛兩人家裡遭受大不幸,性格分外溫柔小心,加上雖然和範小見成親了,但是範小見卻始終不肯和二人圓房,不由心裡更多了幾分忐忑。
以後明白了範小見並非不喜歡自己,而是在等着秦嫿嫿幡然悔悟,便放下了心,卻又添了別的心事,擔心秦嫿嫿此人不好相處,因爲大娘子欺負二娘子的事情太多了,遇到個惡婆娘,把人給賣了的都有。
以後和秦嫿嫿打交道長了,知道秦嫿嫿此人不是壞人,反而和藹可親,像個大姐姐,於是盡皆心中大喜,眼巴巴等着和範小見的喜事來到。
上上下下都喜歡這兩個單純可愛的雙胞胎,因爲一模一樣的概率畢竟小。
範小見說:“此事只有找到師父,集合一衆高手,把這個破蟲子教給挑了!除了這個沒好辦法,朱高煦再可恨,有他老爸罩着呢,動不了他。這個世道,太需要好爹了!”
抱朴子藥罐子也是這麼考慮,如果去追軒轅斷,根本不現實,因爲不知道在那條路走,再說,即便找到,憑這幾個人,也未必能把軒轅斷奈何。
當下衆人分頭休息,因爲朱棣說了明天上朝有封賞,所以還不能現在就趕去清涼山。
次日,範小見上朝。
除了紀綱在山東沒回來,朝中大臣全部上崗,因爲知道昨日紫禁城進了刺客,所以衆人格外小心,擔心朱棣一個不痛快,找幾個倒黴鬼出氣。
其實朱棣心情非常好,昨天大家拼死救他,除了紫禁城的護衛是職責所在,其餘新人純陽子不遺餘力,姚廣孝雖然備受猜疑,卻是出力最大,兩次救了自己的命。
朱高煦和範小見兩人莫名其妙趕到現場,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兩人卻是非常具有誠意,帶來的一個道士和兩個白鬍子老頭,都奮力向前。
尤其範小見,在最後的關鍵時刻,和姚廣孝一起,救了自己的命,此人平時一貫不靠譜,沒想到關鍵時刻,卻光芒萬丈,雖然最後掛在韓風寒胳膊上不太雅觀,畢竟不是原則問題。
到了最後,連朱高熾也趕來了,雖然半路就回去。
可見自己這些臣子們還是非常稱職的。而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講,自己人格魅力也是足夠大,這樣自己就放心了。
想到這,朱棣面露微笑。
此時內閣首輔已經換成文淵閣大學士楊榮,出班說:“昨日賊人驚動聖駕,臣等魯鈍,一無所知,罪該萬死,萬幸陛下昊天上帝護佑,有驚無險,臣等無不歡欣鼓舞,陛下無恙,實乃萬民之福,社稷之大幸。”
朱棣點點頭,說:“朕賴祖宗之威靈,臣工之用命,屢陷絕境,而得無恙,可見天意佑我大明。”
禮部尚書呂震出班說:“昔文宣王有難,弟子惶恐,文宣王曰,文王既沒,文不在茲乎?天之將喪斯文也,後死者不得與於斯文也,天之未喪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陛下得脫大難,想是素日德化所致,故能感化狡兇,得保無恙。”
朱棣微笑點頭。
刑部尚書吳中出班說:“夫兇者,乃天下之戾氣,鬱不可解,乃成實質,此賊臨機收手,想是因爲陛下澤被四海,賞罰無差所致。”
朱棣合不攏嘴。
兵部尚書方賓出班說:“夫戰者,氣也!陛下統帥三軍,殺賊無數,賊子不近身則罷,一旦近身,氣爲之奪,雖有賁育之勇,無所措手足,自然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當下衆臣從多角度進行了分析,上到玉皇大帝,下到小鬼閻王,內到個人品質,外到衣服顏色,從天氣預報,到黃曆風水,無不證明一個問題,朱棣不該死。
朱棣龍顏大悅。
扭頭突然看到範小見,熟視久之,問:“範愛卿,你牙疼?”
範小見出班說:“稟陛下,臣的牙天上咬得住風箏,地上啃得動板凳,好使的很,不癢也不疼。”
朱棣說:“然則你嘬牙花子作甚?”
範小見說:“臣感動。”
朱棣說:“爲毛感動?”
範小見說:“臣有幸跟了一位明主。”
朱棣哈哈大笑,說:“衆卿之言,甚爲有理,然朕最終能脫險者,實賴姚國師範學士,此二人願以自己之命換朕之命,朕豈能無動於衷。姚國師不欲封賞,範學士你可願意?”
範小見大喜:“臣萬分樂意!”心說幸虧朱棣不知道我怎麼想的
朱棣說:“範小見聽封!”
範小見趕緊上前跪倒。
朱棣說:“範小見忠勇可嘉,救駕有功,賜爵三等忠武侯!”
範小見狂喜:“臣範小見狂謝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果然是功高莫過於救駕,本來侯爵非軍功不授,範小見以半文盲出身,因爲朱高熾和朱高煦的內鬥,通過解縉引入朝廷,依靠編篡葵花寶典,竟然不經科舉而位列朝廷重臣,以後又因遷都奏對合旨,加之朱棣平衡朱高熾這個派系利益,成了遷都掛名總指揮。
但這些都屬於高級公務員,屬於打工的,混的再好也只是高級打工的。
現在卻因爲救駕成了小股東,實在是意外之喜,心說韓風寒同學真是個大大的好人。
一衆大臣甚爲豔羨,也有覺得心裡不平衡的,在下面嗚嗚呀呀,議論紛紛。
朱棣咳嗽了一聲,對衆臣說:“諸位卿家,是不是覺得朕給範學士的封賞太厚?”
衆臣誰也不做聲。
只有範小見腆臉笑着說:“不厚不厚。”
朱棣說:“若衆卿在場,當危難之時,誰肯替朕赴死?”
下面紛紛舉手,一個也沒拉下。
朱棣微笑看了半天,說:“甚好,衆卿忠心可嘉,唯運氣略差。”
範小見笑的哈不攏嘴,說:“正是正是。”
朱棣溫顏對範小見說:“侯府等遷都之後再行安排。”
範小見大喜,說:“陛下,你只要給我找個好地方就行了,建侯府我可以自己掏銀子。”
朱棣立即說:“準!”
範小見一呆,問:“陛下,這,這就準了?難道不能客氣客氣?或者大家一人出一半?”
朱棣面色一板:“你自己說的,不得反悔,否則朕將收回你的忠武侯。”
範小見趕緊討饒:“別別別,我不反悔,你老人家也別收回,放心好了,銀子我還是有滴。”
朱棣說:“地方朕也是有滴。”
吏部尚書蹇義說:“範侯爺,你做得不對。”
範小見說:“尚書大人,我怎麼做的不對了?”
蹇義說:“你應該假裝不同意,陛下強烈要求,推讓再三,最後不得已才同意,這樣纔是一個完整的組織流程。”
範小見說:“我吃飽了撐的?萬一陛下後悔呢?”
朱棣微笑說:“好了好了,此事就此作罷,其餘人等,各有封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