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小半時辰,巨蛇纔沒了動靜,想來是徹底死掉了。
此時範小見渾身脫力,艾米爾毒性未解,加之剛纔躲避巨蛇,也耗費內力不淺,如果其餘毒蛇圍上來,必然是死路一條!
但是卻什麼動靜都沒有。
艾米爾掙扎起來看,只見羣蛇潮水一般,退得乾乾淨淨!想想剛纔險境,直如做了一場噩夢。
她知道範小見不需要張三丰的藥,有寶衣護身,身上並無傷口,只是太累了,便去找青鳥,體溫還在,並未徹底死去,便又將張三丰的的藥塞到青鳥嘴裡,心說只能聽天由命了。
又回到範小見身邊,將他頭抱起來,輕輕放在自己大腿上,細聲說:“好好休息吧,毒蛇都退走了。”
範小見“哼”了一聲,沉沉睡去,睡了半個時辰,只見青鳥踉踉蹌蹌走來,艾米爾大喜,覺得畢竟身處險地,不宜久留,便在耳邊輕輕呼喚:“小見,小見。”
範小見一驚躍起,問:“怎麼樣了?”
艾米爾指指巨蛇屍體:“抓緊處理,抓緊離開。”
二人先找到短歌,將蛇膽取出。範小見想到怪哉蟲和阿是蟲都有內丹,便用短歌將巨蛇腦袋切開,果然,其中發現了一個渾圓的紅球,在暗沉沉的山谷中發着熒光。
範小見大喜,說:“這定然是內丹了,一起吃了。”
艾米爾推辭說:“我內力不足,還是不吃了,蛇膽就夠我用的了。”
範小見心想內丹定有解毒功效,便將內丹切下兩小塊,也給青鳥餵食一小份。
然後二人閉目運功,消化內丹。
也不知過了多久,範小見睜開眼睛,只覺得神清氣爽,行動間內力澎湃,心說早有現在的內力,再對付巨蛇就不用費那麼大勁了,只不知道效果到底會有多大。
二人乘青鳥回去的時候,天色已晚,張三丰正焦急的等着,見人到了,長出一口氣,說:“爺爺還擔心你們出事了。”
艾米爾便將山谷中遇到巨蛇的事情說了一遍,張三丰點點頭:“此事甚爲僥倖,那巨蛇乃是蛇王,羣蛇中只此一條,其內丹可以大大助長功力,還能解百蛇之毒。”
艾米爾笑說:“張爺爺,你是不是早知道?”
張三丰搖搖頭:“爺爺並不知道,只是感覺其中必有兇險。”
範小見微有內疚感覺,問:“那蛇王死了,以後這羣蛇就沒蛇王了吧?”
張三丰沉吟說:“天生萬物,自會平衡,如果蛇王消失,定有新王誕生!不過尚需時日便是,此點無須多慮。”
三人正在說話,清風明月奔跑進來,滿臉喜色:“祖師爺,祖師爺,青鳥下蛋了!”
“什麼?!”幾人同時一驚,趕緊前去觀看。
一枚巨大的淡青色的蛋小心翼翼託在手上,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張三丰鬍子微微顫抖。
艾米爾好奇問:“張爺爺,這真能做長壽藥?”
張三丰目不轉睛盯着青鳥蛋:“當然,不然爺爺爲何苦苦等到現在。”
艾米爾問:“現在想怎麼做?”
張三丰說:“現在爺爺可以將這些藥物匯於一處了。”
艾米爾繼續問:“張爺爺,那爲什麼非要等青鳥蛋?”
張三丰答:“因爲爺爺配置的藥物,有數百種,其中的變化,恐怕有數萬種,哪些變化毒性淺,哪些變化毒性深,爺爺也不清楚,只能實驗。所以用青鳥蛋作爲藥引,因青鳥蛋爲長壽之君藥,藥性平和,可解調和百藥之毒,存其精華。此藥如果成功,我武當派興旺,自不待言。”
艾米爾恍然大悟,指着外面的花花草草問:“爺爺,是不是用那些藥材配的?裡面肯定有帶毒的吧?”
張三丰笑着搖搖頭:“你所料恰好相反。”
艾米爾覺得意外,問:“難道都沒毒?”
張三丰:“都是毒藥!”
“啊?!”艾米爾範小見同時喊了一聲。
艾米爾問:“爲什麼?不是研製長壽之藥嗎?”
張三丰捋着鬍子說:“長壽之藥,必是百毒之藥!”
“什麼!”範小見和艾米爾都是大吃一驚。
範小見問:“張爺爺,您沒說錯吧?長壽之藥,至少是滋補藥材吧。”
張三丰說:“帝王之家,什麼滋補藥物沒有,又何必向外求索。”
範小見覺得不可理解:“那也不能是毒藥啊。”
張三丰說:“其中道理,不和你講,你定是不明所以,人在塵世,六氣所侵,五毒所害,五臟六腑皆爲所傷,等到老邁,百邪齊聚,故而生機斷絕,所以長壽之藥,便是針對體內邪氣,以毒攻毒,將毒性去掉,令人脫胎換骨,如此滋補之藥方可進益。”
範小見:“難道歷朝歷代的長壽藥,都是毒藥?”
