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蝶舞

隔江傳來的酒吧音樂停止了,鳳凰城浸入深沉的夢境。

江風順敞開的窗戶吹進來,夜深人靜的時候,頭腦最清醒。

祝童以前對江湖八派之間的關係沒有關心過,現在靜下來想一想,就發現個奇怪的現象。

江湖八派似乎在分裂之中,道宗與梅苑不用問已經是站在一起了,也許還有八品蘭花,如今祝門也被拉進其中。

一品金佛在背後支持着四品紅火,想來五品清洋也在他們那邊;究竟是爲什麼呢?祝童可想不明白,似乎唯一置身事外的只有神秘的三品藍石。

外面有動靜,祝童探頭看下去,正看到黃海房間窗戶被輕輕關上,一艘小船正在離去。

不知從何時起,沱江上飛舞着白色精靈,雪花在午夜悄然降臨鳳凰城。

祝童有些後悔,沒提前在黃海房間裡按裝竊聽器,如今只能意想下面的香豔場景。

在下面另一間客房裡,兩個女孩子也沒睡覺,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着,梅蘭亭似乎覺察到隔壁的動靜,擁被坐起來又躺下。

“幹嗎呢?”葉兒在另一張牀上看書,是從祝童那裡借來的醫術。

“沒什麼?葉兒,你知道李醫生喜歡你嗎?”

“爲什麼問這個?我知道了,你喜歡他。”

“別鬧,你想啊,一個男人放棄休假來陪你看病,很能說明問題。”

“梅姐,別亂猜呀,李醫生是個好人,他是對我的病好奇呢。”

“好人?別以爲你們桌子下的動作我不知道。”梅蘭亭刺激着她,對這個女孩的天真感覺好笑,葉兒如果知道祝童的真正身份是如今最有名的江湖騙子,不知會是什麼表情。

聽到梅蘭亭這麼說,葉兒叫一聲,把書扣在臉上;半晌才輕聲哼唧着:“人家只和黃海談過朋友,都準備結婚了。梅姐,你別笑我啊,我很困惑,黃海——似乎有問題?”

難道她也覺察到了?梅蘭亭好奇的問:“什麼問題?”

“他——黃海他好象那方面不成呢,我也不敢問,是蕭蕭說,我們談這麼多年還沒——那個,是不正常的。”

葉兒說着自己先不好意思,躲進被窩裡;梅蘭亭按滅燈,蒙着被子笑的花枝亂顫。

這家民居的隔音並不好,隔壁隱約傳來的聲響,葉兒覺察不到,她可能聽明白個大概。

一夜間,鳳凰變了顏色,紛揚的雪花在佔領了屋頂、樹梢,石板街上溼漉漉的。

祝童一早就被黃海叫醒,沒見兩位小姐的面趕到虹橋。

一個苗家裝扮的少女站在輛的士前,水般盪漾的眼波,烏黑的頭髮,白嫩的脖頸,輕盈的身材,豔麗與清純和諧的裝飾着她,真是鄉村小美人。

祝童感嘆:面對這樣的山花,就是自己也一樣要把持不住。

今天,輪到黃海被丟到鳳凰城閒逛了,朵花的媽媽只見祝童一個人。

雪還在下,遠處的山只能看到白色的影子,好在路上沒結冰,汽車開出鳳凰城,順山間公路盤旋着。

朵花還是有些拘謹,她坐在前排,間或回頭說一兩句,是爲做給司機看。

兩個小時後,苗寨到了;朵花讓司機進寨子等,帶着祝童走向後山。

山下小河邊,朵花解開一條小船,掂起竹篙細聲細氣道:“大哥請上船。”

雪裡青山,蒼巒被霜,間或有鳥兒清脆的叫聲,在這寧靜的山水間空靈的流動。

湘西的水是不結冰的,雪花落在河中,輕巧的融進去。

朵花在船頭撐着竹篙,小船滑翔在小河上駛向更深的山裡。

這裡沒有污染,淺處的河水清澈見底,水深處則通碧如玉。兩岸多是緩坡,時而會經過一片峽谷。

在祝童的引導下,朵花漸漸與他熟悉起來,邊撐着船邊說着自己與黃海的事情,有時高興有時擔心,卻沒多少煩惱。

“你真的喜歡黃海嗎?他已經有女朋友了。”

“他愛我更多。”朵花輕快的哼起山歌。

“只要他能經常來看我就好了,但是,我還是有點擔心啊。媽媽說明年我才能去上海和海哥在一起,他如果忘了我怎麼辦?”

“黃海不會忘了你的,他也說喜歡你多一些。”

“你真好,海哥說的沒錯;李——大哥,我能叫你大哥嗎?”

