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觀看的衆人十個倒有九個覺得如果換做自己,未必躲得過這剛纔勢如雷轟電閃的一傘一劍,不由都在心裡爲黑麪無常捏了一把汗。
黑麪無常定睛前看,只見楊柳枝在原地卻是頭也未回,身子也一動未動,就好像在那已經站了一萬年,也從未到自己身後的太湖石上一樣,再看她身後手中斜指地面的紅色長棍,卻是一根遍體血紅的長劍,但是這長劍彎彎曲曲,細細長長,比大筷子也粗不很多,頭上還冒出兩個分叉,便如毒蛇的蛇信,黑麪無常低頭聞了下自己被刺裂的衣服,隱隱冒出一股腥氣,這竟然是條毒劍。
黑麪無常心中由驚懼變爲暴怒,大喝一聲:“好個歹毒的妖女!受死吧!”
雙手掄起喪屍棒,便向楊柳枝撲去,楊柳枝手向回收,再轉過身來,傘已收起,紅劍消失,花傘架住了黑麪無常的喪屍棒,黑麪無常手不停留,喪屍棒直向楊柳枝雙手掃去,楊柳枝棄傘拔劍,身子一旋,便到了黑麪無常的身後,紅色長劍如毒蛇吐信,直指黑麪無常後心,黑麪無常反身一擋,楊柳枝身子又是一旋,已接住了將要落地的花傘,再站起來,花傘張開,靜靜看着黑麪無常。
黑麪無常呆立片刻,突然大喝一聲:“閃開了!”突然將喪屍棒向楊柳枝一扔,楊柳枝頭不回,身不動,向後急退,黑麪無常將手一招,喪屍棒又回到手中,衆人仔細觀看,卻發現喪屍棒後掛着一條細細的鐵鏈,都知道這是長兵器了,紛紛退後。
黑麪無常再次大喝一聲,喪屍棒急輪,方圓兩丈範圍,竟然便是大鐵椎的招式,這大鐵椎呼嘯翻飛,奔着楊柳枝掃去,楊柳枝身形飄動,四處閃避,花傘時張時開,這黑麪無常輪開大鐵椎,看着便像是一團黑黢黢的妖風,而這楊柳枝便象是一隻在妖風中翩翩起舞的花蝴蝶,妖風颳的天昏地暗,花蝴蝶飛的浮想聯翩。
忽然,黑麪無常再次大喝一聲,妖風頓時不見,大鐵椎化作一條黑影射向半空中的楊柳枝,大鐵椎揮舞了半天,已經蓄滿了力量,帶起的勁風將經過的一顆花樹“啪”的折斷,正是黑麪無常的生平絕技乾坤一擲!
楊柳枝身在半空,衆人只覺得她已避無可避,卻見她恍若化作了一片羽毛,突然便沾在這大鐵椎上,然後連人帶傘一倒,再次象閃電一般向黑麪無常當胸射去!黑麪無常又使一招厲鬼轉磨,身子在原地不動,楊柳枝站在他身後兩丈開外,傘卻是沒張開,大鐵椎轟然一聲將楊柳枝曾站立的太湖石擊成粉末!
楊柳枝轉過身來,花傘張開,黑麪無常仍然一動不動,衆人奇怪,卻發現有十二枚紅色長針圍成茶杯口大小刺在黑麪無常的後心上,再從前心穿出,血一滴也未流出,但是人卻很快全身變黑了,黑麪無常低頭看着自己心口,突然大吼一聲,仰天倒地,原來花傘未曾張開,這十二枚紅色長針便是從傘骨射出,兼之劇毒無比,黑麪無常當即身亡,衆人震驚於這千面魔姬的歹毒法門,誰也說不出話。
突然一聲怪笑:“好!小羊兒果然比老羊強。”
衆人一看,只見場子裡多了一個幽冥老怪羊角,此人滿身黑衣,個子矮小,一張瘦削的長臉,長臉下一縷翹起的山羊鬍子,衆人看楊柳枝與黑麪無常一戰看得驚心動魄,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
封玄說:“釣鰲叟風大哥怎麼樣了?”
幽冥老怪羊角陰着臉說:“老羊已經送他去見龍神了。”
封玄大怒,說:“什麼!”
幽冥老怪羊角眼珠轉動,繼續說:“不過老羊以幫主大事爲重,已經將風老英雄的法體送給貴幫弟兄了,這和老羊平日的爲人,大不相同。”
畢連城在一旁不不急不緩的說:“比武較技已經結束,封長老,你覺得怎麼樣?”
一手遮天封玄長嘆一聲,只覺縱然一手遮天,仍是力不從心,頓生英雄末路之感。
這場比試結束,槽幫這隻有一手遮天封玄小勝,黑麪無常曲戰與釣鰲叟風波平雙雙戰死,騎鯨客凌垂雲和鳳凰教萬里狼煙令狐狐狐雙雙離去,鳳凰教只有大力神君祖元霸受傷,其餘千面魔姬楊柳枝和幽冥老怪羊角都是獲勝。槽幫四長老算是大敗。
千面魔姬楊柳枝說:“小妹的玩意兒獻醜了,槽幫的英雄怎麼說,現在各位大哥和小妹可以是一家人了吧?小妹已經久候多時了。”
此女前半截說話含羞帶怯,笑語盈盈,便如初中沒畢業,後半截說話目光真誠,溫情款款,便如盼着浪子回家的貞婦,衆人若非親眼所見,實不敢相信她才以狠辣招式毒殺了黑麪無常。
熊霸看到坐地虎發呆,問:“怎麼了虎兄?”
