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高手與一般人有什麼區別?這個問題真的不太好回答。
從表面上看確實沒什麼分別,只有身處江湖中人才能感覺到。
就如高明的小偷一上公交車就能很快發現自己的同類和警察一個道理;祝童與道宗八仙同時感到了威脅。
水長老打個手勢,祝童拉着井池雪美招呼梅蘭亭與美緩緩向一邊移動,八仙與他們同步移動。表面看似隨意,卻是異常兇險。
神鉤王寒的柺杖隱隱對着水長老,無畏和尚右手插在風衣口袋裡,有個硬硬的東西對着井池雪美;祝童只好以自己的身體擋在井池雪美前面。
情況好象不太對,莫非有人要對井池雪美下手?小騙子腦子裡急速思索着,那邊,“何仙姑”已經與對方叫上手了。
一位年輕的女遊客裝作無意的撞向八仙佈下的圈子裡,何仙姑挺身而出扶住那個女孩子;意外就在雙方接觸的瞬間發生。
女遊客在匆忙間,左手迅捷的頂向何仙姑的肋下。祝童看到她中指上閃出一抹寒光,正要提醒何仙姑小心,接觸戰已經分出高下。
何仙姑的右手快一寸按在女遊客肩下,也沒見她如何發力,女遊客已被彈出去三米遠撞在無畏和尚懷裡。
好厲害的借力打力太極柔功,何仙姑原來是位內家太極八卦掌高手!可憐無畏和尚不明白其中的厲害,硬挺着沒有被女遊客撞倒,臉上瞬間浮起一抹紅暈。
祝童走過去,按住無畏和尚的胸口道:“大師不該硬挺,應付這招只能用沾衣十八跌,那應該是你們的基本功了。回去靜養一月,不要妄運內力。”
說完,小騙子抽出金針刺入無畏肋下,無畏這才哼一聲,臉色由紅轉白。他拱手謝謝,在那位女遊客扶持下狼狽的退下了。
神鉤王寒不是傻瓜,看出在這裡討不到便宜也要離開,祝童卻叫住他:“老王,好久不見啊。”
“呵呵。”神鉤王寒不自然的笑着,只好停止腳步;不明白小騙子爲什麼叫住他。
“麻煩你給汽笛帶句話,這是最後一次,如果再讓我看到你們的人,八個字:天上地下,不死不休。”
小騙子惱啦,向四品紅火發出最嚴厲的警告:江湖貼。
如果神鉤王寒或汽笛敢於應戰,七品祝門與四品紅火將展開一場你死我活的大火拼。祝童吃準了四品紅火沒那個膽量,柿子要撿軟的捏,四品紅火現在式微,只江湖第一高手索翁達活佛一個就能把他們鎮住。
候機廳內又響起航班進港通報,井池雪美的私人飛機“櫻花號”降落了。
祝童湊近神鉤王寒,低聲道:“如果三天內汽笛給我個交代,哼!”
“祝大夫,你想要什麼交代?”神鉤王寒從震驚中緩過來,強撐着面子問。
“你三番五次挑釁,難道真以爲祝門是泥捏的?如果汽笛不明白,我可以提醒一點:老子開價不高,只要你和大火輪一人一隻手;或……等價的東西。”
說話間,神鉤王寒發現自己已經被圍在中間,兩個同來的夥伴不知什麼時候已坐在靠背椅上,看樣子都受了點傷。
“我會把祝大夫的意思轉告大哥,你還有別的事嗎?”神鉤王寒晃一下手裡的柺杖,做出一言不合魚死網破的拼命架勢。
“沒事了,老王,你也在江湖上混了大半輩子,可曾想過,整天打打殺殺的有意思嗎?耍猴的都比你混的強,人家至少在耍猴,而不是被人牽着繩子當猴耍。”
小騙子說完,拉着井池雪美走向登機口,留下神鉤王寒呆呆的**;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一聲:“小騙子!”
鬆井平志帶着兩個保鏢出現在登機口,陪同他們的還有兩個機場官員,當看到一身苗裝的井池雪美時,都驚異的睜大雙眼;不能相信身家億萬的貴小姐穿成這般模樣。
十點整,井池雪美的私人飛機從跑道上緩緩地移動,由快到慢直至穿入雲層。
“櫻花號”內部不算很豪華,機艙前部有四架舒適的航空座椅,中部有小型會議桌旁還有餐桌、吧檯;飛機的後部還有寬大的沙發牀,整個機艙看來就像是一個小型舒適的辦公室,能搭載十五位乘客。
井池雪美邀請梅蘭亭、凡心並道宗八仙與她一道飛往上海。鬆井平得知野村花海受傷正在張家界風景區內修養,就讓隨他而來的兩位保鏢去伺候野村花海;這樣一來,飛機上的空間纔不顯得太擁擠。
蝶神受不得高空,加上這幾天累得筋疲力盡;進入安全航線後,穿和服的空中小姐放出輕柔的音樂,伺候小騙子躺在沙發牀上,在輕柔的音樂聲中很快就睡去了。臨睡前最後一個意識是,這小妞應該叫丸子吧。
一覺醒來,飛機已經降落在虹橋機場,祝童揉揉眼,不好意思的問陪在他身邊的鬆井平志:“我睡的還好吧?”