“好啊,我正好沒妹妹,你就做我的妹妹好了。”祝童也喜歡上這個小女孩了,她就象周圍的風景一樣單純而美好,不由得人不心醉。

“真得嗎?我從小就想有個哥哥,媽媽說,就是有也是弟弟呢。”朵花歪着腦袋憂傷的說。

祝童“噗嗤”一聲笑了,朵花奇怪的看着他,一會兒就開始唱起快樂的山歌;漸漸就雙頰緋紅,眼裡似乎也能滴出水來。

雪時大時下,祝童卻越來越高興不起來,他的心思沒全在小船上,一路上總有心神不定的感覺,似乎有人在窺視自己,這個感覺越來越強烈。

中午,小船進入一道支流,慢下來,終於停在一塊巨石旁;祝童跳下船,觀察着周圍的環境。

寒風被阻擋在峽谷外,兩邊山峰高聳,只留一小片天空,夾峙兩旁的是濃密的古樹和藤蔓,不時會從頭頂滴下淅瀝的泉水,雪花落到半空就變成濛濛細雨,確是片世外桃園。

“大哥,你能答應朵花個要求嗎?”朵花栓好船,遲疑着不肯帶路了。

“你都叫大哥了,我也不是壞人,有什麼話說嗎。”

“媽媽脾氣不好,她年輕時被人騙了,因爲有了我就一直住在這裡,你別和她一樣,別傷害她。”

“朵花,我沒有惡意,只想治好蘇小姐的病。你媽媽真愛你的話,應該明白的一個道理,誰都有父母。”祝童轉過巨石,迎面一個山洞。

“謝謝大哥,媽媽其實很好的。你可以叫她蝶姨。”朵花露出純真的微笑,帶頭走進山洞。

幾條藤蔓懸垂,就是天然的門簾,山洞一人來高,裡面黑黝黝的。

祝童跟隨朵花走進去十多步後轉過兩道彎,眼前豁然明亮;祝童驚異的停下腳步,懷疑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夢境了。

山洞內是所百十平方的大廳,半是石地,後面的一半是面深潭,一縷光拄從上面照下來;洞壁上射出的一線泉水落進潭中,激出的水花在光影間漾成彩虹。

使祝童吃驚的是飛舞在水潭上的蝴蝶,大大小小的蝴蝶一團團數不清有幾千只,卻都是鮮活而真實的;蝴蝶或大如巴掌,或小如棋子,有些蝴蝶附着在洞壁上,鉤足連須,首尾相銜,一串串垂掛至水面。

繽紛的蝶影融化進彩虹,光之中,五彩煥然,絢麗粲然。

山洞中漂浮着甜蜜的花香,朵花跑到水潭邊;祝童這才注意到那裡坐着個婦人。

峽谷外已經是冬季,山洞裡卻溫暖如春,婦人只穿單衣,正舉支彩色羽毛,沾着木碗裡的蜂蜜喂蝶兒。

朵花與婦人交談幾句,用的語言祝童是聽不懂的,終於婦人轉過頭。

祝童從背影上認出她就是那夜襲擊自己的黑衣婦人,看到這張面孔,卻不能把兩中印象聯繫起來。

那是張美麗的面孔,看起來與朵花有七分相似,不是知道她的身份,祝童完全可以認爲她是朵花的姐姐,只是,婦人身上籠罩着陰冷的晦暗。

“祝由士們都是些膽小鬼,上次有個打黑槍的,這次帶來個大和尚。”

婦人把木碗交給朵花,走到祝童身邊輕蔑的說:“你們漢人都是虛僞的。”

“蝶姨。”祝童勉強叫出這個稱呼,回頭看一眼,沒看到什麼大和尚,奇怪的問:“我不是什麼祝由士,從來都是一個人,什麼大和尚小和尚,我真不知道。”

打黑槍的事是要故做神秘一下的,和尚們的事就沒必要了;祝童一直感覺有人跟着自己,想來就是蝶姨說的和尚了,只不明白她是怎麼知道跟着自己的是和尚。

“朵花叫你大哥,阿海說你是好人,我相信你一次。要救那姑娘的命,一會兒就不要動手,替我照顧好朵花。”

蝶姨饒過祝童走到山洞一角,打開只木箱,取出件寬大的黑衣,又拿出具面具帶上。

祝童看明白了,蝶姨帶的根本就是隻巨大的蝴蝶,兩枚蝶翅上的金色斑紋是極美的,也是極震懾人心的。

“出來吧,穿白衣的和尚,蝴蝶洞神早看透你的僞裝。”

蝶姨招手讓朵花過來,她好象真的很相信祝童,披好黑衣帶上雙黑色手套,在身邊一個黑陶罈子裡沾幾下,黑手套上就染上層黃的蜂蠟。祝童嗅到辛辣的味道,判斷出蜂蠟裡配有草藥。

