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霍期過來陪我用飯,臉上還是一副深沉之氣,面完表情的一筷子一筷子的夾菜,怕是戰場之上有些不順利的地方吧,想在此時與他提我想暫時離開臨東城,回鳳華山一趟之事,不知他是否同意,可是最近身體已明顯有些異常了,若是不抓緊時間,我怕再無回天之力。
“霍期”,我叫道。他淡淡“恩”了一聲,“我想這幾天回鳳華山一趟”,我說。霍期身形一頓,望着我說:“怎麼想起回鳳華山了?”我回道:“出來這麼長時間,都沒回去過,有些想家了,而且我與玉沉阿璟她們之前定下約定,初雪之時便會回鳳華相聚,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我心中打着鼓,看着霍期的眼睛說道。
“既是初雪之約,尚還有一段時日,遲些動身也不遲”,霍期說。我道:“左右我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現在動身,初雪過後我便回來了。”霍期放下筷子道:“你很急嗎?明日再說罷,我先回軍中了。”說完陰沉着一張臉,起身出了屋子。我心中抑鬱,看霍期這樣子,像是微微有些慍怒,我不過是說想回山裡一趟,不至於吧。
我看着桌上的飯菜,毫無胃口。從懷裡取出藏心境來,細細撫摸着,鏡子啊鏡子,希望你能再幫我一次,心中正默唸着,突然腦中閃過一道靈光來。下午陳晝纔剛來看過我,送來藏心境,我晚上便要回鳳華山去,霍期他,霍期他不會是誤會了些什麼罷,那他剛纔生氣,難道是,吃醋了?我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嚇了一跳,順嘴說出來:“霍期他,也會吃醋嗎?”莫不是自己多想了。說完自己笑了起來。
第二日,霍期並未來看我,晌午時,我站在陽光下,發現身體內變成透明的地方,已從手肘處移到了肩膀,我匆忙隱到了樹蔭下,心中惶恐,若是如此,不出數月,我怕真的是要化作人間一點虛無了,要儘快回到鳳華才行。
晚上我親自下廚做了幾道菜,提了一罈酒,差了蒟蒻與我一起到了軍營。因是讓燦夫人的人帶的路,一路上也無人阻
攔,到了霍期房外,便差他們一齊退下了。彼時霍期正在燈下以手支頤,批着文,見着是我,愣了一愣,“你怎麼來了。”
我把食盒放到桌上,把菜一一擺出,笑答道:“還沒用飯吧,好久沒嘗過我的廚藝了,我還帶了酒,吃過飯再看這些應該還不遲吧?”霍期饒有興致的望着我,放下筆,起身坐在我旁邊,說道:“不遲。”我也坐下來,遞給他一雙筷子,開始用飯。
霍期把菜都一一嘗過,說道:“廚藝未有所長進。”我瞪着眼看着他,“你說什麼呢。”他笑道:“但是也未有退步,與以前的相差無幾。”我嗔了他一眼,倒了兩杯酒,與他幹了。霍期望着手中的酒杯突然感慨道:“記得第一次與你共飲還是十幾年前了,現在想想,時間竟過得如此之快。”
我說道:“昨日之事不可留,明日之事不可知,霍期,我只想把現在的日子過好而已。”霍期目光灼灼的望着我,突然說道:“帶你去一個地方。”說罷便提了酒,拉了我朝屋外走去。霍期與我同騎一馬,到了臨東的一處山丘,此時天幕滿是點點繁星,霍期與我在山頂坐下,四周寂靜無聲,平淡清涼,開了酒,對着夜空繁星,山丘樹木對飲起來。
“你看見了嗎,那便是留鷹峰,寧王的軍隊便是潛伏在那裡”,霍期指着前方說道。從此處看去,留鷹峰高入雲端,陡峭異常,與地面幾近垂直,留鷹留鷹,莫不是說連鷹飛過去,也要被留在那裡嗎?真是個天然易守的好地方,怪不得霍期他們一直沒有想到辦法攻破。
我說道:“寧王還未出兵南下,你便快人一步揮師抵達此處,擋住了他的軍隊,以寧王數十年的謀劃和此次的決絕,恐怕比你還要急上三分呢。”霍期淡淡一笑,沉聲說道:“總有一日,我會讓陳國再無戰亂之擾。”我望着此刻的他,雙眸在夜裡如夜幕中的星辰般燦爛,心中一暖,說道:“你會的。”
酒已喝了大半,我們並肩躺在草壤之上,望着浩瀚銀河,久久不語。良久,霍期沉着聲
說道:“若是時間能停留在此刻,該有多好。”我心中一酸,笑着說:“以後這樣的日子還有許多,只是,在這之前,我想先回鳳華一趟。”霍期聽完猛然坐起,“你今日來終究還是爲了此事。”
我起身拉住他的肩膀說道:“你相信我,我只是……”
“你要與他一同回去嗎?”霍期突然岔開我的話問道。“啊?什麼?”我一時不知霍期此話打何處而來。
“我說,你要跟,跟那個陳晝一同回鳳華山嗎?”霍期有些不耐的重複了一遍。我愣了一愣,便兀自開心的笑起來,霍期看着我,臉色越發難看起來,我忙止了笑聲道:“陳晝昨日就離開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何來一同回鳳華之說,再說了,我們只是朋友而已,你不會是吃醋了吧?”霍期眉頭一皺,說道:“我只是隨口一問而已,那你着急回鳳華幹嘛?”
我頓了頓道:“我回去自有我的道理,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霍期又問道:“非回不可嗎?”我直視着他的眼睛,點點頭,“非回不可。”霍期盯了我許久,才道:“也罷,明日讓追痕送你,等戰事過後,我便去接你。”
我說道:“好,我等你。”霍期又說:“不過我還有幾句話要囑咐,要是……”我打斷他說:“要是有危險,我第一個跑,不會以身犯險的。”霍期無奈的笑了笑,嗔了我一眼。我道:“我也有幾句話要說。”霍期問道:“什麼話?”
“我雖然不懂怎麼行軍打仗,可是如今留鷹峰這麼難攻,人人都在想攻破之法卻徒勞無獲,駐守臨東城既然耗費兵力又無戰果,不如引蛇出洞,若是能在外開戰不是要好很多”,我說。“寧王生性多疑狡猾,怎會輕易離開留鷹峰”,霍期說道。
“那要是臨東失守呢?”我說。霍期一愣,望着我說:“你是說要我放棄臨東城?”我說道:“我只是提一些想法,兵法作戰之事都是愚見,可不要笑我纔好。”霍期摸摸我的頭笑道:“怎麼會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