“很好,看得出先生這幾天累壞了。”鬆井平志笑笑;“請問,我們現在去哪裡?”
“爲什麼要問我?”小騙子探身看看,井池雪美與梅蘭亭、何仙姑圍坐在吧檯旁熱烈的說着什麼,凡心在前面與水長老輕聲交談着。
“雪美小姐不想住酒店,也不想住田公子安排的別墅。瞧,那裡都是記者。”鬆井平志指指舷窗外。
果然,雖然這裡是停機坪,已經有十幾位神通廣大的記者候着了,至少兩臺專業攝像機對着“櫻花號”。可以想象,機場外一定有更多的記者和熱心人。
“剛纔田公子來電話,說要來進場迎接雪美小姐,小姐藉口勞累拒絕了。”鬆井平志繼續施加壓力,小騙子感覺很不好,看向前面,正遇到井池雪美投來的目光。
祝童忽然明白了,井池雪美根本不信任鬆井平志。就在昨天晚上,井池雪美還想說服他替父親報仇;以鬆井平志的精明,不會感覺不到井池雪美的冷淡與戒備。
好象這次回上海事情有點不對勁,至少事情不象他想的那麼簡單。
祝童歪着腦袋看看鬆井平志,當然從表面上看不出什麼。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有錢人的心思和女人的心思一樣不好猜;都要爲保有一些東西而費盡心機。
“梅小姐,你應該邀請雪美小姐去碎雪園小住兩天。”小騙子忽然來了靈感,上海附近讓他感覺安全的只有兩個地方,都在蘇州。
比起霞光寺,碎雪園更適合招待井池雪美這樣的貴家小姐。
“就怕雪美小姐不肯賞光呢?”梅蘭亭巴不得能有機會接近井池雪美,做畫廊,當然是認識的有錢人越多越好。
“先生這樣安排極好,平志君和先生也去嗎?”井池雪美只猶豫三秒鐘,也就是和祝童對視三秒鐘就明白了,只有住在碎雪園纔是最安全的地方,也纔能有超然事外的主動。
“我們留在上海,碎雪園是蘇州園林的精華,在那裡,雪美小姐能得到梅小姐的爺爺、國畫大師馬夜的款待。明後天,我和平志君再去看小姐。只是要小心點。”祝童衝梅蘭亭擠擠眼,意思是人交給你了,敲詐勒索隨便。
“小心什麼?”梅蘭亭不滿的問。
“蛇。”
“蛇?現在是冬天啊。”
“冬天也有蛇。”井池雪美很認真的比劃着:“很大很大的蛇。”
以井池雪美的身份單獨去碎雪園做客明顯不合適,雖然飛機上有她的私人助理。
“櫻花號”在虹橋機場停留三小時,其間只走下來兩位乘客,鬆井式老先生走上飛機後“櫻花號”又一次起飛。這次是目的地是杭州蕭山國際機場,井池雪美小姐將從那裡轉車去蘇州碎雪園,鬆井式將陪在她身邊。
機場內外等候的記者們沒有見到井池雪美固然有點失望,但看到“神醫李想”出現在面前,大部分人都興奮了。
從停機坪到出關坐上池田一雄來接機的高級房車,祝童一直面含微笑頻頻點頭,卻不回答任何問題。
“李先生,滋味如何?”房車啓動駛上機場高速,鬆井平志升起隔離窗,調侃着小騙子。
“不錯不錯,就是有點不習慣。”祝童扭扭微酸的脖子,後面是池田一雄的護駕車,再後面,是一連串緊追上來的記者的座駕。看樣子,回海洋醫院公寓是不可能的了。
“平志君住在哪裡?”
“錦江飯店。先生不回家嗎?”
“我現在的樣子只好打擾平志君了,有家難回啊。”小騙子嘆息一聲,望着窗外的高樓大廈心裡想:在上海,哪裡算是他的家?
“沒想到你和小姐這時候回上海。”鬆井平志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
忽然之間,車內的氣氛有點沉悶,甚至可以說尷尬。
祝童心生警惕,以鬆井平志的教養、本事如果不是心裡有鬼,不會讓客人趕到不自在;況且,這個客人還是他爺爺的救命恩人。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祝童接過鬆井平志從車內冰箱內斟出的紅酒,微微晃着尋找蛛絲馬跡。
唔,也許是在飛機上看到井池雪美表現出出的態度,也許是……。
奶奶的,莫非鬆井平志認爲自己和他的準未婚妻之間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