山洞頂的光影被遮住大半,蝴蝶亂舞,凌空降下個白衣翩翩的光頭僧人。

蝶姨也跳起來,腳步在洞壁點幾下,黑色衣袖飄飄,如翅膀樣帶着她輕盈的身體迎向白衣僧人。

“嘭!”一聲悶響,黑白兩個身影一合即分,蝶姨飄回來,朵花驚叫一聲忙上去扶住她。

蝶姨細弱的說:“拖過半刻鐘,報應自到。”

白衣和尚掉進水潭,祝童看一眼蝶姨,蝴蝶面具掩蓋着她的面容,但她已經沒力量再次出手了。

“邪魔外道,在此處裝神弄鬼,糟蹋了大好洞府。”白衣和尚站起來,祝童這纔看清,原來是個壯年和尚,卻是白鬍須白眉毛。

“無恥。”蝶姨罵一句,伸手撫在胸前。

“和尚眼裡沒有性別,施主出手在前,怨不得別人狠毒。”白衣和尚肩膀上有個黃色印記,應該是被蝶姨擊中了;和尚沒在意,眼光注視到祝童臉上。

“千面獨狼,追了你兩天,總算露出馬腳了。祝門弟子勾結苗疆邪派,你還有什麼說的?”

“祝門從來就不以正派自居,也不認爲苗疆有什麼邪派。這頂的帽子扣偏了。”祝童迎上去:“這個和尚,你就是雪狂僧?”

“就是貧僧。”白衣和尚點頭承認;“當初讓祝門進入江湖道就是錯誤,道宗怕了你們,我金佛可不怕。”

“別講歷史,我不懂,也沒興趣懂。”祝童手扣銀針侃侃而談,耽擱時間他最在行:

“你只說跟着我有什麼事?是否大火輪吃虧了,躲在背後的金佛不得不出面?和尚啊,要動手就不要找什麼藉口,祝門不管別人怕不怕,也不怕任何牛鬼蛇神。你們裝你們的聖人,我們做我們的生意,大家都爲錢爲利,誰比誰好多少?只披的衣服不同而已。和尚,就是我做錯了,近有師門規矩,遠有江湖道,什麼時候也輪不到你金佛來教訓我。外面下大雪啊,還鬼鬼祟祟跟着我跑這麼遠,難道你們金佛都是這般行經?”

“小人才躲躲藏藏見不得天日,一品金佛光明磊落、不搶不騙,沒什麼不可見人之事。”雪狂僧已經跳出水潭,合什雙手走過來。

祝童迎上去,卻聽身後朵花輕聲叫他:“大哥回來。”

“阿彌陀佛,啊——”雪狂僧剛念聲佛,慘叫聲就響徹山洞。

雪狂僧闖進來時,飛舞的蝴蝶都被驚散,也不知蝶姨有什麼動作,忽然又聚攏起來,千百隻或更多,圍繞着雪狂僧翩翩起舞,彌散的蝶粉飄蕩在他周圍。

朵花拉住祝童的手,塞給他一個圓丸:“大哥,看不得的,眼睛要瞎掉的,快吃下去這個。”

祝童已經感覺到雙眼發澀視線模糊,顧不上多想就把藥丸丟進口中。

藥丸的味道是甜蜜的,入腹轉爲清涼,迅速走部全身,眼睛的不適緩解了。

剛纔還威風八面的和尚沒頭蒼蠅樣轉着,雪狂僧雙掌在空中亂劈,蝴蝶被擊落一些,卻撲上來更多。

高手到底見識多,雪狂僧知躍起撲幾年水潭,把身體沉浸進水中清洗眼睛;不過看來效果有限,馬上又跳出來,揚口怒喝一聲。

整個山洞震盪着,飛舞的蝴蝶被這聲吼震落多半到地上。

“你們暗算。”雪狂僧摸到洞壁,找到借力處,雙腳點幾下,場面話也不說一句,從來處走了。

蝶姨看來很開心,咯咯笑着:“回來咯,給你吃藥,當心眼睛瞎掉。”

小騙子心裡後怕,原來蝶姨早把自己也算計進去了。如果不是朵花好心,八成就與雪狂僧一樣,變成瞎子了。小騙子還擔心,剛纔吃下的藥丸會不會有副作用?他對這套把戲玩得最拿手了,現在輪到自己身上,滋味當真不好受。

“朵花,你先出去,我有話對你的‘大哥’說。”蝶姨摘下蝴蝶面具,取下黑手套。

朵花聽話的應一聲,乞求的眼神看祝童一眼,才倒退着出去了;她真的很單純,根本就不明白剛纔的情況代表着什麼。

“你真要救她。”蝶姨軟弱的坐在地上,臉色蒼白,雪狂僧那一掌對她的傷害不輕。

“我就一個女兒,海兒既然與她有了那種事,就不能再碰別的女人。你能保證我治好她後,海兒還會對朵花好?”