張三丰說:“你可知歷朝歷代長壽藥吃死人的居多?”
範小見想想,確實這樣,點頭說不錯。
張三丰說:“雖然藥效不一,性質卻是近似,不過歷代煉製之人都不得法,故而並無一人成功,實在是可惜。”
範小見:“那您老人家的得法?”
張三丰傲然點頭:“不錯!”
範小見強笑說:“爺爺,你這玩笑開得可是有點大了。”
張三丰面色一沉:“大什麼大,清風!明月!準備開始!”
清風明月二人便走向室內的一排架子,將上面瓶瓶罐罐的藥材全部倒進一個大鍋裡,連那青鳥蛋也打破放了進去,然後用藥杵攪拌。
範小見在一旁看着,觸目驚心,只見顏色由五顏六色變成灰黑色,又從灰黑色變成紅色,又從紅色變成黃色,從黃色變成紫色,從紫色變藍色,從藍色變橘色,從橘色變青色,從青色變白色,從白色變綠色,到了綠色,顏色不再變化,而是越來越重,散發出刺鼻的藥味兒,還咕嚕咕嚕冒泡,倒像是煮了一大鍋苦膽,這東西是不是劇毒放在一邊,看着就噁心。
最後水分全部耗幹,剩下一大鍋深綠色糊糊狀物質。
清風明月二人將此製成小手指大小的藥丸,手法嫺熟,最後數了數,共計九百九十九粒。
張三丰指着說:“爺爺的藥丸名字便是‘九轉再造丸’,顏色每次變化,便是精度提純了一次,以綠色爲極品。”
範小見點點頭:“確實是極品。”
張三丰露出慈祥的笑容:“那就吃一粒試試。”說罷用手拿起一粒。
範小見看着這粒九轉再造丸,遠程用鼻子聞了聞,竟然有股淡淡的藥香,刺鼻的味道卻是沒了。
想接又猶豫,賠笑說:“爺爺,我能不能不吃?實在想不到你老人家的長壽藥全是毒藥。”
張三丰不以爲然:“大丈夫言出法隨,豈能失信於人,說好了幫助爺爺試藥的,你現在反悔,未免貽笑大方。”
範小見嘿嘿笑一聲:“別人喜歡笑就笑吧,我不在乎。”
張三丰溫言說:“放心好了,你前段時間試藥,都是其中一副,已經試遍了,結果怎麼樣?不是好好的嗎?所以爺爺才把所有藥加在一起,何況有青鳥蛋做藥引,定然保你無事。”
範小見心說我是百毒不侵纔沒事的,現在你卻把天下的奇毒全給弄到一起了,會不會有事?心裡也是不踏實。
想想便說:“我吃可以,不過萬一我有什麼問題,張爺爺,你可無論如何都要照顧好她。”用手指着艾米爾。
張三丰看也不看艾米爾,說:“放心好了,自然會照顧。”
範小見說:“我說的無論什麼情況,哪怕是對你老人家做了什麼不對的事情,也不能怪,是無條件照顧,這樣行不行?”無條件三字說得特別重。
張三丰一皺眉:“好!爺爺答應你,無條件幫助你媳婦兒,別這麼囉嗦了,好像交代後事一樣,爺爺都說了,保你無事的。”
艾米爾擔心的喊了聲:“小見!”
範小見衝她擺擺手,示意沒事,心說剛纔已經拿話擠住張三丰了,哪怕以後發現艾米爾真實身份也不能怪她,這樣便徹底放下心了,至於毒藥,自己在神農毒姥那吃的已經不少了,那還是專門毒人的,想來這個以長壽爲出發點的毒藥應該沒事兒吧。
於是戰戰兢兢吃了一粒下去,然後閉着眼睛回味,張三丰緊張的看着他:“怎麼樣?有什麼感覺?”
範小見睜開眼:“好像沒事兒。”
張三丰略有失望:“一點感覺也沒有?”
範小見搖搖頭:“沒有。”
張三丰對清風示意:“再拿八粒試試。”
範小見只好又吃了八粒進肚。
張三丰滿眼的探究之色,問:“現在覺得怎麼樣?”
範小見正要說沒事,突覺一股熱氣從丹田冒上來,迅速遊走四肢百骸奇經八脈,可是這次的遊走,卻是象刀子割一樣疼,當即頭上冒出黃豆大的汗珠!
張三丰也發現了異常,喝一聲:“盤膝坐下,爺爺給你護住心脈。”說罷自己也坐了下來,將雙手放在範小見後心上。
範小見依言坐好,
張三丰說:“什麼也不要想,不要引導體內真氣,真氣想怎麼走便怎麼走,待爺爺爲你引導。”
範小見強咬住牙,說不出話來,便點頭示意,才一低頭,突然“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人也隨之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