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淨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劉禹錫是唐朝人,據說和被大白花臉曹操追得滿世界撒歡兒跑的大耳賊劉備一個祖先,都是中山靖王之後,這首詩所說的京城便是洛陽,本來唐都在長安,武則天時期將都城改到洛陽,以後又改回長安。
洛陽乃是中國歷史上壽命最長的一個都城,其餘王朝不過二三百年,唯有周王朝八百年,其中在洛陽便佔了五百年。
中國地理上有三條很有意思的軸線,其一是政治文化軸線,沿着黃河一字排開,從西安開始,到洛陽、開封、曲阜、泰安,這個地帶,也是中原所在,一旦逐鹿中原成功,那基本大局就定下了;其二是經濟軸線,沿着長江擺開,雖然過長江天險比黃河難度係數要高得多,但政治上卻極少起到決定作用,不過長江一線卻保持了經濟的活躍,你打你的天下,我發我的洋財,大家各取所需,長江黃河各有所長;其三是防禦軸線,正是沿着農耕民族和遊牧民族壘起的一堵最長的牆、長城。
兵家必爭之地,城頭王旗走馬變幻,滄海桑田過眼雲煙。
唯一不變的,便是武則天留下的牡丹,雖然從隋煬帝開始將牡丹引入,但只有武則天才與牡丹氣質更相近,二者相得益彰,遂有牡丹天下聞名。
據說在一個冷得張嘴就能掉牙的冬天,武則天突犯花癡,要百花一起開放,百花仙子心中惴惴領旨而去,廣而告之,衆花或隨行就市,或迫於淫威,或見機抱腿,紛紛盛開,只把武則天看得鳳顏大悅,心說畢竟還是當皇帝好,沒白殺了一個親兒子,掐死一個親女兒,一個個次第看去,羣花在寒風中搖頭擺尾,紛紛歡迎玉駕光臨。
正高興中,突然,發現一片花圃中都是草色,並無鮮花盛開,武則天大怒,問這是什麼幺蛾子?衆花答曰此乃牡丹。
武則天大怒,說大家都給我老人家面子,你爲什麼和我叫板,便令人縱火燒之,試圖將牡丹從地球上抹去,誰想以後到了花期,這些牡丹開出了更嬌豔的花,經霜更紅,浴火更豔。
衆花佩服不已,遂公推爲百花之王!
和老大死磕,正是江湖上出名的套路,看來牡丹也深得其中三味。
範小見坐地虎笑面虎三人到洛陽的時候,正趕上一年一度的牡丹花會。
坐地虎大喜,裂開大嘴樂着說:“老大就是威風,來洛陽一趟,洛陽人民擺了這麼多花歡迎,而且個個都這麼大,真是破費了。”
範小見雖然知道和自己無關,聞言卻也大悅,笑說:“哈哈哈,那是,不過這個秘密別和別人說。”
坐地虎說:“爲什麼?”
範小見壓低聲音答:“會讓人笑話。”
笑面虎樂呵呵說:“老大,我聽說牡丹花期不長,我們正好趕上,不如一起看看怎麼樣?”
範小見也想好好看看,但是小公主的事情十萬火急,便說:“不行,我們先辦正事,找到韓風寒再說。”
坐地虎笑面虎二人不知道事態緊急,聞言都有點怏怏。
坐地虎笑着說:“老大,不知道這花會還有多少時間。”
範小見說:“那你問問好了。”
笑面虎問一個老者:“老丈,請問花會還有多久?”
那老者正笑眯眯賞花,看笑面虎面色甚是和氣,便答道:“聽口音這位大兄弟是外地人吧?這是最後一天,晚上還有燈展呢。”
三人一聽,竟然是最後一天,不由都有點按捺不住。
坐地虎笑面虎不敢反駁,眼中卻都露出乞求之色。
範小見心說別惹這兩人不高興了,再說也不差這一天,想了想,又給自己找了一個藉口,心說女孩子都喜歡鮮花,沒準兒小公主會在這出現呢?不妨微服私訪一天,運氣好的話,那就直接把人抓回去交差。
於是點點頭說:“好,那我們就耽誤一天,我也從來沒有看過牡丹花會。”
坐地虎笑面虎大喜。
三人並不知道在哪兒看最好,便跟着人流走動,邊走邊賞。
範小見更是不錯過每一個擦肩而過的女孩子,坐地虎和笑面虎二人不知道怎麼回事,心中暗樂,心說這些女孩子姿色和秦姑娘相比,那是天差地遠的,不知道爲什麼老大換口味了。
坐地虎悄悄對笑面虎說:“老三,我覺得女孩子什麼時候看不好,何必非要現在看,老大也未免太猴急了。”
笑面虎做個噤聲的手勢,低聲說:“想來是牡丹花會的時候女孩子出來的纔多,平時都在閨房中呢,誰肯出來讓人看。”
坐地虎一想果然如此,對老大不由暗暗佩服,賊笑着說:“難怪老大身邊總是有漂亮女孩子跟着,看來平時就是需要積累才行。”
笑面虎聞言點點頭。
二人壓低聲音說話,以爲範小見聽不到,沒想到範小見功力大漲,眼睛耳朵甚至鼻子都非常好使,這些話聽了個一清二楚,不由斷喝一聲:“你們這兩塊料,胡說八道什麼呢!我不是看人,我是找人呢。”
坐地虎笑面虎兩人先是一驚,接着都含笑連連點頭:“我們知道老大找人,老大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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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小見一琢磨,還不對勁兒,繼續解釋:“我是找一個重要的人,只找一個!你們懂什麼!”
