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飄渺的玄武宮殿前,一抹白色人影跪在雨中,如一朵風雨中飄搖的野花,弱不經風卻帶着無可比擬的倔強。堅強的眸子,定定的,癡迷的望着大殿的方向,卻望不見心中的人影。
跪了多久了,她已不記得,雨下了多久,她也不記得,她眼中她心裡,只有那個緊閉的門扉,只有那個清冷如月光般的男子。
師傅
或許,真的是她錯了,愛錯了人,放錯了心
或許,師兄說的對,他從來都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而她,在他心裡也只是一粒塵埃,握即合,吹即散。
“師傅,夕兒知錯了,夕兒願意忘記師傅”
淅瀝的大雨,見證了這斷逝去的愛意,衝乾淨了她愛他的心
“師傅,夕兒決定不愛您了,只求,您見夕兒一面”
緊閉的大殿門扉終於打開,走出來的,卻不是那個冷如寒冰的男子。
走下臺階,青龍來到沉夕面前,那寒漠的臉龐此時也不免動容不已,如此的女子,玄武竟捨得傷害。
“丫頭,吃下吧”,青龍眼中帶着些不忍,將忘情丹遞到沉夕面前,他相信,這是對她最好的選擇,只因,他太瞭解玄武了。
他寒漠,他冷情,除了千年前的水兒,他從未在意過任何一個人,可是那個水兒,卻是他的情劫,他勝了,卻又輸了一切的情劫。
擡起迷濛的雙眼,沉夕顫抖着聲音問,“師伯師叔們都希望我忘了嗎?”
“夕兒,這是對你最好的選擇”,朱雀眸中閃過疼惜,爲何,她眼中只看得到那個人?
“夕兒,等你忘記了,白虎師伯把仙界最好的男子爲你找來,隨便你挑”,仍舊是白虎一貫的口氣,卻怎麼聽都帶了些傷感。
“放心,不會忘記所有,只是忘記你對師傅的情”,琅玄有些不忍。
“師兄也希望我忘了嗎?”
月白長衫倏地一抖,清冷麪龐上帶着寵溺的笑,“只要你開心,師兄不逼你忘記,師兄可以帶你離開這裡,除去仙籍都可以”。
“師傅希望我忘記不是嗎?”
苦澀的笑容
是啊,最希望她忘記的,是那個永遠淡漠如寒日冰雪的男子。
“師傅要我忘記,我便吃”。
話落,她朝着那緊閉的玄武殿拜下去,師傅,從此以後你便只是師傅,夕兒心裡邊只當你是師傅。
一把奪過青龍手中的忘情丹,吞下,忘情,一切如雲煙。
師傅,夕兒不再愛你了,可是,我想爲你彈奏一首,用她的“聽水”。
早已溼透的衣袖內,她拿出那支玉蕭,那支他與水兒定情的玉蕭。
眼淚劃過面頰,紅脣帶着蒼白覆上玉蕭,響徹天際的蕭音帶着無邊的苦澀,頓時痛了靈山萬物,驚了三界六道。
師傅,您只教了我彈琴,可是您可知我也爲您學了奏蕭。
您真的無情嗎?
多少次,我看到您撫着這“聽水”滿臉的悲傷,多少次,我看着您將“聽水”放在脣邊卻奏不出聲音,師傅,您不是無情,您只是對我無情。
我常常偷偷看着玉蕭,看着它,我便聽到了千年前那個女子在您身邊吹走的樂曲,看着它,我便看到您溫柔的挽着那個水兒,在她耳邊甜言蜜語,看着它,我便越發的知道,自己的愛,是如此的可悲,如此的可笑。
師傅,您千年前爲了情劫,既然放棄了她,爲何不再給自己愛的機會,爲何不給我愛你的機會,師傅,您是何其殘忍啊。
我學了奏蕭,只因有一天能站在您的身邊,爲您吹響這支蕭,只想幫您忘記她,可是我始終是錯了,到了如今我才知道,我在您的心中,竟然連她的玉蕭都不及,何況是她。
師傅,夕兒也會累。
守着一份沒有結果,愛的卑微的愛,不如如水兒一般,讓您永遠記在心底,只是,夕兒明白,您不會記得我,所以,我便決定忘記您。
這樣,公平了
也,不愛了
一曲終,青龍幾人均已淚流滿面,他們從來不知沉夕會奏蕭,也從來不知沉夕的簫聲造詣如此之高,一曲蕭音,竟將他們心中塵封數千年的痛都勾了出來。
到底,是如何的悲傷才能演奏如此淒涼的簫聲,到底,是怎樣的心死,才能讓三界六道都被感染。
這個女子,真是,讓人心疼。
沉夕放下“聽水”,雙眸絕望的看着那仍舊緊閉的大殿門扉,身上最後一絲力氣似也用盡。
呵呵,師傅,即使我用水兒的“聽水”爲你演奏,你也不願見我最後一面。
師傅,您真的好狠的心。
罷了,罷了,萬物皆歸雲煙,讓一切隨風而去吧。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藕臂往着天際擲去,那通體精白的玉蕭,便如一道流行般,帶着曼妙的弧線,飛入遙不可及的天際。
師傅,即使如此,我也想在你心底留下一絲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