坐地虎搖搖頭眨眨眼長出一口氣,說:“我這才知道強盜也是分境界的。”
範小見說:“善哉善哉,二弟你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也算是悟道了,不動明王每天辛辛苦苦給你道理算是沒白講。”範小見自從到了金山寺就染上了一個毛病,經常有意無意說出善哉來。
畢連城說:“畢某本同意兩幫合併,不知道封英雄怎麼看。”
鐵鎖橫江金窮笑着說:“封大哥是豪傑好漢,說的話肯定不能不算數。”
封玄滿臉蔑視之色:“封某不敢高攀,做不了你的大哥。”
言罷走到藍波兒身邊,說:“藍姑娘,你說怎麼辦?”
藍波兒說:“我不贊同!”
鐵鎖橫江金窮走過來說:“藍姑娘,當叔叔的勸勸你,你如果不同意,這兩邊非打起來不可,不知道要有多少弟兄死於非命了。”
藍波兒說:“住口!你不是我叔叔!我藍波兒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熊霸說:“我老熊聽大小姐的。”
顧安在看了一眼鐵鎖橫江金窮,說:“藍姑娘,老朽倒是有個主意。”言罷打住。
熊霸對鐵鎖橫江金窮說:“金長老,槽幫內部議事,麻煩你鳳凰教的英雄走開。”
鐵鎖橫江金窮瞪起眼睛說:“熊霸!你敢和我這樣說話?”
封玄淡淡的說:“走。”
鐵鎖橫江金窮立即收起威風,露出一絲討好的笑容說:“我走,我走。”走到半路又折回來說:“可不要商量太久,讓鳳凰教的好漢們着急。”言罷轉身離去。
藍波兒說:“老人家您說。”
封玄說:“顧大俠請說。”
顧安在說:“以我之意,並幫事小,復仇事大。”
熊霸說:“這不一樣嗎?”
藍波兒也瞪大了眼睛看着顧安在。
顧安在面色沉重說:“藍姑娘,你想想看,當前形勢,想不併幫已經不現實,從槽幫內部看,畢連城已經控制大局,五大長老,只剩下封長老一個人,孤掌難鳴,而金窮是緊跟着畢連城的,真要動手,寡不敵衆。
從外部看,鳳凰教已經做好了全面準備,他們不但有千面魔姬大力神君幽冥老怪三門門主,還有遍佈這長江水面的鳳凰教幫衆,也控制了整個局面。
現在當務之急是需要保存實力,能保存多少就保存多少,這樣才能以後復仇,就是東山再起,也不是一點機會也沒有。”
藍波兒默默點頭。
封玄說:“顧大俠,依你說,應該怎麼辦?”
顧安在說:“依我之見,並幫就要他並,但是不同意並幫的我們要帶走,這是以後東山再起的本錢。以後再想辦法查明到底是誰謀害了藍幫主,再爲藍幫主復仇。”
藍波兒說:“如果他們不讓走怎麼辦?”
顧安在微笑說:“那樣更好,趁機在槽幫內部留下眼線,這樣以後才能裡應外合,這羣人和我們玩陰的,我們也不和他們玩明的,他既然非要吞下去,那就給他帶點毒。”
封玄說:“顧大俠果然是老謀深算,特別是留下眼線一事,以後也便於查找真兇。要說一個人也不讓我們帶走,也絕無可能,我畢某也不是吃素的。”
雷行天說:“顧大哥,你太壞了。”
顧安在微笑說:“對壞人,就不能對他好了。”
範小見說:“此計大妙,這埋伏的人,必須得有在高位的才行,不然打探不到重要消息。”範小見看諜戰片看得,這點覺悟還是有。
封玄說:“高中低,都有封玄的死黨,封某這長老也不是白當的。”
藍波兒說:“那就好。”
封玄對藍波兒說:“藍姑娘,你覺得怎麼樣?”
藍波兒說:“好!就聽顧伯父的。”
封玄轉身對熊霸說:“熊堂主,你馬上悄悄離開,去安排可靠的人,人不要多,如果我離開,會引起他們注意,我告訴你找誰,這些人不用跟着走,他們平時和封玄來往不多,但是卻個個是可靠的。”
言罷附耳與熊霸密語,熊霸看了一眼藍波兒,藍波兒點頭,熊霸悄悄離開,衆人又拖延了一段時間。
那邊鐵鎖橫江金窮叫起來:“怎麼樣了?還沒商量完?”
封玄說:“我和大小姐與畢總管說話!”
畢連城一拱手說:“畢某在此,大小姐,封長老,請講。”
封玄說:“大小姐和封某同意並幫,但是畢某手下的弟兄願意跟着畢某走的,不得阻攔。”
畢連城說:“封長老自己走畢某不敢阻攔,但是你要帶着弟兄們走,畢某恐怕不能答應。”
封玄說:“封某是恐怕手下弟兄受委屈。”
畢連城說:“這個畢某可以擔保,本來槽幫的弟兄也都是畢某手下。”
封玄冷笑說:“幫主都可以被殺,不知道畢總管如何擔保?”
畢連城說:“即使畢某答應,鳳凰教的也不會答應。”
藍波兒“刷”拔出寶劍,瞪着畢連城說:“那我們就大不了拼個魚死網破!把這長江染紅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