坐地虎笑面虎二人相視一眼,同時點頭哈腰笑說:“知道了老大,老大眼光就是高,這麼多女孩子只挑一個,那挑出來肯定是上檔次啊,難怪難怪,佩服佩服。”
範小見大怒:“佩服個屁!”
這時身邊一個看花的書生打扮的人說:“三位討論的這麼熱烈,小弟也想發表言論。”
三人看着他。
那書生笑說:“今晚女孩子中只選一個花神,三位大哥以爲是誰?”
三人不由一怔,同時問:“什麼花神?牡丹真成精了?”
那書生也是一怔,說:“三位商量的不是今晚從衆多女子中選花神嗎?”
範小見趕緊點頭說:“對對對,這位仁兄覺得應該選誰?”
那書生傲然一笑,搖搖扇子說:“三位大哥問我,算是問對人了,去年我預測的花神乃是如意樓的秦小憐,最後果然不出我所料,今年想來也差不多,小弟已經胸有成竹了。”
三人聞聽如意樓秦小憐這個名字,同時嚥了口唾沫,心說這必是青樓無疑。
範小見用眼睛看看坐地虎和笑面虎。
坐地虎問:“這位兄弟,你覺得今年的花神是誰?”
書生搖着扇子皺眉思索說:“這個,讓我好好想想,得月樓?春風樓?還是聞香館?”
坐地虎樂呵呵看着他等着。
笑面虎一抱拳,笑着說:“這位仁兄,此處不是說話之所,不如我們找家酒樓,這個東道,我們老大做了。”
那書生大喜。
三人找到一家豪華酒樓,範小見心說這王八蛋眼光夠挑剔的,當然自己也不在乎。
三人已經知道書生姓孟,大號叫做孟晉鵬,乃是一落第秀才。
幾人落座,範小見要那書生點菜,那書生找到洛陽最大的酒樓,心中也是發虛,見三人毫不在意,不由暗喜,心說算找到冤大頭了,聞言便嘗試放開膽子點,將酒樓中有名的招牌菜點了一桌子,點得自己後背都溼透了。
笑面虎笑眯眯說:“怎麼樣?老弟可以說說了吧?”
孟秀才笑說:“幾位大哥都是外地人,我這是請你們嚐嚐我們當地的特色,不然的話外出旅遊豈不吃虧了。”
範小見擺出僵硬的笑容說:“孟公子言之有理,考慮周到,佩服佩服。”
孟秀才笑說:“我們洛陽每年都開辦牡丹花會,會期乃是半月,過了這個時間,牡丹花開的就沒那麼集中了。
每年花會,都會選出一位花神。”
坐地虎低聲問:“這個花神都是從窯子選的?”
孟秀才面色一板,搖搖扇子說:“老兄此言差矣,不是從窯子選,乃是從各家青樓選。”
坐地虎老臉一紅,訕笑說:“大兄弟接着說,文化人畢竟和我這大老粗不一樣。”
孟秀才傲然點點頭,說:“今年小弟預測花神定然出自客舍青青樓。”
範小見笑說:“老弟怎麼知道?難道每個你都看過了?”
坐地虎笑問:“還是每個都是兄弟你的相好?”
孟秀才看眼坐地虎,接着說:“這些女子即便素日沒看全,也看了七八分了,若說紅顏知己,其中也頗有幾人,這幾人無不是才貌雙全。”說完看看三人,等着誇獎。
範小見笑着一拱手:“佩服佩服,老弟果然排場,自打一進酒樓,就看出來了。”
孟秀才聞言臉上微微一紅,接着恢復如初,搖頭嘆息說:“不過我那幾個紅顏知己今年算是都無望了,大家誰也沒想到,今年客舍青青樓備選的花神,乃是一個新來的女子,那相貌。”
話還沒說完,範小見猛然站起來,問:“這新來的女子,是誰?從哪兒來的?多大?叫什麼名字?”
孟秀才嚇了一跳,手中摺扇不由掉在地上,滿眼緊張說:“這位大哥,難道你認得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