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雪梅說,王姨沒有墓穴,她的骨灰都灑落在了大海里。王姨一直都有一個願望,大海纔是她的歸宿,在大海里,她才能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雖然蔣雪梅的解釋勉強說得通,不過,我還是覺得這裡面有些問題。我心裡有些遺憾,這樣子就不能祭奠王姨了。只是如果心裡真的懷念,不走那些儀式,倒也沒有什麼,總比假惺惺的莊重,要好得多。
王姨就像是我們之間的紐帶,提及了王姨,我感覺我們之間的那種尷尬稍微減弱了一些。
我裝作漫不經意的問道:“你最近還好吧?”
沒等蔣雪梅回答,我自己就先回答上了:“肯定很好,現在你可是千金大小姐了。當年你爸出手就是二十萬,闊綽得很。”
蔣雪梅怔怔的看着我:“你是在諷刺我麼?”
我搖搖頭:“沒有,我是真心的,你過得好,我也開心。”
“呵呵,過得好,過得不好,跟前沒有什麼關係。如果可以,我還是願意回到過去,我媽還在的日子。可惜,人生很多事情都是做不得主的,就像天上變幻的浮雲。變幻如蒼狗,哪裡得自在?”
蔣雪梅有些蕭瑟的語氣讓我心情略微有些沉重,一時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蔣雪梅看了我一眼:“你好好休息吧,我改天再來看你。”
“等一下!”我忽然叫住了蔣雪梅。
蔣雪梅停住了腳步,回頭看着我:“還有什麼事情嗎?”
“有。我想問你,王雪珂是怎麼回事?不會是你故意讓她過來接近我的吧?”
蔣雪梅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只是留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王雪珂是一個好姑娘。”說完之後,然後就走了。
蔣雪梅後來又來過兩次,郭穎來過三次,蘇小妹這麼遠也是過來看過我兩次。一個星期之後,我就出院了,蔣雪梅嘴裡的好姑娘王雪珂卻是從來都沒有看過我。這讓我有一種很是失落的感覺。
旋即,我就苦笑了起來,我覺得自己真是有些自作多情啊。是啊,你跟人家王雪珂是什麼關係呢,她需要過來看你麼?之前之所以要對你好,是因爲蔣雪梅的緣故,現在,人家纔不稀罕搭理你呢。
在教室外面,我跟王雪珂不期而遇。
我看了她一眼,她也看了我一眼,我們都沒有說話。
我心裡越發的感慨,朝她只是輕不可查的一個點頭,然後我就準備走進教室裡。
王雪珂卻是忽然走了上來,跟我並肩而行。她不看我,目視前方,卻是對我說道:“你好了嗎?”
“好了。”我有些納悶,不過還是很禮貌的回答了她一句。
“那就好。”說完之後,王雪珂直接就加快了腳步,在我之前進入到了教室。
這……是怎麼一個意思啊?我有些摸不準王雪珂內心的想法了。這算是關心我?不太像。可是,莫名的問這一嘴算是怎麼一個意思?嗯,一定是朋友之間很正常的問候,你不要想太多了。我這樣告訴自己。
我勉強讓自己心情平靜了下來,然後我就開始在紙上寫寫畫畫。
從被曹秋波羞辱開始,我的心裡就有了一個念頭,那就是學習什麼的,真的沒有那麼要緊。哪怕我學富五車,名列前茅,那又怎麼樣?我還是無法達到那些人的高度,遇到了那些人,還是要被人虐菜。
當然了,社會上總體來說,還是沒有那麼多霸道的富二代。但是,人這一輩子總歸是有機率遇上那麼幾件糟心的事情。而且我感覺我似乎自帶衰神屬性,莫名其妙的就招惹了很多強大的對手。我想要不再被人羞辱,那麼,我自己就要變得強大起來,所以,我心裡還是做出了決定,學習上的事情可以稍微放一放,我要走另外一條道路。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我在住院的那些日子想得很清楚了,我不可能一口吃成一個胖子,一下子就可以跟曹秋波這樣的人掰手腕。我得一步一步來,得慢慢的把基礎給夯紮實了。我牛刀小試的第一步就是要從王濤身上下手,當然了,陳澤源也不能放過。
我雖然沒什麼勢力,但是,真要是對王濤動手,我也不需要什麼勢力。像是他這樣的人,身上一定滿是漏洞,我只需要送給他的對手就行了,自然有人幫我動手。這就是我之前爲什麼要跟王雪珂打探一些奇聞異事的原因,這裡面,其實還是有很多東西可以利用的。
下了課,我就直接出了校門,到距離我們學校附近的一個餐館去。那是一個很小的餐館,只有一份服務員。這個服務員看上去快三十歲了,神色枯槁,表情呆滯。
我點了一份青椒肉絲,坐在那裡吃了起來。
說真的,我現在心裡還是非常震驚的。之前我從王雪珂嘴裡聽到過一個故事,是關於王濤的。說的是王濤始亂終棄的事情。在這個事情裡,有一個女人,之前美若天仙,後來卻是成了一個黃臉婆。我心想,再怎麼黃臉婆,有一個底子在那邊,還能差到哪裡去呢?
但是,現在我一見,心裡卻是陡然間多了幾分惶恐。這已經不是黃臉婆可以形容的了,二十出頭的人,這麼蒼老不說,那神色也是充滿了木然,完全就是行屍走肉。
那王濤也不知道是做了什麼孽,居然給這女人造成了這麼大的打擊,讓她變成了這個樣子。這越發鑑定了我的決心,這女人就是一個突破口。我從她的身上,肯定可以找到王濤的漏洞。
當然了,我也知道,這女人畢竟跟王濤有過那麼一段,現在我貿貿然的想要怎麼着她,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我只能徐徐圖之。
我吃過了飯,給了錢,對這個女人說了一聲謝謝,然後,我就出了門。
以後的每天,無論是中午還是晚上,我都會到這小餐館裡來吃飯。慢慢的,我也跟這女人有些熟悉了起來。面對我的一聲聲謝謝,這女人偶爾也會牽扯出一絲微笑,當然了,那笑容說不出的生澀無奈。
我心頭有些感嘆,看來她已經是不會笑了,那王濤,可真是可惡!居然把一個女人傷得如此深重。
這天我吃過了飯,沒有直接回學校,而是在這小餐館對面的一個咖啡廳裡坐了下去。我耐心的等待着,等着這女人收工回家。想要取得一個人的信任,那你得融入她的生活才行。知道這女人的住處,自然是大有裨益。
足足工作到了快要十點鐘,這個女人才忙完了,然後一臉疲憊的回家。
我跟在了她的身後,一路跟着。這女人居然不需要坐車,看來她住得很近。我心裡有些納悶,這附近都是高樓大廈,她會居住在哪裡呢?難道是跟人合租了一個公寓?那一個月起碼也是六百塊錢啊,這筆錢,對她來說,算是一個很難接受的開支。
不應該這樣纔對啊。我皺眉,繼續緊跟着這個女人。
走着,走着,我就發現有些不對了。這女人東拐西拐的,居然帶着我從光鮮的繁華世界,來到了一個很是陰森恐怖的地方。這裡髒亂差,地面到處都是髒水,滿耳都是呵斥咒罵的聲音。這裡,是城中村。這裡,是繁華都市下最讓人心悸的所在,這裡是城市這座光鮮身體下的腐肉。
女人終於走到了一個房間的外面,然後,推開門走了進去。我稍稍的拉開了距離,不過,燈開了,我卻是能看到裡面的情形,我一下子就愣在了那裡。