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紫衣女子的肩頭一顫,握住銀槍的手骨節泛白。
冥王冷聲:“宜默,他早已拋下整個六界,你不要忘了,陪在你身邊一萬年的,是本王。”說到這裡,有些動怒,“本王只怕並沒你想象中那麼有耐心。”
宜默微微仰起頭,白皙的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她保持那個動作立了一會兒,嘴角突然掛上嘲弄:“既然如此,冥王大人又何必把時間耗在我身上?這一萬年,我活着的唯一理由,就是相信他一定會回來。總有一天,他會重臨六界八荒。”
冥王聽到此話後身子重重一顫,翻騰的憤怒彷彿要衝破胸膛,毀天滅地。
宜默啊宜默,本王這一萬年待你如珍寶,竟然都不曾捂熱過你的心嗎?
二人像是隔着萬水千山對視,冥王的神色從最初的憤怒漸漸轉爲無奈,最終化爲無盡的悲涼。
他撐上額頭,嘴角掛着抑制不住的苦笑。
好,她想做什麼都好,就算是碰壁碰得頭破血流,他也要親眼看看她能撐到什麼時候。
此時,誰也沒有注意到,宜默的手緩緩在袖中握緊,她怕自己稍一鬆懈,就會撐不下去。季曜,你給我的太過沉重,若我沒有遇到明玦,或許會爲你動心,可是我遇到明玦,終是比你早了一步。
冥王總算開口:“好。本王給你機會。可是,你給本王記着,日後若你再想回到本王的身邊,本王未必還會要你。”說罷就拂袖而去,空中徒留下一陣彼岸花的濃郁香氣。
待冥王的氣息徹底不見,跪着的衆仙才紛紛爬起,心中都有種劫後餘生之感。
洛小天有些擔心地喚了一聲大師兄,卻聽他道:“宜姑娘的情史原來這般豐富,倒是教人領教。”
方纔聽他們對話,彷彿她在意的人,竟是另外一位尊神。
宜默的神情麻木,語調微諷:“宜某的情史豐不豐富,跟東方少俠有關係嗎?”
東方闕臉色更沉。
洛小天卻在這時隱約察覺出不對來。在長溟劍派,大師兄是出了名的穩重冷清,這個宜默出現以後,卻時常攪得他情緒波動,不過,今日還是第一次見他亂成這樣。
難道,大師兄對這個宜默……
洛小天窺測東方闕的側臉,卻見男子神情陡然一肅,眼光異樣的冷峻。
幾乎在同時,天地間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剎那間便震盪四海九州,衆人只聞頭頂雷霆大作,腳下亦有隆隆的地鳴之聲相和,就連天帝的玄天殿,都能夠感受到這股巨大的力量。
沉朱應聲朝仙障之內望去,見適才還籠罩在雲煙中的崑崙山主峰,漸漸露出嶙峋的形貌,半空的煙嵐彷彿被什麼攪動,不斷凝聚成黑色的雲,不時有幾道閃電在雲中遊過,仿若游龍。
雷霆聲由初始時的壓抑,漸漸變得越來越響,越來越近。
洛小天一喜:“大師兄,白澤神覺醒了!”
彷彿是爲了印證此話的正確,有個低沉的聲音突然自羣山之巔傳來:“此地乃吾安歇之地,爾等何人?”
那聲音裡沒有情緒,卻帶着巨大的威懾,片刻間便席捲了整座崑崙山。
沒想到冥王剛走,神獸白澤就降臨人世。
修爲不足者受那聲音的威懾,一時立在原處動彈不得,以天罡門爲首的仙門弟子,原本覺得此行勢在必得,此刻卻連上前一步的勇氣都沒有,只能望着山巔腿軟。
他們實在是低估了上古神獸的力量。
有人大着膽量開口:“參見白澤上神——上神時隔萬年再次駕臨,實乃九州的幸事!”
沉朱暗自可笑,他們原本是衝着白澤圖而來的,爲了得到白澤圖,就必須使白澤臣服,如今,他們卻率先對白澤臣服了,還真是本末倒置。
白澤神的聲音自山巔傳來,低沉而悠遠:“聽汝所言,吾竟已沉睡了萬年之久嗎……”聲音蒼涼,聽得沉朱心中一怔,而後便聽那個聲音又道,“汝等來吾沉睡之地,所爲何事,一一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