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雋還是花了兩個早晨將這本黑色資料冊裡的內容銘記於心,這是她瞭解豪庭的第一步,讓她感到慶幸的是,她被安排上中班,所以每天她都可以有充足的睡眠時間,而這也同時意味着她會失去很多屬於自己的時間,因爲特殊的班制讓她回家倒頭便睡,一覺醒來後已經臨近午時,又得趕着去上班,就這麼日復一日。
這一日,同以雋搭班的女孩請了病假,所以臨時換了沈碧君上中班,兩個幾日未見的女孩心裡興奮了好一陣,只是,開心的時光總是短暫,劉菁淑的頻頻光臨,讓兩人時不時地警惕起來,或許是對她們兩個新手不夠放心,所以,這天,劉菁淑總是在大堂裡打轉,並且時不時地冷眼飄向她們的辦公桌,無奈,以雋同沈碧君也只能各做各的。
其實,這天並不是很忙,所以兩人的工作量也不大,葉之昕從正門進入酒店後,兩人還是不約而同地看到了他,沈碧君用手肘輕輕地推了推以雋,在她的耳邊輕聲道,
“看到了沒,葉家的人,我們副總經理的兒子,葉家唯一的男嗣,平日裡大家都叫他葉少,你說,要不要走過去跟他打個招呼?”
“不用了。”以雋下意識地回答,“我們爲客人服務,又不爲老闆服務。”
沈碧君訝異地回過頭看着以雋,“這話就錯了,提拔你的人可都是老闆,葉少主管酒店的營運,在豪庭,除了兩位總經理,就屬他最大了。”
“我知道啊。”說話間,葉之昕已經快步地從兩人身邊走過,並沒有在意身邊默默言語的她們,步伐穩健而灑脫。
“都怪你。”沈碧君抱怨道,“本來還可以讓葉少認識認識我呢。”
以雋無奈地陪笑,突然,桌子上的電話鈴聲響起,以雋習慣性地接聽,
“你好,客戶服務檯,我是葉以雋,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嗎?”
“喂喂!我是2014的客人,聽見了嗎?”電話那頭是一個有些粗魯的男聲。
“你好,我在聽。”以雋試圖讓自己的語氣保持禮貌。
“我告訴你,今天我在二樓會議室開會的時候把外套掛在椅背上,現在不見了,你們能不能告訴我是爲什麼?這件外套是喬治阿瑪尼的,是哪個不要臉的拿走了?”
以雋聽得一頭霧水,但還是耐心地對着電話詢問,在學校的時候,也學了不少關於處理投訴方面的技巧,“先生,請你先保持冷靜。請問,你是什麼時候開會的,會議結束後你有沒有把衣服帶走,還是落在了會議室裡?”
“……我中午開的會,對,那時我是沒有拿走,可現在我就在二樓的會議室門口給你打的電話,會議室我已經兜過幾圈了,根本就沒有我的衣服。”
“先生你先不要着急,我幫你查一下,如果我們的服務員在打掃的時候發現了你的衣服,會把它交給酒店的失物招領處。”
“那你的意思是找得到我的衣服咯,那我現在就下來。”男人的語氣焦躁。
“不,不用,我建議你先回自己的房間,等找到你的衣服後,我會打電話到你的房間通知你的,如何?”
“好吧,好吧,快點!”男人匆匆地掛斷了電話,話柄裡只剩下了嘟嘟聲,以雋莫名地看着話柄,皺起了眉。
“怎麼了?”沈碧君好奇地問。
以雋搖頭,“沒什麼,碰到了一個麻煩的人。”
說罷,以雋撥通了客房部的電話,詢問了有關那件喬治阿瑪尼的外套,果然,下午客房部的服務員在打掃的時候撿到了客人的衣服,把它送到了失物招領處,以雋舒了口氣,掛了電話,幸好,衣服還在,否則不知道這個男人要鬧成什麼樣了。
以雋正要動身去拿衣服的時候,一個神色匆匆的中年男人向她們走來,
沈碧君看了眼以雋, 便上前打了聲招呼,
“你好。”
“剛纔和我通電話的人是誰?”男人不答話,劈頭蓋臉的就問。
“請問是哪個電話?”沈碧君客氣的問,但心裡已經基本有數。
“就是問我的衣服的事情啊,你們不是說找到了嗎?”男人的脾氣暴躁,語氣一點也不客氣。
以雋有些無奈,走上前解釋道,“先生,我只是說要打電話幫你詢問一下,不過,你的衣服的確是找到了。”
“那我的衣服在哪裡?”男人一臉莫名地問,似乎見不到衣服就代表她們兩人在騙他似的。
“先生,我現在就幫你去拿,你不要着急。”以雋好心地勸道。
“不是你讓我下來的嗎?難道還要我在這裡等你把衣服取來嗎?”男人拉高了聲線。這天不算忙碌,大堂裡空落落的,沒什麼客人,以雋這裡熱熱鬧鬧的倒是吸引了一些酒店同事的目光。
以雋有一瞬的莫名其妙,周圍齊刷刷的目光讓她的氣不打一處,但最終她還是選擇了忍耐自己的脾氣,笑着回答,
“先生,剛纔我不是叫您先回房等我的電話嗎?等找到了您的喬治阿瑪尼的衣服我自然會親自送到您的房間去的。我什麼時候讓您到我這裡來過了?”以雋的語氣比剛纔更爲客氣,但心裡確是恨得牙癢癢的,在說到喬治阿瑪尼時,她刻意加重了語氣。
“你這是什麼話啊?!什麼態度?”男人詞窮,但被那麼多雙酒店員工的眼睛看着,還是覺得面子上掛不住,他的臉憋得通紅,依然不服氣地看着以雋。
“我說!”
“發生了什麼事?”以雋正要繼續做爭執,卻見劉菁淑朝着他們走來,制止了她的話。
沈碧君在劉菁淑的耳邊輕輕地敘述了事情的經過,劉菁淑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看了眼一旁憤憤不平的以雋後,徑直走到了男人的面前,
“很抱歉,先生,讓您等了那麼久。我是豪庭酒店前廳部的副經理劉菁淑,您不介意的話,請先回房休息,我們會在10分鐘之內把衣服送到您的房間,如果到時您還是沒有收到衣服的話,可以立刻打電話來找我。”
男人頓了頓,既然劉菁淑給了他一個臺階,他也不好再做糾纏,“好,既然你們的經理都這麼說了,我就回房間去,希望你們能夠準時把我的衣服送回來。”
“一定!”劉菁淑笑着回答。
看着男人離開後,劉菁淑親自打了個電話到客房部,讓他們用最快的速度把衣服送到那個男人的房間。沈碧君同情地看了眼以雋有些白的臉,輕輕地拉扯着她的衣袖,勸道,
“沒事了。”
“怎麼會沒事?”劉菁淑掛了電話後回過頭,對着以雋板着臉,神色嚴厲,“你覺得你這樣和他爭執有什麼意義?”
以雋語塞。
“我勸你還是改掉這個脾氣,這是服務性的行業,你明白嗎?如果你還是這樣的話,遲早會闖禍。瑞士酒店管理專業畢業的又怎麼樣?讀書和工作果然是兩馬事吧?”
劉菁淑離開後,以雋許久都沒有說上一句話,沈碧君好心地勸慰,
“別理她,這個女人就是這樣刻薄的。”
以雋回過頭,朝着沈碧君淺淺一笑,“我沒事,剛纔……我是有做得不妥當的地方……她的話似乎有些道理。”
沈碧君無奈地搖頭,“她這叫**湖,靠得就是兩個字,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