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被小人打擾,咱們繼續”,盼春宣佈完領着其餘三人退下,霎時舞臺上又剩下了沉夕一人。
一聽繼續,臺下的衆多才子卻偷偷的收起了自己的樂器,在他們看來,方纔大漢的鬧劇並不只是鬧劇,若不是大漢突然上臺打斷了“音仙”的演奏,說不定此時丟人的就是他們了。
“音仙”樂律高超,卻不是沒有人能和得上,加上即興唱詞,也仍有抱着僥倖想一試之人,只是他們沒想到的是,真正的考驗是在琵琶音起之後。
世人都知道琵琶有四弦,可是當音律造詣到達一定程度之後,便會知道,世上有一種琵琶是有五根弦的,而這第五根弦,被叫做琵琶“藏弦”。
“藏弦”極爲難控制,不僅是音律同其它弦相沖,甚至連音,都是極爲難發得出。一般人碰到“藏弦”,即使用上強大內力,“藏弦”也發不出任何的音律,只有獨門的彈奏技巧,才能讓“藏弦”發音。
而“藏弦”發出的音律,又是極爲霸道,似嘯似咽,說它是音中王者也不爲過,因此,能和上“藏弦”所發出的音律的,若非音律造詣達到登峰造極之勢,便只會被“藏弦”之音壓制住,就如王者腳下的螻蟻。
胡翌和西若輕頹喪的放下手中的樂器,臉上一片哀愁,雙眼卻緊緊盯着那臺上的女子,充滿敬佩。
沉夕斜睨一眼樓上,緩緩低下頭,素指拂上“藏弦”。
一縷清音,飄出,帶着貫穿心扉的悠揚,進入靈魂。
衆人只能癡癡的望着那臺上的白色人影兒,聽着仿若來自九天外的絃音,臉上除了震驚,便是失落。
普天之下,沒有人能和上她的音,附上她的詞了吧。
而沉夕,面紗下的紅脣緩緩張口,吐出那纏綿唱詞:
(女)輕靈風樂舞揚
畫成傷夢成殤
默窈窕紅蝶成雙
夜涼吹蕭曲彷徨
(男)雛菊殘退思量
兩鬢蒼怎淒涼
夜染未央卻唱寂寥
歲月亦不饒輕狂
正當衆人沉醉在“藏弦”音中時,正當欣賞那清脆兒出的唱詞時,正當惋惜“音仙”無知己時,一道柔和的男聲伴着精湛的琴音便生生闖入耳中,而他那儒雅的音色中傳出的,正是對上“音仙”的唱詞。
衆人大驚失色,不知是該喜或是該慚愧。
原來,真的有人能即興對上這唱詞,原來,真的有人能附上“藏弦”的霸道之音。
東弧破,胡翌和西若輕同時看向身邊的玄公子,一身黑衣下的他,坐在窗邊,深邃的雙眸卻望着樓下,一把古樸的琴橫放在雙膝上,乾淨的手指拂過,飄出那帶着絲絲繚繞的輕靈琴音。
這,就是傳說中的無影琴嗎?
玄公子卻是絲毫沒有被六道灼熱的目光干擾,彷彿他的世界中,只有那個蒙着面紗,卻在他心中深深映下的人兒。
聽到這琴音,聽到這歌聲,沉夕擡起頭看向玄公子的方向,眸中帶着笑。
她就知道,他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別人將她搶去。
能附上她的詞曲的人,只有他,能讓他拿出無影琴的人,也只有她。
她看着他,笑了,他凝視着她,萬般思念涌上,四眸相對,一時之間,天地中竟只剩了她和他。
一眼,盛卻千言萬語,一曲,了表相思苦楚。
深深凝望間,手指奏出的樂律卻也沒停。
(女)我欲化翅成紅蝶
今世只纏你指間
(合)白頭偕老永不訣
縱冬雷夏雪願與你共讀上邪
(女)雛菊殘退思量(男:靈風樂舞揚)
兩鬢蒼怎淒涼(男:成傷夢成殤)
夜染未央卻唱寂寥
歲月亦不饒庭芳
(合)夢醒初曉猶記
昨夜春夢無痕
寒窗凜冽下弦月如雪
兵馬未息簾動星影
分飛勞燕離人
又一年淚皎潔
(男)輕靈風樂舞揚
畫成傷夢成殤
靜默窈窕紅蝶成雙
夜涼吹蕭曲彷徨
(女)雛菊殘退思量(菊殘退思量)
兩鬢蒼怎淒涼(鬢蒼怎淒涼)
夜燃未央卻唱寂寥
歲月亦不饒庭芳
(女)我欲化翅成紅蝶(男:夜染魅姬爲情漾)
今世只纏你指間(男:相似血妖殤)
(合)白頭偕老永不訣
縱冬雷夏雪願與你共讀上邪
(男)沐晨霧染風霜(女:晨霧風霜)
讓情事隨風漾(女:隨風漾)
(合)杯中花月恰似空想
一曲濁酒樂斷腸
(男)杯中花月恰似空想
(合)一曲蕭瑟念斷腸
當一曲唱畢,衆人仍停留在那神仙眷侶的演奏中,胡翌和西若輕滿是敬佩的看向身後的玄公子,卻見他已起身,而那古樸的琴,也早已沒了蹤影。
能聽得如此演奏,更能目睹無影琴真容,西若輕暗自感嘆這次算是沒有白來,而玄公子和那“音仙”姑娘的琴音,更是讓他終生難忘。
不止是他,恐怕現在所有人都還沉浸在那天衣無縫的配合中,那樣的配合,就連同臺演奏幾十年的老名伶恐怕都做不到,那樣的天衣無縫,真讓人懷疑是不是一對連理璧人。
若不是玄公子的冷情,世人皆知,恐怕,大家就以爲兩人是早已串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