“我,這個你不用擔心,黃海對朵花是真心的。”祝童玩起文字遊戲,蝶姨似乎未覺察到他的小手段。

“男人的真心能維持多久?她太漂亮了,又比朵花有教養,我不放心。除非,你能保證海兒娶朵花。”

“我只是個外人,怎麼能干涉別人的婚姻?”祝童有些惱,說話不客氣了。

山洞裡的蝴蝶已經死了大半,蝶姨又受了傷,在這個距離內,祝童有把握制住她。

“去把我的砍刀找來。”蝶姨忽然要求道;“我現在就去殺了她。”

“你能殺了她嗎?先過了我這關。”祝童上起一步,手中銀針旋轉,冷冷的眼神中透出殺意。

蝶姨卻笑了:“傻小子,你跑這麼遠討解藥原來是爲了這,你愛上她了,是不是?”

“現在我放心了,只爲你自己,也會幫助我家朵花的,是不是?”

祝童想想,點點頭:“我是喜歡她;也會幫你女兒,朵花其實很可愛的,你完全不用如此。”

纔怪,小騙子這樣說完全是爲寬她的心,外面的世界遠比她理解的複雜。

“我也可愛過,最後還不是一個人養女兒?朵花不能走我的路,我發過誓的;朵花的第一個男人就是她丈夫,她不要品嚐傷心的滋味。”

蝶姨支撐着想站起來,雪狂僧那一掌傷得她不輕,胳膊上的槍傷處滲出血跡;蝶姨晃一下又坐下,祝童上前把她攙起來。

“你真的不是祝由士?扶我到那邊。”

祝童把她攙扶到山洞一角,那裡有個簡單的牀鋪,有石竈,還有不少玉米棒。

“不是,我是祝門弟子,混江湖的。貼上這個,對你的傷有好處。”

蝶姨接過祝童遞過去的狗皮膏藥,嗅一下,解開上衣,裡面只有個肚兜。

祝童轉過頭去,雖然只掃了一眼,那白嫩的肌膚和豐腴的曲線還如蜜糖般誘惑,她根本就不象有朵花那樣大女兒的女人。

“藥早就有了,就在那上面掛着呢。”蝶姨來到水潭邊,伸手指着山洞上的一方天,十多米高處的洞壁下隱約有個黑影;“我沒讓朵花學本事,讓她上學,怕的就是也走我這條路。”

“我去取。”祝童讓蝶姨坐好,順石壁上的縫隙爬上去。

“朵花就是心軟,上次海兒來,她就一直纏着我要解藥;沒辦法啊,女兒有了愛人,心早不在媽媽這兒了,我要不把藥藏在那裡,早被她模去了。”

蝶姨絮絮叨叨的說着做母親的辛酸,祝童已經爬到黑影處,那裡只有個小石洞;他有些遲疑,其實對蝶姨不放心,怕裡面再埋伏什麼奇怪的東西。

“找着了嗎?我用砍刀壓着呢,你拉出砍刀就找到了。唉,其實我也知道這樣做不好,誰沒有父母呢?但是誰又知道父母心呢?”

祝童心裡狠,搖手射進去三枚銀針,什麼動靜也沒有,確定裡面沒有活的東西,才伸出手探進去,果然,摸到只冰冷的刀柄。

“找到了嗎?”

“摸到砍刀了。”

“拉出來,小心些。”蝶姨的聲音有些顫抖,祝童又起了疑心,回頭看一眼。

蝶姨身邊再次圍繞起翩翩蝴蝶,光柱射在她臉上,那裡有擔憂,還有一絲解脫的寬慰。

祝童一點點拉出砍刀,先出來的是刀柄,頭部鑲着塊指肚大琥珀;在洞頂的光線照射下,琥珀內的兩隻蝴蝶如活着般,連翅膀上的鋸齒紋也完美整齊。

刀身出來了,刀頭出來了,沒什麼異樣。

祝童心情剛一放鬆,刀柄的琥珀接觸到手心,手掌一麻,強烈的冷流,風一般吹進他手臂、肩膀、胸口。

原本圍繞在蝶姨身邊的蝴蝶飛過來,世界在分裂,祝童周圍無數的蝴蝶翩翩舞動;每一隻蝴蝶,都是一片時間的碎片。

“蝶神蝶神,遠離我身;蝶神蝶神,保佑苗人;蝶神蝶神。”

蝶姨跪在水潭邊,淒厲的歌唱着。

祝童神志昏沉,四肢無力,手指鬆離石縫,飄忽如雪中蝶。

墜落?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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